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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部分(2 / 2)

摊二年功夫把人马扩充到二百,每个尺弟都能掮上一杆快枪,咱就活的更痛快了,


咋哩?官军而今一门心思剿灭游击队,腾不出手来招惹咱们;游击队也是急着扩充


人马和官军兜圈圈,跟咱根本没啥j葛;只有葛条沟那一帮子是咱的祸害……”


黑娃一拍大腿:“把狗r连窝儿端了!”


“端是要端,得瞅好机会。”大拇指说:“葛条沟辛虎那俩货脑子里安了一个


转轴儿。四乡闹农协闹得红火那阵儿,你的那个姓鹿的共产党头儿找他,三说两说


他就随了共产党;农协塌火了官家追杀游击队,他扔了共产党游击队牌号儿又找出


土匪的旗旗子!这种人谁敢信?这俩货而今比咱难受,游击队恨他想收拾他,他也


叼空想收拾游击队;他急着想扩充力量对付游击队,拉我跟他合伙,我不g!跟这


种货谁敢共事?他就想掇我的摊子端我的老窝儿。一句话,这货不除终究是咱的祸


根!”


黑娃还是冷冷地重复一句:“咱先把他的老窝端了!”


“好!”大拇指举起酒碗说,“咱们就开始准备这件大活儿吧!”


黑娃饮下碗酒:“放心啊大哥!黑娃脑子里没有转轴儿,是一根杠子!”


天s透亮。大拇指说:“夜个黑间有人个来寻你,我让他先睡在你的炕上……”


黑娃忙问:“谁?谁还来寻我?”


大拇指笑笑:“你进门就知道了。”


黑娃走进自己的山d,惊得叫起来:“哦呀兆鹏……”


第二十二章


黑妓看见坐在自己铺炕上的人,愣怔许久才辩认出兆鹏来,随之俩人就j臂呼


叹起来。黑娃久久地瞅视着兆鹏,头上缠裹着一条脏兮兮的蓝布帕子;穿着一件褐


s的蓝s对襟布衫,肩头缀看一块白布和一块黑布补丁,衫子的下襟过长,茬住了


前又盖住了p股,黑s布裤,又缀着蓝布和紫红s的补丁;脚上蹬着一双饿麻六道


的麻鞋,白布裹毡从脚趾一直缠扎到膝盖;从头顶有帕子到脚下的裹缠布,全都污


染着草汁树y漆斑和苔藓的g涸的黑s疤痕;脸上也布满污垢,耳轮里和脖颈上积


结着黑s的垢甲;鬓角露出来的头发粘成毡片,与白鹿镇小学校里那个穿一身藏青


s制服的潇洒精g的鹿兆鹏无法统一到一起,完完全全变成一个地地道道的秦岭深


山里的山民了。如果寻找破绽,就是那一口白s牙齿。山民们也许生来就不懂得刷


牙,也许是饮水的关系,十个有十个的门牙都是黄s,像是蒙了一层黄s的瓷釉。


鹿兆鹏仍保存着在白鹿镇小学当校长时那一口白得耀眼的牙齿。黑娃笑头说:“要


不是你这一口白牙,我根本就认不出你咧!”鹿兆鹏笑得牙齿更白更耀眼了:“你


而今人强马壮,你把世事弄大了,老哥投奔你来咧!”


黑娃从炕头的架板上取下酒瓶儿,又叫醒了管伙做饭的兄弟,端来了刚才留给


他的那些饭菜,在冒着一股粗装黑烟的吊盏油灯错黄的光亮里,俩人举起盛着清凌


凌的酒y的粗瓷碗,黑娃大声慨叹起来:“哎呀兆鹏哥、咋也想不到咱兄弟俩在这


儿会面咧!我常想着咱俩怕是今生今世谁也见不着谁了!兄弟而今没牵没挂,没妈


没爸。没婆娘没娃。落得个光独独的土匪坯子咧!喝呀喝呀,咱兄弟俩敞开喝……”


