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
托伊能忍的福,穿着破烂的我竟成了太守府的座上宾。
此刻,伊能薰姐弟二人和我正在花园里一边畅饮一边交流着尺八与埙不同的演奏方法。人生知音难求,此刻我竟然碰到了两个,那个幸福的感觉呀,就别提了!
讲完了埙,我意犹未尽,又接着把以前在京城跟秦钟合奏编钟的事情说了一遍。伊能薰姐弟两个听得眼睛都亮了,尤其是伊能忍,看着我的眼光简直充满了崇拜。
“真的吗?中国的编钟还可以那样演奏,你还真了不起呢,卓然!”伊能忍夸赞道。
“等你们到了京城,进了皇宫,就可以找到秦钟。他可是宫廷首席乐师,到时候,薰小姐可以要求他给你演奏一曲,那可真是天籁之音呐!”这一说起来,我还真有点想秦钟了。
“卓然,”伊能薰盯着我问道,“你,是怎么认识秦钟的?他不是宫廷的首席乐师吗?”
“呃,这个嘛!”说多了吧?该怎么解释呢!我一边想一边说,“以前我也在京城待过嘛!无意间跟秦钟相识了,就跟认识忍的过程差不多。”
“是啊,是啊!只要是知音,总是会相识的。不是吗,姐姐?”还是伊能忍比较单纯。
那伊能薰微微一笑,也不再追问下去。她可不像忍那么好骗,只是不想让我难堪罢了。
薰站起身,望着京城的方向轻轻问道:“你们的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老吗?”
这我哪知道,唯一有机会见皇帝的时候是蓝若玄“下葬”的那天,可我却一个人跑到了皇玺山上的悬崖边凭吊自己的爱情。太子倒是见过一面,长得还不错,英气人,如此推算他的父皇长得应该也不赖吧!
无法解释得太详细,我推脱着说:“皇帝岂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见得到的,小姐入了宫自然就见到了。”
“入宫?”她摘下一片刚刚发芽的嫩叶,出神地说道,“听说你们的宫廷光是后宫佳丽就有三千,入宫,恐怕是寂寞生活的开始吧?”伊能薰幽幽地站在桃树下,几片花瓣纷纷洒洒地飘落,这又勾起了她伤感的回忆,“忍,再过一个月,我们家乡的樱花就要开了吧。这一生我怕是再也看不到樱花绚烂的景象了。”
一旁的伊能忍忍着泪说道:“姐姐,我会陪着你的。我不会让你寂寞地生活一辈子的。”
是啊!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像花x一般娇嫩的伊能薰是否会凋零枯萎在大内皇宫之中呢?我望着她,心中同样涌起了伤感的情绪。
此刻惆怅不已的三人哪里知道,我有一天会跟这个女人之间发生那么多惊心动魄的故事?
又哪里知道,她改写了王朝的历史!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天色已晚,我站起身跟伊能姐弟两个告别。
伊能忍依依不舍地问道:“你今后要去哪儿呀?”
“我,”苦涩地笑了笑,回答说,“我要去海边看看,然后南下。”
“南下?那是要做什么呢?”
“寻人。”
“寻人?”伊能忍不解地问。
“是的,寻人。或许寻得到,又或许寻不到。但我必须四处寻找,否则,当我的脚步稍一停留,我的心便会受到痛苦的煎熬。”面对着他们两个,我很从容地说出了内心的痛楚,因为他们都是懂我的人。
“卓然,你……”伊能薰好像有些了解了,看出了我眼神中灼热的爱意。
“是的,我要找寻我爱的人,即便找不到,我也无法停住脚步。就像……”我突然想起了王家卫电影中的那只不停飞翔的鸟,“就像一只生下来就没有脚的鸟,必须一直飞呀飞呀,一旦停下来就是他死亡的时候。”
似乎受到我哀伤情绪的影响,伊能姐弟也陷入了伤感的情绪中。
“忍。”伊能薰轻声唤着。
伊能忍闻声望着姐姐。
“我们,跟卓然一起去海边好不好?”沉默片刻,薰又接着说,“我这一辈子恐怕是再也看不到海了。你去跟太守大人说一声,让护送的队伍先去海边然后再掉头往京城去好吗?忍?”
海边。
这里应该是渤海吧?
