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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2 / 2)

小伙子对办理银行业务也很内行:“老客户成,可俺还没开户呢!”


龚梅只得为豁嘴小伙子提供了她目前可以提供的唯一帮助:“我们快下班了,但是,你甭急。如果你一定要今天办业务,我和柜员们都可以等着你!”


小伙子含含糊糊地支吾着:“别介!您忙!为俺这么一点钱不值当的!”


“没关系!只要到我们五一支行来,不管钱多钱少,都是我们的上帝!”龚梅依然热情。但见豁嘴小伙子一副窘态,仿佛不喜欢与自己多谈,也不好再勉为其难,只得撇下他,独自离开银行大门,来到了街头的电话亭。


拿起电话听筒的时候,龚梅没想到自己的心跳居然莫名其妙地加快了。“砰砰砰”,心脏跳动的声音,仿佛自己都能听到了。


这是怎么了?她对自己诧异极了。她有时候简直不明白自己,更不晓得老康。曾经是那样一见钟情、如胶似漆的一对,现在怎么就越来越难以融合,有时简直就像水火不相容一般了呢?


她终于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嘟嘟嘟”,电话一直是长音,通了,却没人接。


龚梅一惊:“老康居然不在家!”


龚梅等待了片刻,再次拨通了她异常熟悉的电话号码。“嘟嘟嘟”,电话依然是长音,老康依然没接。


龚梅的内心,有如涨潮的大海,翻滚起波澜。她又拨通了老康的手机,依然是几个长音,依然没人接。龚梅的心头不由得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难道他真的有了什么变故?”


不论与老康怎么如火如荼地吵闹,可她与老康的相识与初恋,在她的内心世界里,却一直有着玫瑰的色彩,那温馨的回忆像安徒生的童话一般浪漫、美丽。其实,在与老康相爱之前,龚梅早已经是名花有主的人了。在她家乡的那个江南小城里,至今还流传着这样一段美丽的故事:


在银行一个小小的储蓄所,本来是门可罗雀的,可最近却经常来一些不办业务的人。这些人有学生、有战士,有男、有女,他们三五成群悄悄地来,对柜台里一个年轻的女营业员瞥上几眼之后,便就又叽叽喳喳莫名其妙地走。


这个年轻的女营业员,就是龚梅。当初,储蓄所的人,包括龚梅自己都不晓得这是怎么回事。有一天,两个质朴的小战士贸然来访,终于揭开了这个谜底。


那天一早,明窗净几的营业大厅,空无一人。忽然,门开了,两个小战士学着天安门国旗班战士的英姿,手握钢枪,极威武雄壮地正步走了进来。小小储蓄所的人员哪里见过这般阵势,都以为储蓄所出了什么案子,全被惊得大眼瞪小眼,只顾面面相觑。两个小战士目不斜视地正步行进到营业柜台前,立刻“啪”地来了一个立定、卸枪,之后,一个小战士目不斜视、声音洪亮地大声询问:“哪一位是龚梅同志?”


储蓄所全体人员都把不知所措的目光投向了同样不知所措的龚梅,大家连同龚梅自己都不晓得在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您好。我就是!”龚梅本能地站起身,已经窘迫地红了俊俏的小脸蛋儿。


另一个战士,突然从怀里摸出一封信,一本正经地放在龚梅面前的柜台上,对惊慌失措的龚梅行注目礼,而后用洪亮的声音回答:“首长的信!”


“首长?给我信?”龚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晓得如何是好。


“他要我亲手交给你!”战士依然慷慨激昂。


龚梅依然尴尬,可储蓄所的其他员工已经释然,开始叽嚓着议论起来。龚梅万般无奈,只得收了信。


两个战士见信已送出,立刻“啪”地一声,来了一个极为规范的向后转走,正步出门,雄赳赳、气昂昂地消失了。


在大家的盯视下,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龚梅立刻打开了信。旁边站着一位大姐,姓刘,原来一直与龚梅同住一间单身公寓,是刚刚结婚、成家的过来人,也把头伸过来偷看。


这一看不要紧,天性调皮的龚梅突然“咯咯”地笑起来。这一笑,把大家笑了个不知所措。那位刘大姐看了信,也忍不住笑了。她一边笑,一边念道:“美女同志:本人化装过多次,观察过你多次。你的确是咱们这座城市里最漂亮的女孩儿!今天,我心里的话,不能不说了!我是一位营级干部,按照我军规定,是可以结婚的……”


