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痰y阻塞了呼吸道导致病人无法呼吸!我迅速做出了判断,太医院位于文渊阁以北,从咸福宫往返太医院最快也得二十多分钟,也就是说,等太医来了,黄花菜都凉了。该怎么办?倘若在现代,当立即采用‘吸痰器负压吸引’来将呼吸道内堵塞的分泌物吸出,可现在在古代啊,我上哪儿找吸痰器去?
不行,一定要救宜妃娘娘,这位思儿成疾的母亲,唯今之计,只有采用‘口对口吸痰法’和胸外挤压措施了,来不及多想,我冲了上去,对急得团团转的九阿哥吼道:“要救娘娘,就听我的,快,把娘娘的双手按住!” 九阿哥本来是关心则乱,此时也回过神来,忙伸手将宜妃的双手按住,好,开始,第一步,叩打胸背部,借助震动使分泌物松脱,完成;第二步,将右手食指、中指、环指同时按压于患者的喉结部,先旋转按摩数圈,然后向下按压1cm,完成;第三步,使病人的头后仰并捏住病人鼻孔,口对口吸出呼吸道分泌物,解除呼吸道梗阻症状;没时间做心理建设了,就当她是我自己的母亲吧,我低下头去……一口腥涩的浓痰被我吸出吐掉,好,有呼吸了但气若游丝,赶紧实施胸外挤压措施……好的,呼吸已恢复正常,脸上的青紫色也逐渐消失,我舒了一口气,此时才猛然感觉到一阵恶心,忙冲出屋外,一通狂呕,妈妈咪啊,这一次把这一辈子该吐的都吐了,‘上辈子’用心学了那么久的医,终于在‘这辈子’救了人,我突然好想笑,但笑着笑着眼泪便下来了,心里什么滋味都有。
第十四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
百感交集之间,嘉彤递来一杯茶,我漱了口,嘉彤又递来一杯,喝不下去,于是又用来漱了口……感觉好多了,正想深深吐一口浊气,嘉彤却上前一步抱住我,把头埋在我的肩上,很快我感到一阵湿意,这孩子在哭呢,去年刚失去了亲生母亲,今夜又险些失去养母,一定吓坏了吧,我轻拍着她的肩软语安慰,脑海里却不经意间闪过一句话: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难道,在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融入了这个时代,从此,我不再是过客,而是归人了吗?
正想着如何才能挥挥洒洒将这世界看通透呢,一相貌古拙的中年太医带着一名十六七岁模样的医女匆匆而至。两人行至门外,正欲请人通传,却被早候在那里的大宫女思宁急急接了进去。
就要问诊了吗?岂不是有机会亲眼目睹清朝的御医为后妃问诊的实况了,我激动的难以自已。忙又安抚了嘉彤几句,便跟着步入厅内,嗬——不禁吃了一惊,才一会儿工夫,怎么就多了一层厚厚的帘子?转念一想,似乎又明白了,这是古代呀,除去极其特殊的情况(如节日庆典了,皇宫盛宴了,随皇帝微服私访了等),后宫的嫔妃们是不允许见除皇帝和自己儿子之外的任何男子的,就像红楼梦里贾元春封为贵妃后回府省亲,哪怕是见她的亲爹贾政呢,也必须隔着一层厚厚的帘子。但见那太医已行完礼,低眉敛目垂手侍立于一扇大大的屏风前面,九阿哥坐在屏风和帘子之间对他低声说着什么,那太医脸上正一阵青一阵白的,我心里就纳闷了:宜妃和太医之间隔着屏风和帘子双重障碍,而中医诊断又根本离不开望闻问切,难道还能‘隔山望牛’不成?正不可思议呢,却见那太医转向我深深一揖道:“董鄂格格在危急之时能当机立断,处置得当,贺孟罴雀星遗濉!薄孛项?历史上那个替太子胤礽配过c药后来又在‘衣带秘信’事件中告发废太子的太医贺孟睿啃睦锼淙怀跃砻嫔先床坏貌蛔鞒銮返哪q笱芰肆骄洌蛔啡纯醇虐8缯19盼曳叮辖粲职淹纷嘶厝ァ! ?br /
“娘娘的脸色如何?” 贺太医毕恭毕敬的发问了。
“嗯……娘娘的脸色白里透红。” 帘子里传出了医女怯生生的回答。
白里透红?还与众不同呢!对了,宜妃化着妆,在胭脂水粉的映衬下,估计也只能白里透红了。
通过辨别脸色的‘五色诊’宣告失败。(注:‘五色诊’属望诊的内容,即根据患者面部出现青、黄、赤、白、黑等色泽的变化 而进行辨证诊断的方法。)
“娘娘的声音可有异常?口中是否有异味?” 贺太医又温和的问道。
“嗯……娘娘现在暂时没有力气讲话……至于异味,奴婢闻不出来。” 医女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
也难怪,堂中那个精美绝伦的寿山仙鹤焚香炉一直在香雾腾腾,袅袅不绝,在那妙不可言的龙诞天香的干扰下,就是警犬的鼻子也会失灵。
‘闻诊’继而宣布失败。
“娘娘有咳嗽并伴随着痰多胸闷的症状,那么,娘娘咳出的痰是什么颜色?是稀薄还是粘稠呢?”