我望着碧蓝的大海,心想着按照地图上的标注,这个位置在二十一世纪算是渤海的范围。
身后,伊能忍扶着姐姐的手跟了过来。
很巧,我们到达这里的时候刚好是早晨。此刻,太阳刚刚露出了半边脸,金色的光线将我们三个人暖暖地包围了起来。眼前,潮汐一波一波地涌了上来,几只小寄居蟹跟着浪头翻滚着来到了我的脚下。
伊能薰手指着太阳的方向,动情地说:“看,那里就是我的祖国。忍,如果你回到东瀛,一定要装一袋子土托人带给我。等我死后,就可以把它放在身旁,也算是和家乡的故土在一起了。”
“姐姐。”伊能忍悲伤地唤道。
我望着悲痛欲绝的伊能薰,想要安慰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忽然想起带在身上的埙——
一阵悠扬的乐声在大海的波涛声中响起,那音乐委婉、凄美,流转于耳边。不一会儿,尺八也加入了,是伊能忍。我们两个又一次开始了合奏。不同于上次的音乐情绪,这次我们很有默契地将希望、光明揉进了乐声中。整只曲子听起来充满了积极向上的感觉。
一曲终了的时候,太阳从海平面上跃然而出。整个大地突然明亮了起来,也点亮了我们心灵的深处。希望在大家的心中翻涌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期盼的表情。
人的可贵之处就在这儿——不论遭遇什么样的命运,只要心中的希望还在,未来就无所不能!
我纵情地对着大海尽头呼喊着:“啊!”
第42节:第十二章 听澜阁(3)
这长长的一声呼唤,似乎一下子将我心中积藏已久的心结彻底打开。我在二十一世纪只因为遭遇强暴便自暴自弃选择了自杀。上天为我安排了奇迹般的重生,是不是就是要让我明白希望永远存在的道理呢?
安,是我自作聪明的清高毁了你原本会幸福一生的生活,最起码我应该勇敢地跟你说一声再见。可是我居然可耻地选择了逃避。
玄,我会找到你,倾尽一生找到你!如果我注定要成为没有脚的鸟,那么也一定会在找到你以后再降落。没有你,我会永远飞下去!
“我要走了。”望着伊能忍和伊能薰,我淡然地说。
“你真的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去京城吗?”伊能忍仍想留住我。
轻轻地摇摇头,婉拒他的好意,“我们有不同的目标,何必不忍分别呢?这一次的分别正是下一次相见的开始呀!”
“不错。”伊能薰微笑说道,“忍,刚才那伟大的音乐不会只出现一次的。我相信,当我们再次重逢,就是此曲重现之时。”她走到我身旁,轻轻地说了一句,“愿你早日找到心爱的男人。”
这个聪慧的伊能薰,恐怕早就看出我是个女人了吧!
伊能忍强忍着分别的不舍,望着我,“我们给这曲子取个名字吧。”
名字吗?我略一沉思,有了!
“就叫它‘碧海潮升曲’,怎么样?”
“碧海潮升?”伊能忍重复了一遍,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太好了,就叫它‘碧海潮升曲’!”
“很美的名字,伊能薰永远也忘不了今天在海边所有的一切。”
我也笑了,朋友可以笑着分别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不是吗?
在我的呼唤下,烈儿迅速来到了我的面前。拍拍它的头,转过身跟马儿缓步前行。我伸出手,用力地挥舞了几下,在朝阳的照s下手臂的剪影在沙滩上留下了长长的痕迹。
前方,还有什么等待着我?
答案要自己去寻找。
两千年前的中国还没有开凿运河,我的南下之旅全部要靠烈儿的四条腿了。
为了不让烈儿过于劳累,我将速度调整得比较缓慢,基本上是每天跑两个时辰就投店住宿。跟我离开京城北上时看到的景象不大相同。由于战争的结束,又刚好是春天的缘故,南下一路上看到的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许多士兵离家一年多了,终于能够与日思夜想的家人团聚。有了这些壮劳力的回归,田地里的庄稼播种得都很及时,田野里到处郁郁葱葱。
当然,也有失望的人,战争总会带走无数生命,一些家庭从此再也看不到他们的亲人了。大自然有其系统、有序的食物链,人类呢?难道人类也有人吃人的食物链吗?
就这样,一路欢欢笑笑,一路悲悲喜喜,一路缓缓急急,等到了江南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了。
五月的江南是烟花烂漫,莺燕流飞的时节,是令人迷醉的时节。
明圣湖畔。
这是一个遍布垂柳的明媚湖泊,城镇依湖而建,附近的农民说就叫明圣城。由于湖水太美,我决定傍晚再进城,先欣赏完再说。
烈儿跟我南下的这一路上可是享尽了美食,每天都可以吃到新鲜、肥美的青草。这不,此刻他就正悠闲地啃噬着湖边灌木丛中的嫩草,好不惬意呢!跟去年在大漠的饥寒、干渴相比,这可真算得上是天堂般的生活了。
这么美的景色怎么能少了音乐呢?
