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霏大乐,忙去拉楚楚,谁知她快,杜长卿更快,将楚楚带着,滴溜溜转了个圈,早让到一边,冷笑道:“欧阳姑娘这声妹夫,还是叫给喜欢听的人才好!”更加快了步伐,向门外走去。留下欧阳霏哭笑不得,摸着鼻子道:“正的可比副的难哄多了。”眼看连萧宁远都要走过,连忙拖住道:“新人娶过门,可不能媒人便抛出墙。难道他不想查清楚谁在播仙镇接走了勾魂使?”后者微微一笑,跟了过去。
杜长卿这下急怒攻心,未免走得匆忙,却与迎头而来一人撞了个正着。对方哎呦一声传来,被他扼着的那只小手便猛然一抖索,差点暴跳出去。
他心中顿冷,抬头一看,只见撞到他的是一个形容俊秀的少年,发束银环,雪缎飘飘,向他们看了一眼,迅速低下头去,后面已有个声音传来,淡淡道:“师弟无须慌张,这是大唐杜太傅,人虽是严正,却最讲道理。你有恩于他们夫妻,别说是他们先撞上来,就算反之,想必杜太傅也不会怪罪。”
杜长卿不觉一楞,向前一看,只见对方身后,几个服饰与他相似的少年拥着一顶轻舆,舆上人面色苍白,半仰半坐,似乎身有重疾,但举止一派洒脱,这等仙姿风骨,简直是生平仅见。
杜长卿冷冷看着那还在不住哆嗦的小手,面上反倒浮现出一个笑容来,转向楚楚道:“这位恩公却是何人?恕长卿眼拙,竟然不识。”
楚楚心里抖索,声音不觉发颤,道:“这……………………这位是西………………西突厥获鳞一族的忘忧长………长老,他在……………在巽丹手里救……………………救出我的。”在心里念声阿弥陀佛,心道,人都死了,自无对证。又急急点向后面,道:“那位是忘机长老,若非他破了幻阵,只怕再迟片刻,我们就要天人两隔。而他因为强运真气,如今真气逆流,行走不遂…………………………”
杜长卿闻得此言,不觉动容,本来还存了几分轻视之意,此时却恭恭敬敬,向舆上那人施了个大礼。几人都跟着躬下身去,没注意到楚楚在那里喃喃自语:“不过这个人肯这么做,我真是想不通。”
清源在侧听得清清楚楚,不由瞪了她一眼,道:“若非你强闯幻境,结果被幻像困住,眼看就要发狂,又何用……………………”忘机子冷冷道:“多口!”转过来,却又是淡淡一笑,道:“几位不必多礼,广种善因,才得善果。杜太傅若当真存有几分感念,还请留下共商退敌大计。这寒霜王朝,虽然所犯大军覆灭,但20万兵马,对其似乎只是九牛一毛,只怕不就便会东山再起。九魔虽去其二,但尚存其七,上面还有一个魔君还未现身,虽是只闻其名,但想必都有惊人之技,慕容姑娘不见得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单君逸见楚楚对此人似乎颇为忌惮,又闻此言,便是一阵哆嗦,不觉暗恼,面上却笑容温煦,开口道:“忘机长老一直以来如此挂念拙内,真叫兄弟们感激不尽。不过,在下听闻人应救急,却不能一味救济,不然反而越俎代庖,削弱了对方自力之心。西突厥既已事了,我等自然也要告辞归去。楚楚身体尚未恢复,也要去好好将养才是。”
说话间,后面早气喘吁吁,紧追出来一位老者,二话不说,双膝着地,道:“适才可贺敦误会了慕容姑娘,闹出这等笑话,已为叶护好好训斥了一番。老奴在此,代她向慕容姑娘陪罪,若慕容姑娘不肯回转,只怕叶护动怒,娘娘便要跪死在御驾前。”说罢,便大力向地上叩去。
楚楚见他白发苍苍,哪里敢受,忙将他托起。却听单君逸冷笑道:“无非是个苦r计,你也看不穿?难道他们哭哭啼啼,你便打算留下来做他们的护国圣女?”