借着酒兴,黑娃把他揣着兆鹏的手条怎么寻找习旅、怎么从士兵受训到成为习旅长


的贴身警卫,怎么参加暴动及至踩着麦捆子似的尸体死里逃生、怎么落草山寨一下


子倾吐出来,说完大哭:“兆鹏哥,我只听你说闹农协闹革命穷汉得翻身哩,设想


到把旁人没撞动,倒把自个闹光闹净了,闹得没个落脚之地了……”兆鹏的脸膛也


泛起红s,撕去了头上的帕子,大声沉稳地说:“知道,我都知道。”黑娃瞪着眼


狠狠地问:“你都知道?你见过尸首跟麦捆子一样稠地摆在地里的情景?你看见习


旅的士兵倒下一茬子涌上一茬子,再倒下一茬子再上一荐子的情景?你知道旅长抱


着机枪杀得两眼着火的情景?我挨枪子的时光习旅长还活着,后来就不知道他死了


呢还是活着……”兆鹏仍然不动声s地说:“你说的情景我都知道。策划那场暴动


时我也参与了。习旅长那阵子还没死,带着余部出潼关到了河南,东逃西躲一月之


久,还是没有站住脚……他死的时候枕着机枪。我们唯一的一支能打仗的正规军就


此完结了。”黑娃问:“事情过去了,我想问你一句,你们策划暴动的时光,想没


想到过这个结局?”鹿兆鹏说:“想到了。”黑娃惊异地问:“想到了还硬要伸着


脖项去挨刀?”鹿兆鹏仍然沉稳地说:“你忘了习旅长讲的‘七步诗”的故事?做


出诗是死,做不出诗还是死!就是这样。”黑娃叹口气:“完咧。到底还是给大哥


煎了。”鹿兆鹏却冲动起来:“完不了,怎么能完了呢?真正的革命现在才开始了


啊黑娃兄弟!”黑娃正灌下一口酒,瞟了兆鹏一眼,垂下头默默地挟起一块野猎r


咀嚼着,良久才找到一句恰当的话:“革命开始了,你咋么有空儿到我这儿逛来咧?


”鹿兆鹏也找到一句恰当的话:“我嘛,瞅中你的好营生……入伙来了。”黑娃立


即敏锐地做出反应:“兆鹏哥,你甭耍笑。”兆鹏说:“我没耍笑。我来了就不走


了,入伙!”黑娃当即说:“这话跟我再不能往下说。要说明r跟大拇指当面说。”


鹿兆鹏说:“那当然。你还是很义气。”黑娃说:“天快明了,咱们睡觉。明r个


跟大拇指当面说。”


黑娃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傍晚,木杆上吊着的灯盏已经点火,在夕y的红光


里闪耀。那是一只生铁铸成的盆子,里面装着麻油,燃着一根擀面杖粗的油捻子,


黑烟滚滚,空中飘浮着未燃尽的烟袖絮子。这是重要宴庆的信号。伙房里接连传出


煎油爆炒的脆响。弟兄们出出进进嘻嘻嚷嚷,显然是被好酒好菜鼓舞着。他找到大


拇指的dx,大拇指兴致勃勃地说:“弟兄们好久没有团圆了,今r个慰劳一顿,


二来为你解解心烦;三来嘛,你有朋友到来,这可是你生死之j的朋友。你的朋友


就是我的朋友,理应款待。”黑娃想告诉大拇指兆鹏入伙的事。大拇指仍然朗声说:


“先吃了饭再说。”


大吃猛喝一毕,尚未醉的倒的土匪们练开了功夫,有的练拳,有的舞刀,有的


练枪法,有的练爬树翻墙,有的练捆缚敌手,倒显得生龙活虎,黑娃引看兆鹏进入


大拇指的dx。大拇指不用寒喧,不讲客套单刀直入:“我的二拇指说你想入伙?”


“是的。”兆鹏点点头。


“真的?”大拇指套问。


“真的。”兆鹏平静地肯定。


“你把‘真的’这话连说三遍”大拇指盯着他说。“看你能不能说得出来?”


