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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部分(2 / 2)

一出营房,单君逸那温文的笑容便立即浮现在脸上,向两旁烈风骑微微颔首。直到两人走入他所驻扎的东营,云霓微微张口,竟然将杜长卿帐中几人所说之话,一字不缺地叙述完全。


单君逸含笑听罢,道:“如今长卿果然是明白多了,倒不用我烦恼。既然有他在前面顶着,我乐得休息几日。小云,你也收敛几分,萧宁远既在,你的听天术只怕瞒不过他。”说到这个名字,面上悻悻之色一闪而过。


云霓一直留意他的神色,见此景,突然笑道:“少主似乎不甚开心,云霓倒有个法子,一定让少主开颜。”声音陡然转低,静静道:“就如小时候一般。”


这话,她是曾经说过的。就在其父已亡,而他身负重伤,召见风、云、雷、电各部,各部都在那里y晴不定时,她第一个出来,也是这样含着笑,风淡云清地说了这么一句。


随即,她手中剑,干脆利落地杀了电部的统领,他于是得以顺利将石康推上电部统领之位,而雷部与风部,见势不妙,立即跪下认主。至此,暗部势力,才完全掌握到他手中。


单君逸思想往事,微微一笑,道:“好。”面前女子嫣然一笑,施了一礼出去了。


未几,竹帘外,娉娉婷婷,行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单君逸闻得脚步声,抬起头来,猛然一震。帘外人微微垂着粉面,云鬓上只简单c了根碧玉钗,白色纱衣随风飘逸,身形绰约站在帘外,若隐若现。他失声叫道:“楚楚?”


面前人抬起头来,水盈盈的眼波一转,隔了帘子,触到其痴迷的神色,剧烈一震,定定地望着他。后者仔细向帘外瞧去,顿时一黯,半晌才笑道:“你扮起她来,倒有七分神似,连我都几乎瞒过了。嗯,楚楚眼下……………………”深深叹了口气,便转过身去。


帘外人紧紧望着他的背影,犹沉浸在他刚才的眼神里,突听他淡淡道:“小云,以后,便不要易容成她的模样了。”


帘外人浑身一颤,强笑道:“难道少主不喜欢看到夫人的模样么?还是云霓易容术有限,没有达到夫人这般的美貌?”打开帘子,款步走到他面前。


若红娘在此,必然惊叹,她竟然将楚楚的举止学得丝毫不差,又将她的眼睛做了修饰,乍看之下,岂止七分,简直有□分神似。要说不像,就是楚楚的眼睛,美则美矣,更多时候是狡黠机猾,怎么也不会有这样的款款深情


单君逸看着她,面上不由浮现出轻柔的笑容来。他平素温文尔雅,此番笑容,却添多几分妩媚,连云霓都不敢多看,垂下头去,颤声道:“少主如果看着高兴,云霓愿意…………………云霓愿意,天天都扮成这样给少主看。”


单君逸淡淡道:“我自然是喜欢。”声音突然一冷,道:“但再像,也不是她。你家少主,还不至于喜欢自欺欺人罢?”扭过头去,竟然一眼都懒得看了,冷冷道:“若没有什么事,你且下去罢。”


云霓身子又是一阵颤动,半晌才道:“云霓别无所求,只求少主跟从前一样,一贯开开心心的。云霓与少主分别多年,此番回来,老是看到少主烦恼忧愁,叫云霓心中,委实难受,就盼着为少主分担一点………………………”


这番话,纵然是铁石心肠听了,都不禁动容。单君逸面色稍霁,声音转柔,道:“我没有什么不开心的,小云多虑了。”


云霓猛然抬起头来,大声说:“少主不要瞒云霓了,云霓自幼服侍少主,少主的点滴心事,都瞒不过云霓的眼睛。少主不晓得多想见夫人,见了夫人,每次回来,又都要长吁短叹,云霓看得实在是………………………”说到后来,目中盈盈欲滴。


单君逸俊面一红,道:“你确实也没看错。但………………此中滋味,你不是我,所以不会明白。”


云霓截口道:“夫人是不是对少主不好?”