楚楚一个激灵,本来托着那老者的手顿时松了开去,差点害他直坠下去,忙拉了他一把,才跳起来叫道:“这是哪儿的事?我说他们为甚么对我这般好,却原来是打着这般算盘。没见我差点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才捡回这条小命来。罢罢,金子我不要了,少华,我们赶紧走,虽说是大义为先,但西突厥又并非是大唐国土,豁一回命也应该够了。”
只听得身后脚步纷乱,却是那负责此次谈判的官员踉踉跄跄跟了出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见了礼后,忙不迭对杜长卿附耳道:“太傅一番辛苦,陛下尽知,可是要下官立了军令状来的,务必要使得两国边境从此再勿纷争,眼下已经快要水到渠成,却不能功亏一篑。还请杜太傅劝慕容大人暂且按捺一二,只要和约达成,再走不迟。”
杜长卿点点头,刚对单君逸使了个眼色,突听一个声音沉稳道:“谁说不是?杜太傅,我代父汗应允于你,我西突厥尊大唐陛下为天可汗,从此归附,决无贰心!”
场中鸦雀无声,半晌才见得那官员一下子蹿起来,语无伦次道:“天佑吾皇,万寿无疆…………………达鲁王子如此英明睿智,我定在陛下面前好好美言。这是大喜啊,开国以来的大喜!事不宜迟,条款需要逐条写清,太傅,请随下官走罢!”已经走出了半里,又神神秘秘折回来,在达鲁耳畔道:“对了,王子不是喜欢我大唐女子么,我定请陛下为你挑选名门淑女,容貌也一定与慕容大人相似……………………”这才一步三摇,志得意满地去了。
轻舆上一阵摇晃,只听数人急喊:“掌门师伯。”手忙脚乱,去扶那差点倾覆的桥子。楚楚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已对上一双喷火的眼睛,早泯灭了原来那仙风道骨,恨恨道:“我就知道不能救你,真恨不能………………”手向她猛力一伸,只吓得她一声尖叫,却见他还没伸到轻舆边沿,突然面色顿变,仰头便倒!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西突厥毕竟在大唐和东突厥之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前者,并且作出了前所未有的让步。而在西突厥享有崇高声誉的护国长老听闻此讯,急怒攻心,晕了过去,据说昏迷数日而不醒,但此次,大部分人并未像以往那般站出来维护于他,而是不约而同选择了缄默。
虽然原则已经确定,但谈判过程毕竟琐碎不堪,每个细节都需要好好推敲。而实际上,连一直有这个宏愿的杜长卿,都没有想到这一天真会这么早到来,更不要说其他官员。所以一连几天,在西突厥的所有大唐官员都处于高度紧张而忙碌的状态,只除了一人,那就是至今仍只挂着六品医官头衔的慕容楚楚。由于西突厥叶护送给她的金银大部分都被杜长卿拿去充了军资,小部分打点了武林人士和均天师,使得她一蹶不振,不要说干活了,门都懒得出。好在她这几日一直得到各种邀约,每日被宝舆接往西突厥王宫,在西突厥汗王的各位大妃那里都混了个脸熟,拿礼物都拿得手软,总算得回了点补偿。
那边厢每个条款都在仔细推敲中,两朝官员的三寸不烂之舌,都得到了绝佳的展示机会,而这边,一面金色腰牌亦呈现到了王案前。
叶护取在手中,细细看毕,抚摩这那狼头道:‘此确是我朝之物,虽同为狼腾,东突厥供奉的乃是苍狼,而西突厥自认为狼子,供奉的乃是狼母,其狼形健美婀娜,观其双目,莹绿碧翠,确是王室才有的祖母绿。”
杜长卿与萧宁远交换了个会意的眼神,轻举茶盏送往口中,徐徐道:“这么说,叶护并不否认兴兵攻打播仙镇,接应本朝钦犯天衣老人及天绝宫余孽这码子事了。还望叶护将此等人犯交回下官手中,以宽陛下之心。”