医女对此问题就更没有发言权了,宜妃的几位近身侍女却又意见不统一。思宁说好象有点白,思晴说应该不是白色,思云说不是稀薄的,思叶说似乎也不很稠,搅得贺太医是云里雾里,稀里糊涂。
唉,我险些掬出一把同情的泪水,估计这四位谁也没有仔细观察过,毕竟她们并不清楚痰的颜色和状态可是诊病的一个关键要素呢。难怪古医有云:宁医十男子,怕治一妇人。这一路行来,多少禁忌和障碍摆在那儿,多少模糊语言干扰视听,在这种情况下要做到精确诊断,恐怕真是‘难于上青天’。
好了,‘望闻问’相继阵亡,只剩下‘切’了。
果然,贺太医开口了:“茯苓,为娘娘切脉吧。”
那医女原来叫茯苓?竟然起了个药名,倒也和她的职业贴切。
第十四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2)
半晌,茯苓迟疑的发出了颤音:“是……洪脉?……不不,好象是牢脉?……嗯……又象是促脉……”
众人面面相觑,神仙姐姐,你给个准信行不?这三种脉象可是风马牛不相及啊,这思维的跳跃幅度未免也太……茯苓也显然意识到了,她忙跪下哭道:“宜妃娘娘恕罪,九阿哥恕罪,奴婢跟齐佳姑姑学医还不到半年,真的还没有学会把脉,奴婢不敢,奴婢该死……”
“够了!” 九阿哥拍案而起:“朝廷养你们这帮狗奴才是做什么吃的?把这个废物拉下去掌嘴,狠狠的打!”
贺太医急忙磕头求饶道:“九爷有所不知,几位年长的司药女官,典药女官还有掌药女官都因为到了年限被放出宫了,新来的医女确实还青黄不接,负责西六宫的专门辅助太医工作的姑姑齐佳氏住在皇城外,已在下匙前出了宫,娘娘又是急症,待诊处今夜刚好轮到奴才值班,所以……所以……”说到后面已是语无伦次,眼泪都快下来了,直把头磕的跟捣蒜似的,茯苓被两名太监拖了出来,拼命的落泪,哪里还说的出话来。
“且慢”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硬着头皮捧了一杯茶递给九阿哥道:“九爷喝口茶消消火,他们的错先记下罢,眼下还是娘娘的病要紧。” 九阿哥愣了一下,接过茶去呡了一口,递了眼色过去,小太监们便放了手。
“贺太医,宫里已下了匙,齐佳氏最快也要明早才能入宫,还有别的合适的人选吗?” 九阿哥的话y的糁人。
贺孟蠲Υ鸬溃骸捌爰咽显诠锸毯蛄私辏钍峭椎保硗饣褂懈涸鸲某录咽希伤沧≡诠狻薄靥奖痪虐8纭匀恕难凵裣诺牡奔窗炎毂盏南窀鍪芰司陌隹恰! ?br /
九阿哥怒极反笑,眼中却蓄满了风暴,我突然想起进宫前夕,曾听表哥熠熙谈起外界对几位出风头的皇子的评论,什么‘老大武,老三文,冷面四笑脸八,毒蛇九野猪十,拼命十三莽十四’,意思是大阿哥勇猛过人,三阿哥文采出众,四阿哥是令人敬而远之的冷面修罗,八阿哥则是八面玲珑的笑面菩萨,九阿哥有着毒蛇般‘致命’的魅力,十阿哥则具备野猪般憨野的天性……表哥特别强调,切记别惹上四八九这三位爷,结合无数‘前人’的经验基本上可得出以下结论:得罪其他人有活路,得罪这三位,唉……他夸张的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我不禁甩了甩脑袋,毒蛇九要咬人了吗?不,一定得做点什么……
第十五章 失之桑榆收之东隅(1)
有这样一类可悲的人,拥有小聪明,却没有大智慧,其最直接的证据便是:他们的嘴巴动的比脑袋还快。凄惨的是,我,就是这样的人。
“应该用定喘汤!”情急之下我脱口而出,随即又意识到这种越俎代庖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
“定喘汤?” 九阿哥和贺太医异口同声,两人对望一眼,贺太医抢到了发言权:“可是,据娘娘的贴身宫女所言,娘娘的病是由于头晚在屋外受了凉引发的,再加上娘娘的症状是咳嗽痰多,胸闷气喘,所以,昨日值班的杨太医开出的处方是能够解表散寒,祛痰定喘的小青龙汤,董鄂格格何以突然提出定喘汤呢?”
