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恪想起几天前与许思挤公交时的销魂享受,倒没有觉得公交拥挤是件十分了不得的坏事。知道唐婧很守时,没有继续废话,洗漱完毕,囫囵吞了两口花卷,就听见唐学谦的小车司机刘文兵在外面敲门。
张恪回房拿了包,朝妈妈伸手直喊:“这周的生活费,这周的生活费……”
梁格珍将准备好的两百块钱塞他手里,张恪又喊:“英语补习的钱呢。”
梁格珍一愣,问张恪:“要多少钱?”拿出皮夹子,只剩一张百元钞,伸手从丈夫口袋里掏出三张来,凑给张恪,“够不够?”
“差不多,说是随便给,我看也差不多够了。”张恪将钱塞裤袋里,没理会爸爸在后面问“什么英语补习?”,开门就跟小刘司机下了楼。
要是有选择,张恪宁可挤公交去学校,唐婧经历昨天的兴奋之后,今天早上才想起张恪这几天的行踪十分可疑,待张恪矮着头钻进车来,她微微噘着娇艳的红唇:“你昨天去哪里了,找你一天都没有找到,杜飞也四处找你?”
教务处主任李芝芳应该会教十班的语文,杜飞找自己,大概是为这事兴奋。且不去管他,但是唐婧不好胡弄,张恪突然想到与唐婧同班绝对不能算一件好事,这小妮子虽然未经人事,小脑袋瓜却是极聪慧,事情落在她眼里,不起疑才有鬼,万一她不小心在唐学谦或者爸妈面前说漏嘴,发财大计都可能夭折腹中。
唐婧见过许思的照片,虽然许思刻意改变气质,但是那种深到骨子的美感,是无法掩饰的,张恪哪敢让唐婧知道许思的存在?
张恪小心的问了一声:“你说我能干什么去了?”身子钻进车子,头还保持着前伸的姿势,几乎要贴着唐婧的脸,低头看了一眼缀着蕾丝的领口,什么都看不到。唐婧让张恪灼热的气息一,脸红着往外往了往,手捂着领口,嗔骂道:“你要死啊,就知道瞎看……”见刘文兵打开车门坐进来,连忙收住声,只是恶狠狠的瞪着张恪。
唐婧佯怒时,眼乌子清亮深邃,加上两颊的潮红未退,雪白的贝齿咬着红润的下唇,媚气横生,即使相隔十一年再看,张恪依旧砰然心动,言行间却没有继续放肆下去,微微笑了笑,侧着脸不再看唐婧。
唐婧耐不住车里的冷清,过了一会儿,头抵在前座的椅背上,扭着看张恪:“你还没有说你昨天去哪里呢?”
“能保密?”最有效的谎言就是九分真一分假,张恪今后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坐在教室里,首先要要老爸老妈的眼线安抚好。
“你废话很多呀?”唐婧的声音娇柔妩媚,揉得人心易碎,手指着张恪的眼睛,警告他不要乱看。
张恪目光落在她露出裙摆的小腿上,与许思初雪一般净白的肤色不同,唐婧肤色更接近象牙色,l露在外的手臂、脸宠经过十几天的暴晒,呈透明光泽的蜜腊色,十分的柔和,唐婧佯装小脾气的神情,让她看起来更加的娇美。
从后视镜里看见刘文兵等着看好戏,张恪说道:“小刘叔叔,这里没有第四个人。”
刘文兵将后视镜调开,笑着说:“我耳朵最近有些背,你们俩打情骂俏,我什么都听不到,还有啊,你不要把我唤老了,我辈份可不能跟你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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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兵是九一年招工进市政府司机班的,当时只是事业编制,张知行觉得这人内秀,办事稳实,在当副秘书长的时候,调他去给唐学谦开车。唐学谦被隔离审查期间,他没有流露出倾向性的错误,唐学谦当上副书记、代市长,他自然水涨船高,当上司机班的副队长,也是张知行帮他很快的解决了行政编制。
唐学谦在酒宴上当众给张恪敬酒的事,让不明所以的人传得蛮神秘的;刘文兵对海州市官场在这个夏天发生的事情,比一般官员知道的多一些,自然晓得要放低姿态。
“那叫你刘哥得了,”张恪也不跟他客气,见他专心致致开车,没有跟他多说话,见唐婧睁着好奇的眼睛盯着自己,很想对她说:我也能保密。只是想想而已,说道:“我在外面打工,你不要跟我爸妈说,也不要跟你爸妈说?”
“打工!”唐婧从小给唐学谦、顾建萍管得很死,对于只在日剧、港剧里出现的词,异常感兴趣,眼睛流光溢彩,“在哪里打工,能带我去看看?”