叶护微笑道:“杜太傅言重了,此事少顷便有分晓。”面色突转凌厉,向后一扫。站在他身后的几人中,立时有人应声而起,如轻烟般飞出。不久,便取了一铁匣回转,送到叶护面前。
四周空气仿佛凝固起来,看叶护轻轻敲击着铁匣,微微叹气,对其下僵立在那里的达鲁道:“王儿,你去将你母妃请出罢。此事无论如何,都得给杜太傅一个交待。”后者嘴唇蠕动,想开口说些什么,被他一瞪,一句也不敢多说,缓缓弯腰施了一礼,面色沉重,几乎是拖着双脚,走了出去。堂下垂首而立的大臣,大气都不敢出。
这叶护平日里看起来孱弱,似乎是个极好说话的主。但此刻看起来,却更像是一只养精蓄锐以搏一击的猎豹,浑身都散发出人威仪。座中群臣,连头都不敢抬。不久便听得脚步声声,只在接见楚楚时现身过的那年长女子,身着紫缎,神情自然,缓缓步来,仿佛没看见叶护手上的铁匣,不紧不慢,向前见礼。
叶护微笑示意她落座,手不知在铁匣上怎么拨弄了几下,只听铮地一声,铁匣中开。只见其内满铺着金丝红绒,其绒面上,正端端正正躺着一枚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狼牌。在场中的西突厥人都面色大变,后面跟随而来的达鲁额头上都是密密的汗珠,却哪里敢去擦拭。唯有那大妃毫不变色,低下头去,轻举起眼前茶盏,仿佛注意力都被在清水中翻滚的几朵玫瑰吸引了去,再无暇其它。
叶护将匣内狼牌取出,轻轻放在刚才杜长卿送上的那枚右侧。只见两面牌上,狼眼都流转着碧色,宝光生辉,看起来简直分毫无差。那叶护端详了良久,微笑道:“杜太傅,此事真是蹊跷,你看它们简直如同孪生兄弟一般,一眼看去,真假难辨。这可是西突厥的调兵符,本汗实在疑惑,为何它如今有了两枚,而且竟然连上面的绿宝,都是一模一样?这却奇了,不知何人能给本汗一个交待?穆妃,你进宫几十载,与本汗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又为本汗生儿育女,辛苦经年,故这调兵符除了本汗之外,也只有你知道它的机关。或者,你可以告诉我,哪一个是李代桃僵,鱼目混珠?”
那大妃好整以暇,将手中茶盏往口中缓缓送去。站在一旁的达鲁,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面色突然一边。只见银光一闪,那茶盏还没来得及送到檀口,便被一物击中,砰地一声掉到地上,四分五裂!盏中香茶流了一地,满室余香。
与之同时,达鲁啪地一声跪伏在地,将手中金箭高举,扬声道:“父汗,为人之子,不忍见高堂获罪。无论母后犯了什么错,达鲁都愿一力承担,望父汗成全!”
那叶护点点头道:“王儿,你一直是个好孩子……………………”却听那大妃噗嗤一笑,道:“这孩子,我不过喝个茶,有什么值得紧张?倒可惜了这上好的玫瑰花茶。”转头对宫女道:“再取一盏来罢!”
只见她轻轻以手按向鬓边,扶正了被劲风吹歪了的金步摇,笑道:“大汗,世事不错都有真假,但总有个例外,比如达鲁是你的孩子,难道贺鲁便不是了?”
堂下吸气声响成一片,那叶护面色已经难看到极点,冷冷道:“那大妃的意思是…………………”后者点了点头,道:“不错,西突厥调兵符,自来就有两枚,一枚就是这铁匣中这枚,一向由大汗亲卫保管,却不是臣妾做了什么手脚。另一枚,从来便由护国长老掌管,以备不时之需。它虽然遗失,但光有兵符,仍然不能调动兵马,故也不足为虑。若非国有危难,忘机长老也无需将此取出。这天衣老人,机关之术堪称得鬼斧神工,他自述能在夏都布下迷阵,无人能解,大汗,这样的能人异士,难道你不动心?”