我拿出埙,回想一路上听到的人们劳作时哼唱的江南小曲,悠扬地吹了起来。
一时间天水一色,微风拂面,令人心荡神移。
我的乐声吹起不久,远远地传来了另外一种乐器的合鸣。那乐声跟二十一世纪的琵琶很像,会是琵琶吗?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我放眼望去——
声音是从湖中心的一艘小船上传出的,有别于一般的渔船,它更精致、更漂亮。应该是一艘乐舫。
船上的人不满于只有乐声的存在,朗朗地唱出了动听的歌曲。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夕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凤兮凤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体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随着歌声的悠扬起伏,那乐舫不着痕迹地划到了我的面前。
从乐舫的房间里走出了一个水漾的美人:弯弯的眉,小巧的嘴,柔腻的肌肤,浑圆的溜肩。
那美女望着我,眼中有一丝不可置信的光芒。大概看到吹奏美妙音乐的我是这样一个满脸煤灰、其貌不扬的人感到有些惊讶吧!
很好地隐藏住惊讶的心情,她柔声说道:“这位官人刚才吹奏的乐器奴家从没见过,不知道官人是否愿意到船上,让小乔好生请教一番呢?”
美人相邀,而且还是个懂得音乐的美人。我没有拒绝,纵身一跃,便上了这艘布满春意的乐舫。
“妾身小乔,还敢请问官人名讳?”
“我叫卓然。”大方地告知姓名后,我仔细地打量着船上精致的雕花。这些雕花跟我兰院的那些雕花有所不同。兰院的雕花以龙凤、麒麟等代表身份地位的福兽为主,而这艘乐舫上的雕花主要是花草、鸟虫,给人以浮艳萎靡的感觉。
我望着水漾风情的小乔,难道,她是一个歌姬?
月之舫。
月同乐,这里果然是一个声色之地!
但湖面上却不仅仅只有这一艘乐舫。坐着船到了湖中心才发现湖面上还散落着七八艘外形各异的乐舫。我坐着的这艘外形如弦月,故得名月之舫。
听小乔姑娘介绍说,这里的每艘船都有一个特定的名称。每艘船都有一个当家的歌姬,大家同在一个歌姬馆名下,所有的舫主都不是固定的,而是要根据在城中的主馆——听澜阁的歌姬排名情况进行流动分配。人气旺、客人多的歌姬才能成为舫主,人老珠黄、人气不再的歌姬便要让出位置让势头旺的歌姬顶替。这样说来,这个听澜阁的主人经营模式还挺前卫的呢!有一定的经济头脑!
这里的工作模式是:名下所有的普通歌姬晚上都要登台演出,而后跟不跟肯砸钱的恩客过夜则完全看歌姬自己的意思,听澜阁绝不横加干涉。换句话说,你若是只想卖艺不卖身也是完全受保护的,听澜阁的老板势力庞大,开业至今还没有碰到过敢砸场子的人。
而荣升舫主的歌姬们待遇当然是有别于普通歌姬的。她们只需要每个月举办一次个人的专场演出就行了,属于自己的专场演出曲目、经费完全由自己掌控,你可以尽情地施展自己的才华,借以巩固自己的地位。其他时间,是各舫主们自由支配的时间也是跟大客户幽会的时候,每艘乐舫一个月的全包费用是一千两黄金。其中当然大半要交给主馆,毕竟是听澜阁给各位姑娘们提供的生财机会。如果哪位舫主有能耐傍到长包一年以上的大金主,主馆就只抽取一半的费用,其他都交给舫主自由支配。
第43节:第十三章 成为罗密欧(1)
可以说,每一艘乐舫既是舫主的经营场所也是她们的家。
由于听澜阁给馆主的分成很可观,所以各舫主在乐舫上的一切开销,比如请乐手、装饰房间、请丫环等等都要自己负责。这种经营模式跟现代的只有底薪其他靠业绩分成的形式差不多!
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的年轻姑娘选择到听澜阁做歌姬。是啊!可以只卖艺不卖身,还能赚不少钱,运气好的话碰到个有情的大财主说不定还能从良做个妾什么的,下半生的依靠都有了,何乐而不为?
那小乔?里?嗦地跟我说了大半天,目的只有一个:希望我做她的乐手。
只见她神情悲切地望着我说:“你不知道,我这月之舫已经闲置了十多天了。现在听澜阁最火的歌姬是花之舫的如烟姑娘,听说想要包下她的乐舫的客人都排到半年以后了。今晚正好是她的专场演出,十天后我的专场演出若是再没有什么吸引人的新玩意儿的话,下个月我这月之舫舫主的位置恐怕就不保了。呜呜呜!”小乔拿出手帕优雅地擦了擦眼泪,接着说道,“我听你吹奏的埙在这江南一带从没见过,你要是愿意做我的乐手,我可以每个月给你十金。好吗?”