“好咧好咧!”兆鹏释然笑了,“说真的也真的,说半真半假也是半真半假,


可不完全是假的。”


“完全是假的。”大拇指不屑地说,充满了自信,声音的平静愈显出透里知底


的给然肯定,“你是想把我的弟兄纳进你的游击队。你入啥伙哩!”


“你比神瞎子的卦还算得准。”兆鹏也很平静,没有一丝被戳穿的尴尬,坦然


笑着反问,“真要这样,你说行不行呢?”


“天爷!空里的鹰地上的狼,飞的和跑的拢不到一搭嘛!”大拇指轻俏地调侃


起来,“你是堂堂共产党头儿,我是土匪,咋也拢不到一搭喀!”


“咱俩差不多。搁秤上吊-吊分量差不了多少。”兆鹏也是一腔调侃的调儿,


“滋水县通辑我悬赏一千块硬洋,县赏通辑你也是大洋一千块,咱俩值的一个价码


喀!”


大拇指笑了。黑娃也忍不住笑了,心里凝结的紧张气氛顿然松弛下来;他始终


没有说话,斟酌了三人之间的关系而决定自己不必开口;他只期望这两个人之间不


发生冲突,无论谈判的结局如何;他很珍惜大拇指的笑,企图扩延刚刚出现的轻松


气氛,就以打浑的口气,说“滋水县的‘共匪’头子和土匪头子值的一个价码!了


哇了哇!”


兆鹏适时地掌握着松活了的气氛:“我了解你。你是个灵醒(聪明)的木匠。


你是个不怎么样的和尚。你会成为一个有出息的红军指挥官,这一点我肯定无疑。


你当山里王太屈材料,太可惜了。我是瞅中你这块材料才来找你的……”


大拇指收敛了笑,冷冷地说:“我也了解你。我在三官庙当和尚那阵子就知道


你。你也是个灵醒人。但我这个寨子里不要你。我知道你跟黑娃的关系,黑娃是个


可靠的义气的人。黑娃愿意跟你走我放黑娃走,还有哪些弟兄情愿跟黑娃一搭投靠


游击队也都放他们走,我还让他们把家伙一起带走……”


黑娃打断大拇指的话说:“大哥你说哪里话!我跟你绝无二心,可以指天为誓


……”


兆鹏坦率地表白说:“我刚才说了; 我是瞅中你这块材料了。我希望跟你搭手


共事……”


大拇指接住自己被打断的话继续说:“你说的是真话。我明白,无论谁家当权


坐江山,都容不得土匪。而今国民党悬赏捉我,r后有一天共产党把事形成了,还


是要拾掇我。我要是能活到那一夭,你兆鹏坐江山拾掇我的时光,能给我一个浑全


的尸首就遂心了。”


兆鹏由地动了情:“这又何苦哩?你一进红jūn_duì 伍就会明白,你肯定比当土匪


活得畅愉。告诉你,我根本不是拉你去游击队,我们已建立起来一个正儿八经的红


军军团,军长是正儿八经的黄浦军校训练出来的……”


大拇指并不动心:“我刚才把话说到尽头了,黑娃愿意走就跟你走,还有哪些


弟兄愿意走的话也跟你走,家伙都随手带走。我算义气了吧?旁的话你再甭说了,


你r后能给我一个浑全尸首就算义气之j咧!”


黑娃再次上有:“我而今连尸首浑全不浑全都不顾虑。”兆鹏笑笑说:“我也


没想让你当下跟我走。我跟你打个招呼,你慢慢思量思量;你啥时候想开了,再给


我打个招呼,我来接应。”


大拇指说:“那好……r后再说吧!”