叶护眼神闪烁,一时无言以答,只见她徐徐转向杜长卿,微笑道:“如若大唐早就答应出兵,自然也不会有这等事发生,但据臣妾所知,连天可汗陛下,对此事也一直犹豫未决。西突厥之人,所做一切,自然都是为了西突厥,换作是杜太傅的话,恐怕也会做同样的抉择,是也不是?就好比如今,西突厥向大唐俯首称臣,也是这等情势下不得已的选择,杜太傅以为然否?不过臣妾想来,天衣老人都已做古,我朝亦已归附,前事种种,自然是一笔勾销。而据臣妾推断,杜太傅此来,也并不是想来追究这些许小事,恐怕主要还是为了那位自号为勾魂使的神秘女子。”
堂下寂静无声,半晌,只听杜长卿哈哈大笑,道:“大妃快人快语,有胆有谋,长卿佩服之致。确实只要大妃肯将此人交出,此事便可揭过不提。”
大妃笑道:“杜太傅何须明知故问,却叫臣妾为难。”
杜长卿不觉一怔,萧宁远在座上,身体也是微微一欠,只听那女子笑道:“连这调兵的狼牌,都留在播仙镇内,杜太傅请想,如此要紧的物件,若非万不得以,怎会遗失?勾魂使确实是个有本事的女子,不过也太有本事了些。获麟一族前去接应之人,没有一个得以回来,大汗,与虎谋皮,便要时刻做好被虎吞下的准备,你可千万莫要忘记。”
叶护面上一缕狠色,一闪而过,又露出一贯的温和笑意来,点头道:“多谢爱妃提点。”那女子微微一笑,道:“叶护何必过谦,臣妾既然将什么都说出来了,自然就做好了一切准备,至少那冷宫的前院后院,臣妾都已经察看过了,清静至极,对臣妾将养极有好处。臣妾都将知天命,世间荣华,本也早已不放在心上。只要大汗安宁,西突厥无忧,臣妾心满意足。”
堂上寂静无声,只听得达鲁喊了声:“母妃!”亦步亦趋,跪移到她座下,抱住她膝头,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那女子平静的面上,总算划开了一道罅隙,缓缓伸出手来,抚摩过他的面颊,笑道:“如今达达长大成人了,母后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只是你切记着,帝王家无多情之人,莫叫母后再为你牵肠挂肚。母后这便走了,以后不大会再与你见面,你要好自为之。”款款从座上立起身来,向叶护行了个大礼,低声道:“臣妾告退!”款款举步,与来时一般,悠然退去。
达鲁哭伏在地,满座无声,突听萧宁远道:“大妃稍待,请恕宁远冒昧,以大妃之能,就算被此女逃脱而去,应该亦有所线索罢?”
那女子缓缓止步,笑道:“多谢萧公子褒奖,穆珍逞强多年,也该得点教训了。确实发觉不对之后,我们潜伏的人马便追踪上去,终于在寒霜王朝的死亡沙漠之外,发现了她们的踪迹,但那是寒霜王朝驻兵之地,我们无能为力,只能眼看着她们消失在这片沙漠里,并从地上取了一物为证。萧公子如此着紧此人,大可去取来看看。”
杜长卿眉头一坠,萧宁远已经道:“从何可取,还望大妃坦言相告。”
那女子奇道:“怎么,慕容大人没有说么?今早她在我这里,说这样东西好玩,一定要拿去,还使劲追问从何处而得,臣妾哪里拗得过她,只好搪塞了几句。听得有人去了那里,她脸色顿变,一下子冲了出去。”
萧宁远面色顿变,杜长卿遽然离座而起,声音都微微带了点颤抖,道:“到底是何物?还望大妃据实以告。”
那女子侧首想了想道:“也不是什么,不过是块碎片,好像雕刻了一只奇奇怪怪的鸟。………………对,是一只有十个脖子,却只有九个头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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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门外人仰马嘶,嘈杂不堪。殿中人面色俱变,那叶护心中正是极其不虞,不觉面色顿沉,喝道:“如今守卫就这般规矩了?如此喧闹不堪,所为何来!”此言未落,外面竟响起了一片金戈之声。只听一个焦灼的男声在殿外响起,喝道:“吾乃杜太傅麾下藜子旭,有要事禀报!事出突然,不得已强闯宫门,还望各位兄弟行个方便!”
杜长卿直觉此事必与楚楚有关,更觉不妙,此刻心乱如麻,面上倒极镇定,拱手道:“属下鲁莽,打搅叶护,着实无礼!”那叶护此刻正是要着力笼络他之际,心中虽然恼怒异常,面上却强笑道:“既然是杜将军下属,请进来便是,何必打打杀杀,弄出这等声势。”向旁递了个眼色,便有人出去,领入一五官英挺男子,匆匆施礼毕,便惶急道:“杜将军,夫人着单将军往西去了,属下等着实阻拦不住!”