我望着梨花带泪的小乔,心想做这件事对我也没什么坏处。更何况在这样的风月场所工作,能够听到的各种消息应该更多吧!说不定会有玄的什么消息呢!嗯,姑且一试吧!
“要我做你的乐手可以,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你说?”
“第一,不要过问我的一切;第二,我的所有安排你必须无条件照做;第三,我只为你干一个月,一天也不会多;第四,不要向任何人提及我的存在;第五,我要有单独的房间。”一口气说完,我气定神闲地望着她。
“另外,”不理会目瞪口呆的小乔,我接着说道,“我不是你的乐手,我是你的幕后策划。”
“幕后策划?!”这个现代词汇显然把小乔给弄迷糊了。
但是看着我厚重煤灰也遮挡不住的自信面庞,她仍是犹豫着答应了,毕竟,没有选择余地的是她不是我!
就这样,我又拥有了一份短期工,而且还是跟我热爱的音乐有关。这要比我的西北之行一路上不是做帮厨就是做马夫的境遇强太多了。
第十三章 成为罗密欧
夜晚。
明圣城内。
听澜阁主楼大厅。
首席歌姬如烟姑娘的专场演出即将开始。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身为小乔幕后策划人的我怎么能不来亲身体验一下小乔最有力竞争对手的演出呢!
离演出正式开始还有一个时辰,可是三层楼高的主楼大厅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除了三楼的贵宾包厢由帘子垂下遮住了视线看不到入座情况以外,一至二楼的所有位置已经全满。形形色色的男人们纷纷叫嚷着如烟姑娘的名字,炫耀着自己与如烟姑娘的交往经历。男人哪!当真是最虚伪、最爱面子的动物,夸耀自己与当红歌姬相识恐怕会令自尊心得到空前的满足吧!可我看其中九成九都是吹的。
终于,如烟的专场演出在千呼万唤中粉墨登场。
嚯!果然气派!一开场便是一字排开的十六人琵琶齐奏!这个如烟姑娘一定很有实力、财力,要知道请来十六个琵琶弹得好的女乐手并不难,难的是十六个琵琶弹得很好的女乐手居然个个都很养眼,美得冒泡!可以想象,开场曲的女乐手水准尚且如此,那个如烟姑娘恐怕真的要美得空前绝后了。
终于,那如烟姑娘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之后终于隆重登场。
舞台上的烛光突然之间全部熄灭,在所有人都不知所措之际,一道光芒从舞台顶端一泻而下,那如烟姑娘竟手执华丽的彩灯,坐着秋千在舞台之上飘来荡去,只听她轻声唱道:“兰叶始满地,梅花已落枝。持此可怜意,摘以寄心知。”只短短几句清唱,便将春天的景色生动地展现了出来。她唱完以后,那十六位女乐手手捧花篮彩灯来到台上,将花篮中的花瓣用力抛撒到观众席上。一时间,花的香味弥漫整个大厅,所有的观众都沉醉在了春的气息中。当人们还没有从春的气息中回味过来,那如烟又突然一变装,将一身翠绿的服饰换作了浓烈的红色。
瞬时间,舞台上的彩灯全部点亮,急促的琵琶声响起,如烟紧接着唱道:“江南莲花开,红光复碧水。色同心复同,藉异心无异。闺中花如绣,帘上露如珠。欲知有所思,停织复踟蹰。含桃落花日,黄鸟营飞时。”这是形容夏的景观。
金色华服,秋的歌词为:“绣带合欢结,锦衣连理文。怀情入夜月,含笑出朝云。当信抱梁期,莫听回风音。镜上两入髻,分明无两心。”
白色素服,冬的歌词为:“寒闺动黻帐,密筵重锦席。卖眼拂长袖,含笑留上客。”
当最后一句“含笑留上客”唱完之后,整个大厅落下了片片雪花。当然,那不是真正的雪花,而是收集了大量的柳絮造成的效果。
天啊!可真够费工夫的,这柳絮要想收集这么多,那要费多大的工夫啊!而且柳絮产生的时节是在三月,这如烟早两个月前就已经筹划好了这台演出,可见她的认真程度。
而且客观地说,她真的算是奇才了。这样的演出,这样的设计,在这个时代可真的算是空前绝后了!若非我有过在二十一世纪生活的经历,此刻恐怕也要被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只见那如烟唇畔含笑,眉间带媚,柔缓、含蓄地低头谢幕之后,全场爆发出了强烈的掌声、叫好声、呐喊声。
如烟仿佛已经习以为常了,毫不以为意地抬头望向了三楼正中间的包厢。眼神中这才露出了期盼的神情,仿佛想要得到包厢主人的肯定一般。
我顺着她的眼神向上看去。那包厢非常昏暗,令人看不清所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