兆鹏说:“我们肯定会见面的。”


半年以后,他们果然又见面的,鹿兆鹏作为俘虏被大拇指捉上山寨。半夜时光,


探马回来报告大拇指,有一杆子来路不明的红jūn_rén 马闯进山来,在离山口几十里的


章坪镇安营下寨,遭到了政府军的包围,一个军的人马给连窝捂死了,剩下的分成


几股逃走了。有一股逃到离他们山寨三十来里的双岔沟歇下了,大约二十来人。双


岔沟只有三五户人家,住得散散落落,这一股红军就住在沟梁上的茹姓人家城。大


拇指当即叫来二拇指黑娃,让探马把这件事再述一遍,然后问:“兄弟,你看这活


做得做不得?”黑娃说:“油水厚不厚?红军些秕谷瘦皮,谅也没多厚油水。”探


马c话说:“他们都捐一杆快枪。”黑娃又问:“这一杆子红军打哪儿来的?是不


是山里那几股游击队的一股儿?”探马说:“山里那几段游击队全是本地猴儿,滑


得黄鳝一样。这杆子红军是从山外闯进来,人生地不熟,刚进山就给捂住了。弄不


清哪达来的,反正不是南山猴儿。”黑娃说:“大哥你定点儿。你看中那二十几杆


快枪的话,我带弟兄们去拿回来就是了。”大姆指却不象黑娃那样轻松:“本来嘛,


咱们跟红军游击队是井水不犯河水,各吆各的车,各辗各的辙。黑娃你心里本不愿


意挫红军。你是怕我疑心你跟红军有丝连才这么说。我也根本不想撞惹红军。这回


不同。这杆子来路不明的红军蹬踏到黑窟窿里了,撞到舅家门板了,出山是绝然出


不去了。再往前走,或是再过上两天,让葛条沟那帮子扫风着了的话,非吃不结,


红军手里的快枪就落到他们手里了。这样子的话,不如咱们先动手把家伙缴了……”


黑娃听了就折服了,“大哥我明白了,我去吆喝弟兄们。”黑娃站在往常发号施令


的石阶上,连连发出三声尖锐的唿哨,匪徒弟兄们便从各个角落拥到平场上来,作


为大殿的山d里灯盏齐发。大拇指站在大殿的台阶上部署行动:“从双岔沟两边摸


上去包围姓茹的那一家,记住:只缴家伙,不准伤人,缴下枪来放人走;不许开枪,


只准吓诈,实在缴不下枪来,放走算求。”弟兄问:“咱们不开枪,他们要朝咱们


开枪咋办?”大拇指沉吟一下说:“万不得已要开枪……只许打三枪!”在最后确


定谁领头去的时候发生了争执,黑娃执意去, 大拇指毫不动摇地说:“轮我的食,


轮到你守窝了。”


完全是万无一失的捕捉而不是j火拼杀。天空落着夏季里不大常见的蒙蒙雾雨,


山道湿滑,伸手不见五指。土匪们灵如猿猴,一直摸到双岔沟梁上站岗放哨的卫兵


脚下,一个土匪蹿上去突然抱住哨兵的双腿把他撂倒,另一个上匪同时把一块烂布


塞进他的嘴里,前门和后门的两个哨兵几乎同样被擒获。当土匪们准备破门而入的


时候,低的屋脊上响了一枪,那儿还隐伏着一个暗哨。但是为时已晚,土匪们从前


门后门和树枝围成的篱笆墙踏过去,把茹姓山民的两座房子全部控制到手中。睡在


炕上和脚地上以及台阶上的红军士兵疲惫不堪反应迟钝,有三五个反应迅敏的人刚


摸起枪,就被土匪缴到手了。土匪们三个人对付一个红军士兵绰绰有余,缴了枪就


把他们统统进一间屋子,最后从山民火炕上拖出来的那个伤员,腿上淌着血一步


也挪不动,由一个红军士兵背着他从炕上挪到地下。大拇指命令所有俘虏转过身去


面向墙壁,然后才让弟兄点着了一枝火把,拿到那个匍匐在地上的伤号面前一照,


他几乎吃惊地叫起来,那是兆鹏。大拇指立即发布命令:“你们现在可以走咧!你


们在这山里扎不住脚赶快出山去,记住不要结帮搭伙,要零碎单个往出走,不要开


口说话,一开口就露馅了。”那些红军士兵还背对着他没有动,大拇指吩咐两个弟


兄架起受伤的鹿兆鹏出了门。回到山寨,大拇指对迎上前来的黑娃说:“真是撞到


家门舅家门板了——你的共产党大哥给我弄来了。”