“因为娘娘是由于风寒外束、痰热内蕴所致的哮喘症,也就是说,娘娘本来有痰热内伏,又因外感风寒而触发,形成外寒内热证,即俗称的“寒包火”,因此治疗方法应是解表清里,寒热兼治,温清并用。
的确,‘小青龙汤’和‘定喘汤’均可用于外有风寒,内有痰蕴之哮喘症。但两者是有根本区别的,‘小青龙汤’针对的是寒痰而‘定喘汤’针对的是热痰,‘小青龙汤’用的是温化水解之法,而‘定喘汤’则为清热化痰之法。”一触及自己的本行,我的话就忍不住滔滔不绝起来。
“说的好,但朕更想知道的是,你凭什么认为宜妃体内蕴滞的就是热痰呢?”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直把我吓的七魂丢了三魄,六神找不回主位,老天,皇帝出行不是有静鞭开道吗?可为什么这位康熙皇帝却能神出鬼没,就跟脚上装了个消音器似的,难道他不是属马的,而是属猫的?
腹诽归腹诽,先随着众人跪下行大礼才是正道,“都起来吧”康熙皇帝手虚扶了一下,随即又急道:“宜妃,你不要起来,好好躺着才是,刚才的情况朕已经知道了,你不要怕,朕将太医院院判黄远带了过来,今天朕就要守着看看太医院是如何为你诊病的。”
记得‘前世’的时候,有部电视连续剧好象叫“康熙微服私访记”,里面康熙最宠爱的妃子便是宜妃郭络罗氏,无论是出游还是微服私访,康熙都必定带着她,如今看来,伟大的康熙陛下对宜妃的疼爱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呢,不禁小小的为宜妃高兴了一下。
“董鄂格格,皇上在问你话呢。”李德全小声的提醒了一嗓子。糟糕,又君前失仪了,不禁大大的为自己悲哀了n下,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回皇上的话,寒痰的症状是痰白清稀有泡沫,舌苔薄白而润;而热痰的症状是痰稠色黄,舌苔黄腻,宜妃娘娘的症状属于后者。另外,可以通过诊脉来确定,前者应是脉浮紧,后者则为脉滑数,即既有滑脉的表现,又有数脉的表现。”冷汗都冒出来了,真是的,皇帝不也一样是地球上的高级哺r动物吗?有必要吓的手脚哆嗦,声音发颤吗?严重鄙视自己。
“皇阿玛,额娘咯出的痰的确是粘稠带黄,而且,刚才额娘危急的时候,是董鄂格格及时吸出了阻塞住额娘呼吸的痰y,而儿臣当时却惊慌失措,儿臣惭愧难当,请皇阿玛责罚。” 九阿哥突然跪地禀道。
九阿哥为什么突然说这话?难道,他是明为请罪实则为我说话吗?的确,君前失仪外加妄议皇妃病情,条条都犯了宫中的忌讳,我为什么就做不到‘不干己事不张口,一问摇头三不知’呢?真是歪嘴马卖了个驴价钱——吃的是嘴上的亏。
“起来吧,关心则乱,乃人之常情,朕不怪你,至于董鄂……”康熙似乎在考虑要怎么拾掇我,话说了一半便顿住了。
“皇上,既然董鄂格格精通医道又句句在理,微臣斗胆恳请,让董鄂格格为宜妃娘娘诊脉。” 说话的应该就是太医院院判黄远了(院判官居六品,相当于太医院的副院长),此时他话虽恭敬但眼底里的冷意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意图:不错,我刚才的话相当于否定了他手下太医的诊断结果,也就是质疑了太医院的权威,而且是当着康熙的面。所以,他也要给我难堪,可惜又是一个人算不如天算,昔日的菀葶固然不会诊脉,可本姑娘‘上辈子’是中医学院的高才生呢,当然,失手把自己针灸到‘这辈子’的那场意外排除不计。
第十五章 失之桑榆收之东隅(2)
“你会吗?想好了再回答朕,你要明白,皇宫不是明珠府,更不是儿戏。”康熙看向我,瞳仁犹如无波的古井,但这未必又不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呢?