于是,从此以后,龚梅的美貌与绯闻便把整个小城市闹得无人不知、无人不哓了。


别人无端的爱火,把龚梅烧得难以工作。于是,害怕被不断s扰的龚梅,经银行领导斡旋,很快便接受了一个比她年长几岁的大男孩一般人的爱,而这个大男孩的爸爸就是这个小城市的最高领导者。但是,当时的龚梅却没在任何时候向康处长提起过她的男朋友,更没有提起过她未来的市长公公。如果当时她提起了这些,她不晓得康处长还敢不敢继续追求自己,追求自己的决心和热情还能不能这样的大?


龚梅甜美的回忆像让自己的心在严冬里沐浴了一次春天的暖风,此时此刻,她对老康的惦念越发强烈了。她情不自禁地想:看在美好往事的面子上,就别跟老东西讴这个气儿了!不成呀,自己就主动一次,回家看看老东西算了。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电话是至大投资公司的文才子打过来的,寒喧过后,文才子问:“龚行,您现在方便吗?”


“什么事?你说。”由于至大投资公司存款的事情还没落实,龚梅也正准备主动上门找那个阮大头呢。


“请董事长和您直接谈。”文才子说罢,把电话交给了阮大头。立刻,阮大头雷鸣般的笑声从话筒里传过来。


龚梅赶紧把手机远离了自己的耳朵,等阮大头笑声过了,她才蹙着细眉,做出热情的腔调,说:“阮董又有什么大进项吧?笑得真开心哪!”


“没影儿的事儿!没影儿的事儿!”阮大头洪钟一般的声音传过来,“你龚行不肯多给我利息,我哪里会有什么大进项嘛!”


对于龚梅来说,为拉这笔存款,把中央银行规定的最高利息和五一支行的全部业务招待费都给了阮大头,她都愿意。龚梅心里有很明白的一笔帐:这二亿美元一来,她所领导下的五一支行连新存带旧存,按照人民币口径计算,存款余额就可以高达三十八个亿,成为合作银行全系统业绩最好的支行,随之而来的鲜花、掌声、经济利益不可胜数!


但是,做生意有如打仗,真刀真枪,没有半点含糊;做生意更有如打太极拳,要一张一弛,千万急不得,要在这无形的一招一式中,达到双方利益的最佳平衡点。于是,龚梅为了自己心中美好的蓝图得以实现,不紧不慢地嗲声说:“哟,阮董一个大老板,怎么可能靠利息活着!我看,还是美元放我这儿,我再贷人民币给您,最好!”


“龚行,你真是会算计!”阮大头话语热情,但是,他没有提及那两亿美元其实早已经由美商全部兑换成人民币的事情,故意逗美女行长寻开心,“我美元存过去了,你给的利息低;我再办美元质押贷款,你要的又利息高,合着你不但两头赚钱,而且还两头算业绩呀!”


龚梅笑了,轻声细语道:“阮董,您一定读过《资本论》。您是产业资本,我是金融资本,我的利润就是从你那里分的!站在您的角度看,您除了让我少分一丁点儿钱之外,最主要的,还是要多投资,企业多赚钱才行哦!”


“成成成!我没你会理论!今儿晚上,咱俩还在‘天上人间’谈,怎么样?”阮大头虽然有意克制着自己内心那难以抑制的不怀好意,但是,怎奈曹c永远也成为不了刘玄德,他的话音里依然不自觉地带出了宣泄不尽的y荡的味道。


龚梅晚上已经安排了与一家房地产商会面,又无法回绝。而且她早对阮大头的不怀好意留着一手,哪里肯轻易上阮大头晚上容易实施的食色之计,便转移视线地建议道:“我一贷,就给您十个亿的人民币,您怎么也得让我到公司里遛遛一下吧!”


对面的阮大头像是突然受到了启发,豁然开朗地一拍桌子,叫道:“龚行说得对!我早就该请你到野鸭湖瞅瞅啦!”


龚梅赶紧顺坡下驴:“是呀!我也早想看看阮董的生态农业项目啦!”


阮大头不知自己已经中了龚梅的第三十六计,不但不知不觉地放弃了今晚“天上人间”的约会,而且还爽朗地大叫道:“好!一言为定,我立马儿让小文子重新安排。我这野鸭湖里,有鹤,有狗,都是我养殖的优良品种。保你瞅,还保你撮哪!”