萧宁远从座上一弹而起,杜长卿额头青筋几乎绽出,绷着脸匆匆向叶护告退,风一般卷出,一面策马急行,一面对藜子旭喝道:“烈风骑这么多人,难道阻她不住?君逸总不至于要手下跟你们动手罢?”
藜子旭苦着脸道:“单将军虽然没动,可是来了欧阳姑娘的均天师。不知道夫人跟欧阳姑娘说了什么,欧阳姑娘的均天师,都听夫人号令,将烈风骑团团围困住了。我等实在无法,只得来请将军!”
杜长卿怒道:“这个财迷心窍的,家里这么多人,统统都是废物!”突然想起了什么,面色一冷,回顾萧宁远道:“不会是有人怂恿她去的吧?”
萧宁远人在马上,心早飞到楚楚那厢去了,不住催马前行,闻得此言,已知其意,摇摇头道:“涵真虽然有点木讷,却不失方正,应该不是他。”
杜长卿哼了一声道:“最好不是,否则…………………”
行走之间,城门已然在望。远远但见得人头蜂拥,将城门围得水泄不通。领头的两名女子,在一堆人中尤其扎眼。只见欧阳仍旧是作男子打扮,笑语盈盈,仿佛正在跟把守城门的西突厥将士说着什么,楚楚低着头,神情难辨,马鞭在手中猎猎作响,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打到人身上。单君逸跟在一旁,也闷着头一声不吭,不时回头往后面看看。楚天行拖着张涵真,跟在鞍后,张涵真似乎想挣脱开,却被楚天行按在那里,两人都面有怒色,似乎在紧张争执。而杜少华在楚楚马下,使劲拉着她的衣角,面色焦灼至极,只差没有跺脚了。
杜长卿松了口气,拍着藜子旭肩膀道:“好在赶得及时!”喝道:“驾!”马去如风,卷起一片黄尘。
隔了老远,楚楚似有所感,抬头向这方望来,见得此景,顿时色变!而杜少华亦也看得清楚,大松了口气,连连去擦拭额角。单君逸嘴角漾起一个极细微的笑容,侧过面去。
突听楚楚清叱一声,袖里银鞭突然甩出,犹如灵蛇一般,蹿上了开关城门的盘车。只听g轮轧轧作响,开始转动起来。
西突厥将士都幡然变色,抢步上前,便要阻止,谁知就在此时,人群突然扰动起来,这边是不断的冲出去的人流,那边是想要进城门的众人,两股人流交织在一起,乱成一团。乘着这当儿,欧阳霏婀娜的身形已然翩翩飞起,落在那机括之上,只听得闸门缓缓开启之声,在一堆嘈杂声中,不住传来。
杜长卿面色骤变,身边萧宁远已然跃起,犹如大鹏一般,向欧阳霏所在之处落去。后者吓了一跳,哇哇大叫道:“楚楚,不得了了,我可打不过萧盟主!”
杜长卿冷笑一声,道:“有个得力的,就不怕你翻出天去!”心下定了大半,才感觉后背已然出了一身冷汗。眼见萧宁远身形便要飞落在其上,谁知底下飞上来一道银线,有一物飞速绕上了他的右脚背,直拖了他向下坠去!
杜长卿怒喝道:“这妮子八成是疯了!”已见得萧宁远在空中一个转身,挣脱了银鞭,又待旋身而上。谁知道他快,那鞭子更快,这次索性绕上了他的腰身去。他被她拖着,又不好真用力甩她,不觉带了点薄恼,轻喝道:“楚楚,不要再闹了!”
却听楚楚高声喝道:“楚天行,你刚才怎么说的,不是说什么事情,都由我作主吗?那我明明白白问你一句,你听我的,还是听宁远的?要是听我的,便去将城门打开,要是不听我的,索性走了好了,我再也不要见你!”
便听楚天行一迭声道:“听的,听的。宁远是谁啊,我不认识!”手指向前一弹,张涵真一个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