息事宁人,但吾更爱真理。“回皇上的话,奴婢愿意一试。”很好,这次的声音没有颤抖,反倒有种慷慨生哀的气势,想当初荆轲兄也就是这样慷慨生哀的唱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后来也就真的不复返了。
走进帘子里面,目光和宜妃碰上,宜妃的眼神充满了安抚的温暖,仿佛在说:别怕,我一定会想办法保护你的。我回了一个自信的微笑: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更何况,自己的诊断建立在事实基础上,错的那个未必是我。
让宜妃手臂伸平,手心向上,使手臂与心脏接近于同一水平,然后三指同时切脉,平心静气,敛精宁神,将神识完全融入进去,健康人脉象应为一息4至,寸关尺三部有脉,脉不浮不沉,和缓有力。而宜妃的却是……嗯,心里有底了。
“启禀皇上,宜妃娘娘的脉象去来促急,达到一息六至甚至六至以上,此乃数脉的特征,而数脉是热证的主脉;另外,宜妃娘娘的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走盘,漉漉如欲脱,此又为滑脉的特征。滑脉主痰饮,食滞等证。所以,奴婢的结论是:脉滑数。”
不卑不亢的讲完,却发现众人皆呈诧异之色,“黄远,你再去为宜妃诊脉。”康熙发话了。
“回皇上的话,这似乎于礼不合……” 黄远不敢领命。
“把花帐放下来,再在宜妃手上搭上一层薄纱,就这样吧,今儿就不必拘泥于繁文缛节了,朕就在这里等着你的结论和处方。”
大概一柱香的工夫,黄远出来了:“启禀皇上,正如董鄂格格所说,是脉滑数,微臣的处方是:定喘汤。”
第十六章 东边下雨西边晴(1)
看来黄远并非一个护犊子护到不讲原则的人,他将所开方子交给贺太医与茯苓,命两人下去煎药呈上,又向康熙请罪道:“太医院出现严重误诊,微臣难辞其咎,请皇上降罪。”
“医者之道,事关生死,尤当慎之又慎,须知庸医误人的道理。那个昨日值班的杨太医,遣回原籍,五年之内不可录用;至于你,罚去三个月的俸禄,官降一级,仍留任太医院院判一职。” 康熙简明扼要的处置完毕,我暗暗舒了一口气,伴君如伴虎啊,千万别再遇到这种事了,我稚嫩的心脏是很脆弱的。
“董鄂。菀葶,你可知罪?” 康熙一声叱喝吓的我脚一软跪在了地上。
“奴婢罪行累累,不知皇上指的是哪一条?”
“你倒说说看,怎么个罪行累累法?”
“奴婢轻狂孟浪,妄议皇妃的病情,此为一罪;奴婢不守本分,身为伴读却对太医的诊断指手画脚,此为二罪;奴婢才疏学浅,却歪打正着,此为三罪;皇上,菀葶知罪认罪也情愿领罪,但倘若上天再赐给菀葶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菀葶依然会犯下相同的罪行。因为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菀葶愿用自己的‘一得’去弥补太医院的‘一失’。谨言慎行,奴婢所欲也;推心置腹,奴婢亦所欲也;若两者不可得兼,则舍‘谨言慎行’而取‘推心置腹’者也。”
“哈——好一张三寸不烂,巧舌如簧,朕倒要考考你,看你有没有资格用所谓‘一得’弥补 ‘一失’。众所周知,方剂由君药(主治药)、臣药(辅助药)、佐药(兼治药)以及使药(药引与调和诸药的作用)四个方面的药物组成,你倒说说看,定喘汤里的九味药材的功效与类别。”
“回皇上的话,麻黄宣肺定喘、兼解表寒;白果敛肺定喘、祛痰止咳。这两者一散一收,乃是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