十、美女买诗为推销


苦战于图书市场以致让老婆找不到的老康,好运终于来了。他不但赚到了钱,而且继与龚梅之后,又有了一份新的艳遇!虽然这赚来的钱只有一十八元整,可这也是老康在图书市场里用去十天的时间卖出的唯一一本诗集,因为有了第一个读者,自然也就使他的诗歌乃至人生的价值第一次得到了实现!虽然这钱在一般人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但是,一个大美女却是实实在在地站在了老康的面前。因为这唯一买诗集的人就是这个大个子、大脸庞、大眼睛的美丽女孩!这女孩虽然没有小桥流水下水莲花一般的娇羞,却有着大漠孤烟下晨曦一般的瑰丽,美艳得耀人眼!


“康老师,您可是个名符其实的成功人士呀!”美艳女孩用手只翻开诗集的一页,就对老康给予了至高无上的好评。


看来,任何人都是喜欢被恭维的,只要这恭维恰如其分。老康自然认为“成功人士”的评价是符合自己实际情况的,自然是心里甜滋滋、暖融融的。虽然这种洽到好处的好评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了,但是老康依然没忘记谦虚。他态度诚恳地谦虚道:“差得远!差得远!”


女孩诧异了,睁着一对明亮的大眼睛望着老康,那架势有如太阳普照着一个冻蔫了的茄子。她真诚地问:“金融学博士,已是您的囊中之物!诗人的桂冠,您也当之无愧!您还要啥子样,才算成功呢?”


老康感受了来自大美女的热情,颇为感慨地叹口气:“我还在作稻梁谋!何谈成功哟!”


女孩惊异起来:“您卖诗集,难道不能财源滚滚?金庸可是靠武侠小说成了亿万富翁呀!”


老康当然不能把自己交了五百块钱摊位费只卖出一本书的老底交待给好不容易才出现的美艳崇拜者,只得强打精神敷衍道:“赚钱!赚钱!咋能不赚钱呢!?”


女孩笑了,用清脆的嗓音,朗朗地说:“这点,我和您的观念不差分毫!成功人士首先是金钱的成功者。如果一个白天黑夜都作稻梁谋的人,我也难以想象他会有啥子成功的!”


老康像咽掉一颗打碎的牙齿进了肚子一般,对美艳崇拜者频频点头:“是的。是的。”而后,他叹口气,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市场经济了,产品不能转化成商品,智力不能转化成财富,这样的成功,能不能算成功?这样的自我实现能不能算作自我实现?也真难说!”


女孩翻看着《老康诗集》,忽然问:“康老师,我能不能在您这里稍坐片刻?”


老康自知不会有人再来买自己的诗集,姚姓大胡子又没来,送上门来的美艳崇拜者像个小太阳一样地普照一下自己的诗集,给自己帮个卖书的人场,也是他现在求之不得的事情。于是,他赶紧把大胡子那个破旧的小圆凳递出来:“欢迎!欢迎!”


女孩接过破凳,却轻盈盈地越过书摊,大大方方地坐进了老康的书摊里,而后不再与老康说啥子,就如饥似渴一般地读起了老康的诗。


老康心里美滋滋的,美艳崇拜者的出现又让老康恢复了那已经被老婆打击几尽的自尊,他一边不时瞥一眼美艳崇拜者,以养养自己的老眼,一边对着来往的顾客吆喝着:“快来瞧,快来看,阳春白雪的《老康诗集》,外带《汤加丽人体艺术》卖,也成!”


老康吆喝声一停,女孩清脆的声音便甜腻腻地灌进了老康的耳朵:


“时间象一个蹩脚的木匠


慢慢刻皱靓丽的脸


人类的真情


长久于少女的容颜


贫富的变化


快于候鸟的聚散


那永远闪亮的


是青春思想的火焰“


老康几乎是兴奋了,想不到自己的诗从美艳崇拜者清秀的嘴里诵出,那朗朗的诗声,竟有如天籁之音,听起来让他如此地舒服!那感觉只有在冰天雪地里,在饥寒交迫的节骨眼儿上,突然喝了一杯热咖啡可比!