“芷彤妈妈的公司在海州有办事处,就在她那里打工,算是社会实践,你什么都不会做,带你做什么?”
张恪就怕她缠着到办事处去,索性一开始就打击掉她的信心,万一与许思照上面,谁晓得有什么后果?不过唐婧也就在照片上见过许思,虽然两人都曾住进省检察院的招待宾馆,但是唐婧并没有与许思直接见面,认不出许思也说不定。
唐婧知道张恪从车轮下救芷彤的事情,芷彤在车祸后就不肯开口说话,让人听了都觉得心痛,不再提打工的事情,心想妈妈也不会同意她在外面打工,说道:“什么时候,让我看看芷彤?”
张恪与唐婧离校门还有一段距离就下了车。
军训期间,高一的女生都穿着军绿色的制式服装,其他年级只是在他们结束军训的那一天到校报名而已,除了陈妃蓉,张恪还没看见校园里有多少靓亮的风景。
今天是正式开学的第一天,校园里还有几个萝莉,看上去蛮有娇嫩可口的感觉,张恪愉快的想摆脱唐婧,找杜飞来评头论足一番。虽然重回九四年,但在这个话题上,似乎不存在年龄的代沟。
张恪昨天没有来学校看分班通知,连教室在那里也不知道,老实的跟在唐婧后面,唐婧高挑清丽,引人瞩目,牵累张恪也遭人侧目,只是看过来的眼神有些怪异,让张恪心里毛毛的。看到杜飞更觉怪异,脸上浮着笑,任谁都能看出他眼里的兴奋。
“至于吗?天天能看到李芝芳而已?”张恪有些讶异。
“李芝芳不只是教我们语文,还当我们的班主任,更重要的……”杜飞没看到张恪转身要走,忙搂住他的肩膀,神秘兮兮的说,“昨天李老师把我们集合起来开了个小会,决定让我当班长,唐婧当团支部书记……”
张恪想到杜飞即将喊着李芝芳的名字梦遗的情形,打了个冷战,他现在竟然还当上班长,让事情听上去更有挑战世俗的传奇色彩,都不忍心看他得意的样子。
“七名班委都确定下来了,没有你的份,你知道为什么没有你的份吗?”
张恪暗骂一声:万天才、赵司明这两个人渣害人不浅,一定没给李芝芳留下好的印象。但是李芝芳有勇气把自己剔除班委之外,倒是蛮值得敬佩的。
杜飞见张恪无动于衷,颇为丧气,接着说:“你小子出名了,甩赵司明一巴掌,立马挤进一中四公子之首,万天才在我们学校闯下这么多恶名,都屈居你之下,为什么,就为你赏赵司明一巴掌,他在旁愣没胆吱一声。”
张恪张了张嘴,对这样的结果,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有想到没能进入内选班委,倒先进了恶人榜,关键自己没有在学校干坏事的计划,扇赵司明一巴掌,也只是怀着拯救无辜少女的崇高理想。
万天才、赵司明现在还只是一中四公子之二,不需要多久,就会挤进海州四公子之列,名字要与这些人联系在一起,张恪郁闷了很久。
第043章 洗刷不掉的恶名
李芝芳进教室召开第一次班会时让同学自我介绍时,张恪还没有回过神来。
“张恪,你来自我介绍一下……”
“哦,”张恪抬了抬头,报一下自己的名字,“张恪。”
“我知道你叫张恪,请你在全班同学的面前介绍一下自己……”
“还是叫张恪,恪尽职守的恪,没有改名字。”既然是坏学生,就有坏学生的样子,张恪故作无辜的看着李芝芳涨红的脸,满堂哄笑的声音,让张恪有种真实回到少年轻狂时代的感觉。
唐婧回头瞪眼的同时,杜飞也伸出拳头示威,张恪咧了咧嘴,表示意外。
有过这次教训,李芝芳的眼睛经常会自动的将张恪过滤掉:刚进校就跟高年级的学生打架,似乎应该说欺负高年级学生才对,举止言行轻佻,完全不将学校与老师放在眼里,不就仗着老子是市政府秘书长,却不是晓得他中考成绩是怎么搞出来的?相比较下,同样是高干子弟的杜飞就自律多了。
张恪正希望如此,才能落得清闲,不然作为学校与班主任重点关注的好学生,人身自由将会受到严重的限制。
班会课结束,唐婧、杜飞等七个班委,都给李芝芳唤到办公室去,只等课本发下来,任课老师到班上露一下脸,今天接下来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张恪走出教室,走到十二班的教室前,历史不发生偏转,自己应该坐进这间教室里。手托着下巴,凝视着教室里面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颇有感触。由于读不同的大学、在不同的地方工作,在张恪工作六七年之后,高中同学之间的关系疏淡就如天边的白云,让人把握不住。但是再仔细看看这一张张熟悉的脸,还是感到亲切。
不知道谁第一个看到张恪,沸沸扬扬的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都朝他望过来,还有几个男生挑衅的站起来。张恪哑然失笑,已经不再是十二班的学生。重新回到九四年,也不是事事如意,对别人还有感情,别人却把自己当成陌生人。
按说不应该在班上给李芝芳捣乱,回想读档之前的人生,能公平对待自己的老师没几个,她很快也要被迫离开一中吧。
隔壁教室门口陈妃蓉的身影刚冒出头就又闪了回去,张恪暗想:莫非在躲我?走过去,看见陈妃蓉正从窗口的位置往里走,想必刚刚透过玻璃窗观察自己。
“嗨,”张恪趴在窗台上,唤住陈妃蓉,粉嫩白皙的脸清丽脱俗,只是看着自己的神情有些局促,张恪笑着说,“又不会吃了你,没必要躲着我吧?”