黑娃在灯下一看,兆鹏昏昏迷迷不辩生人熟人,小腿肿得抹不下裤子,整个脚


面和脚趾都被血浆成红紫s。大拇指唤来大先生。大先生提着药葫芦跑来,用剪子


割开左腿的裤子,用水洗了伤口四周的瘀血,皱着眉对大姆指和黑娃说:“糟求咧,


是个瞎眼儿!”枪子穿透了身体被土匪们称作亮眼儿,未穿透被称作瞎眼儿,弹头


还留在小腿肚儿里。大先生说:“有两个办法,一是将就着治好外伤,让人家出山


进城到洋医院去掏枪子儿;二是我给他掏出来再治好,可咱没麻药,怕他受不住疼。


你说咋治我咋治。”大拇指瞅瞅黑娃。黑娃说:“g脆给他掏出来。”大拇指对大


先生说:“掏!”大先生解开布包,取出一只带环儿的钢扦儿,刚挨住伤口,兆鹏


就惨叫起来。大先生迟疑一下说:“这人没咱的弟兄皮实。”大拇指笑着对黑娃说:


“就这副虚气儿他还想入伙哩!咱伙里弟兄可都是断胳膊折腿不吭声。没这股子毒


劲儿还想入伙当上匪?绑起!”于是七手八脚把兆鹏的身子和手脚都摁绑在木板上。


大先生说:“我下手了——”话音未落,一下子就把那根带环儿的钢扦子塞进伤口。


兆鹏撕肝裂肺似的吼叫起来。黑娃说:“把嘴给塞住,叫得人心烦。”于是又用烂


布塞进嘴里。大先生捏那根钢扦儿在腿肚里寻找弹头,一挖一拐又猛然一提,一串


血r模糊的东西带着一股热血的腥气从小腿肚里拉出来,扔到盛着清水的铜盆里,


当啷一声脆响,水面上就绽开一片耀眼的血花,伤口里头的血嘎嘟嘟涌冒出来,大


先生不慌不忙拨开药葫芦的木塞儿,把紫红s的刀箭药倒人伤口,拿一只带药勺儿


的钢扦往伤口里头塞,血流眼见着流得缓了少了,随之就止住不流了。大先生又掂


起另一只药葫芦儿,往伤口四周撒上一层厚厚的黑s药面儿,然后用布条垫着麻纸


缠裹起来。大先生瞅着被他折腾得完全昏死的兆鹏说:“没彩没彩,这人没彩!招


不住我一刀的人都没彩。”他摸摸兆鹏的额头,拨下塞在兆鹏嘴里的烂布,把两粒


黑s的药丸塞进口腔,灌下一口水,迫使兆鹏咽下去,然后说:“抬走。让他睡去。


睡醒来就没求事了。”


第二天傍晚时分,兆鹏睁开眼睛嚷着要喝水。他强挣着坐起来,把伸到眼前的


水碗抱住一饮而光,才瞅着递给他水碗的人惊奇地叫起来:“黑娃黑娃,怎么是你?


”黑娃抿抿嘴没有开口。大拇指却说:“你忘了你说的‘咱们还会见面’的话啦?


这回是我请你来人伙儿!”兆鹏猛地转过头,瞅住站在炕脚地上的大拇指:“我咋


就落到你手里了?”黑娃接往说:“你多亏落到大哥手里了。”兆鹏转着眼珠朝后


倒下,靠在背后垫着被卷上,悲不堪言地合住了眼睛,两个眼皮痉挛似的弹动着,


眼角流出晶亮晶亮的泪珠儿……


那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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