“康老师,您写得美轮美奂!我为啥子就写不出这么动人心弦的句子呢!?”女孩一对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洋溢着崇拜、四s着真诚。不等老康再谦虚地支吾啥子,女孩先开口了,“康老师,说起‘贫富的变化,快于候鸟的聚散’,我倒幡然醒悟了!保险公司推出了一项分红保障人寿险,就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贫富的变化,快于候鸟聚散’的遗留问题!”


“保险公司能解决‘贫富的变化,快于候鸟的聚散’问题?”老康诧异了,虽然在中央银行工作了多年,但是他对保险公司的事情却一无所知。因为,在中国,银行和保险虽然同属于金融行业,但是,银行由银监会管理,保险公司则由保监会指挥,两者个行其道,井水不犯河水。


女孩见老康对分红保障人寿险感兴趣,像白骨精见了r头头儿的唐僧,立刻暴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她从小巧的挎包里拿出自己的名片,双手呈给老康,同时用小提琴高音区才能发出来的美妙声音自我介绍道:“我叫江莉莉,是保险公司梦幻支公司的!”


老康接过江莉莉的名片,除了感到一股幽香扑鼻而来之外,没感到啥诧异,赞叹道:“没想到,你还是梦幻支公司的理财顾问!这么瞧着,我们原来干的还是同一行当呢!”


“岂敢呀!我凭啥子跟您这样的成功人士相提并论呀!”江莉莉嘴上谦虚着,一双大眼睛恍恍惚惚地忽闪着,心里仿佛有几只悬空的桶,七上八下地发着虚。江莉莉自己清楚,这理财顾问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职位,更没有固定薪金可拿,在齐美丽的梦幻支公司,为了大家工作方便,一只丑小鸭也愣要包装成白天鹅,最基层的见习保险代理人的名片上也是印着“理财顾问”的。而美艳的江莉莉目前的身份就是一只丑小鸭,是一个最底层的见习代理人。如果她在梦幻支公司每月不能够卖出一千块钱的寿险,便无法再混下去。而这个月眼瞧着快到月底了,她的任务却还有如秋冻了的果树,现在没有结果,以后能不能结果,也实在没法猜!


眼瞧着一只丑小鸭几乎快弹尽粮绝,没有饲料了!虽然老康现在是一腔的悲凉,但是,在江莉莉这只丑小鸭的眼里,“成功人士”康诗人就是目前解决自己任务问题的最好人选,是自己最好的补给者。他处长当过,书商当着,还能没有钱买一点人寿保险?


现在的老康当然也不知道江莉莉的难处。他只瞧见江莉莉一张美艳的脸蛋儿,却忽略了美女也要吃饭。如果他知道江莉莉这只保险丑小鸭与自己一起苦吟康诗的热情,实际上只是要诱导自己买人寿保险,以企图完成她在保险公司的任务,他恐怕早就没有了心中甜滋滋的味道,而且还完全有可能丢下书摊,弃大美女于不顾,逃之夭夭了。


钱!钱哪!这个孔方兄就这么神奇!可辞职之后更没有自我实现感觉的他上哪儿找大笔的孔方兄去呀!


不晓得老康窘迫的江莉莉按照保险公司既定的推销模式开始推销攻势了:“月有y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


不知道江莉莉艰难的老康自然对苏轼的词倒背如流,不等理财顾问江莉莉把话说完,自己就c了一句:“此事古难全!”


江莉莉继续把推销词倒背如流:“人的一生肯定要有灾病。而目前中国的医疗保障机制又残缺不全。人民群众一旦有了大病,基本医疗只负担医疗费的百分之五十,其余的大笔开销要毫不含糊地自食其力!”


老康灰溜溜地c嘴:“我是辞职人员,一切都得靠自己个儿,就连那百分之五十也没份儿!”


江莉莉高兴了,一对大大的柳叶眉也像被下面来的小风吹着,高高地扬起来:“所以,您更要毫不迟疑地化解风险,更要在自个儿力所能及的时候,不要存款,要多多益善地买保险!”


老康好奇地问:“存款有利息,保险有吗?”


江莉莉见老康很专业地发问,立刻心花怒放了。她想,康诗人不但是自己的第一个高端客户,而且还定能成为自己一个派生利润的大客户:因为他知道保险的好处,就能为自己义务介绍更多事业有成的新客户。


江莉莉用最美妙的声音为康诗人描绘着一幅最美妙的保险蓝图,可康诗人只是默默点头,却一直沉默不语,似乎在劳神费力地盘算着啥子。江莉莉以为康诗人对保险公司有啥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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