“没有躲你,这本来就是我的座位。”
陈妃蓉侧着身子坐下来,装模作样的拿起桌上的书,不再看张恪。陈妃蓉五官生动,从侧面有一种静雕的凝固美感,长睫毛、挺直的鼻梁,唇形很美、红润丰泽,圆润的下颔,腻白如玉的一直延伸到领口下,让人忍不住想看里面的内容。
虽然穿着很普通的化纤衣服,颜色、花纹都算不上好,却不损她清丽的容颜。
“我叫张恪,”张恪见陈妃蓉手翻书页,长长挑起的睫毛却跳了跳,有些惊惶,想不到自己在她印象中这么坏,“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叫张恪,恪尽职守的恪……”
听了这句话,陈妃蓉突然拿书盖住脸,趴到书桌上,肩头一耸一耸的,似在小声的抽泣,张恪吓了一跳,没觉得自己的行为很过分。
“你怎么可以这样,仗着家里有权有势,就可以欺负人家,非要陈妃蓉跟你谈恋爱才行?”前排的一个女孩子转过头,狠狠瞪着张恪,却把她的龅牙露了出来。
大概陈妃蓉给赵司明纠缠怕了,才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相比较高二一班沉默着的其他人,龅牙女生虽然误伤了自己,却有着难得的、让人欣赏的正义感。
张恪笑了笑,朝龅牙女说道:“我叫张恪,有兴趣做个朋友?”张恪的话让趴在桌上哭泣的陈妃蓉一顿,龅牙女孩却白了张恪一眼,显然对他这个“恶人”不感兴趣。
张恪寻思还要找一找赵司明的碴,让他彻底打消对陈妃蓉的念想,记得他是高二六班的,走到他教室前晃了几圈,没看见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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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重点海州一中,与其他二三流中学不同,敢当众争强斗狠、撕扯打架的,只有那些有权有势的学生,普通学生好不容易考上一中,是不敢轻易触犯校规校纪的。仗义出手屠狗辈,要是在二三流的中学里,张恪一定会先拢络一批打手,才敢这么嚣张。
看着杜飞、唐婧这些班委每人捧着一堆书走进教室,是高一各科的教科书与辅导资料,张恪转身下了楼,免得给关在教室里浪费时间,走到教学楼后面的小卖部,拿了一包云烟与火机。
学校的小卖部除了烟酒之外,因为烟酒是卖给老师的,其他东西都要比外面的便利店贵一半以上。
这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卖部每年都要重新承包一回,张恪心想王炎斌也是会捞钱的主,小卖部卖给学生东西贵出一半的钱,大概都流入他的口袋去了。
现在是上课时间,校园里很安静,九月的阳光也没有盛夏时的炽热,张恪坐在树荫下的长石椅上,取出一支烟,叨在嘴里,认真的嗅着熟悉的烟草味道,淡淡的,舒缓神经的,潜藏着深沉的伤感。张恪点上烟,闭目细思这一个半月的种种,虽然重新回到九四年,世界已不再是原来的世界,唐学谦当副书记、代市长,爸爸当上市政府秘书长,虽然唐婧一付爱说教的样子,内心大概很依赖自己吧,在一中也是读不同的班级,从现在开始,应该是一种不同的人生吧。
张恪让烟云在腹腔缓缓舒散,缓缓吐出,感觉有人站在眼前,睁开眼睛,原来是政教处主任曹光明,他眼睛里有些凝重。张恪愣了愣,下意识的拿指头弹出一支烟递过去。递到曹光明的眼前,看着他的眼睛流露出巨大的困惑与惊讶时,张恪恍然醒了过来:开什么玩笑,他是政教处主任啊,怎么可以这么不给他面子?
张恪手停在那里,不知道是收回来,还是劝他接了。
站在曹光明身后有七八个学生,手里都捧着高高的一叠书,他们是给叫去搬新书的,他们都看傻了:四大公子之首,还真他妈的不是一般的鸟!在一般学生的眼里,政教处主任,可是比校长还恐怖的存在。
曹光明鼻头抽动了一下,脸上有些难堪,想起李芝芳昨天在办公室说的话,开始还不信张恪刚进学校会这么放肆,没想到很快轮到自己下不了台,想起市里有关市政府秘书长摆宴、市长向他敬酒的传闻,脸色虽然难看,还是把烟给接了过去,压着嗓子说:“你这个年纪,烟还是少抽的好。”转身就扬长而去。
七八个学生愣了愣站了好一会儿,直接曹光明在前面停下来回头盯了一眼,才都回过神来,走到教学楼前的走道上,还都纷纷回头看张恪。
张恪也后悔不迭,如此一来,想做回好学生都不可能了,顺手将只抽了两支的那包云烟丢垃圾桶里,打定主意将烟给戒了。
第044章 又不是偷情
张恪觉得今天做了很多蠢事,有必要在唐婧那里预防一下,便将递烟给曹光明的事说成故意实施的心理测试:“你猜他当时什么表情?”
唐婧做久了乖乖女,骨子里的叛逆蠢蠢欲动,没有觉张恪这么做有什么不好,又是兴奋,又是好奇:“他有什么表情?”天真的眼睛就如一泓湖水,又如天空澄澈的颜色,没有一丝杂质,令张恪不好意思继续编下去。
飞奔回教室的杜飞看到张恪,他刚刚听到张恪给政教处主任递烟的事,兴奋得朝张恪直挤眼睛。
张恪拍拍脑袋,心想:只要在唐婧心里保留纯洁的形象就够了。
接下来,主课的任课老师都会到教室来露一下脸,每一个任课老师一进教室都要问一下张恪是谁。每回张恪都想认真的自我介绍一番,身子欠着刚要站起来,那个任课老师就说:“认识一下,不需要站起来。”怪异的目光,让张恪无比的郁闷。
开学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放学先送唐婧上公交车,可能是早上唐学谦与交通局领导挤过公交的缘故,公交车倒是不挤,之后,张恪到公用电话亭给许思打了电话,问她过不过来帮自己辅导功课。
许思在电话犹豫了一会儿,就答应了,张恪回到学校食堂,买了饭菜,就往富贵园跑,就怕路上遇到杜飞给他堵住,又想杜飞让李芝芳选上当班长,希望有更好的表现,短时间内不会到自己屋里厮混,倒不用找借口赶他走。
新海通大厦离一中、富贵园小区并不远,乘公车要走环城线,反而不及骑单车快,张恪提着饭菜赶到富贵园,看见许思的黄色单车停在楼下。
许思抱着一叠资料站在楼梯口,看见张恪手里提的饭盒,心里一暖,过来要帮他提,这时有人经过,许思心虚的背过身去。
张恪笑着说:“又不是偷情,你是我许思姐,别人看到又能怎样?”
虽说是一室户,但是厨卫俱全,推门进屋,许思将手里的资料交给张恪,拿着饭菜到厨房热一热。资料都是应聘者投来的简历,许思在厨房里告诉张恪,办事处的电话,一天都没能停下来,关接听电话,就让她耳朵现在还隐隐的疼。张恪依着门框,许思将头发往后撩了撩,露出微红的耳朵,还压出听筒的印子。
张恪想起来要将钱先给许思,免得她临走时给忘了:“我将四百块钱放你包里……”
“怎么让你拿钱?”许思忙将手里的锅放下,要出来阻止他。
张恪嘿嘿一笑,堵在厨房门口,挡着不让许思出来,许思横着手臂要将他推开,却让他抓手腕:“办事处的办公用品,也不是什么都能骗回来的,”
“那也不能用你的钱,我会想办法的。”许思挣扎了几下,没有张恪力气大,却像依在他的怀里,气息有些乱,人往后退了退。
“好歹是我拖你下水的,我当然要对你负责,”张恪微微颔着首,许思进屋将黑玳瑁框眼镜摘了,羞急的模样,娇艳得很,“你就当给我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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