单君逸觑见她目中厉色一闪,不觉变色道:“谁说不好?你们要是敢轻举妄动,我可不会管多年的情分。”


云霓目中闪过一丝痛色,立即隐去,道:“那,自然是夫人的那许多夫侍不好。”


单君逸哼了一声,道:“他们自然是………………但不足为虑,你休得胡乱主张,到时候,我也保不了你。”


云霓笑道:“云霓生是单家的人,死了也不过是单家的鬼,有什么好怕?云霓不过思忖着,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少主这样的身份,受这种委屈,我纵然看得下去,只怕单家也看不下去。”


确实单家对单君逸嫁入将军府,一直颇有微词。他平素倒还未放在心上,但适才那番情景,突然浮现在他脑海里,不由他低声跟着说了句:“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云霓点头道:“少主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夫人手中的那副地图,云霓虽然在西域也广有人脉,确实不得要领,只觉得观其形状,应该在魔鬼沙漠。”


单君逸失声道:“魔鬼沙漠?”


云霓点头道:“确实就是那个位置。为了少主的安危,也为了此事的隐秘,云霓准备不日就出发,去那里察看一番。他们都在阻止夫人前去,如果少主肯坦言相告,夫人如此热衷此事,必然对他们心生怨恨,对少主另眼相看。少主再竭单家之力,助夫人找到宝藏,夫人必然感激涕零,待少主不同以往。”


单君逸苦笑道:“我自然是要帮她的,但………………不同以往,嘿嘿,这丫头,哪真会把人放在心上,事情完了,也就又抛诸脑后。……………………不过这个,可跟你们没甚么关系。”


云霓微微一笑,道:“夫人如果生性如此,确实也没办法。但,别的人,难道我们就束手无策了?”


单君逸凝视着她,道:“我倒是越来越不明白你这小丫头了,别的人?”


云霓微笑道:“少主明鉴,魔鬼沙漠,据说有去无回,在那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对不对?”


吐蕃客


播仙镇居民应警,万门闭户。


往昔澄碧的苍穹,如今慢慢变成灰蒙蒙的一片,遮天蔽日,天地无光。这灰色还在不断移动变幻着,却原来是成群结队的巨大飞蛾群落,由于数量甚是庞大,看起来就跟一团扩散过来的乌云一般,渐渐将一切都笼罩在这可怖的灰色中。


城楼的瞭望台上,史云锦双手冷汗直冒,死死地盯着这越来越靠近的蛾群,口中还不死心地劝说着在台上安坐的几人:“杜太傅,这飞蛾如此古怪,定然并非等闲。下官定在此严防死守,或者以火熏赶。可否请杜太傅与几位姑爷入内稍避,否则万一诸位的贵体有所损伤,下官就算有十个脑袋,也经不起砍啊。”


台上却是一番观景的架势,就中铺开云毡,安放黄花梨案。杜长卿执白,萧宁远执黑,充耳不闻,落子如飞。杜少华最是善解人意,回首笑道:“史将军稍安毋躁,且静观其变罢。”


史云锦苦着脸应了一声,已听一个女声笑道:“史将军倒有几分胆气,却不知这娥可不是一般的飞蛾,普通的烟熏之法,可对它们毫无作用。你若s下一只来,可以看到其体积是一般飞蛾的三四倍,头呈三角形,嘴上有吸管,吸食人血为生,人称吸血蛾。但此物常生于天竺,怎么竟会大批在此地出现?”


后面一个熟悉的男声笑道:“不过史将军也不用害怕,萧盟主既在,甭管什么吸血蛾吸血鬼,通通不在话下。你倒是需要去约束手下,让一般人离开此地,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石阶上,已缓步走上一儒衣男子,星目含笑,望之如浴春风,正是单君逸。后面亦步亦趋跟着一女子,却是云霓,一身七彩缎衣,愈衬托她的四s艳光。路上的兵士都红着脸斜看她,她倒大方,笑得益加甜美。


史云锦应着,却哪里敢动。杜长卿凝神望着棋盘,突然落子,提去一角黑子,淡淡道:“单将军说得正是,史将军快去安顿属下罢。”


史云锦如奉伦音,大声应喏,忽听钹击之声,由远而近,传入耳中,震得耳中嗡嗡回响,楼中兵士,已有人松了兵器,拼命捂紧耳朵,面上一派痛苦之色。史云锦虽然不至于失态,也大不好受。钹声越来越近,楼下飞奔过来一众红衣喇嘛,手中钹敲击不停,个个身披红色袈裟,l露左臂,红光满面,太阳x高高耸起,目光精湛,看起来都是内家好手,完全不借助任何外物,竟犹如踩了云梯一般,步步高升上来。


萧宁远皱了眉头,亦吃去了一片白子,方展颜一笑,道:“这个声音难听。”将手中白子拿在手中,抄弄起来,发出清脆的敲击声。说来也奇怪,棋子声音并不大,一起却恰好盖过这钹音,渐渐竟将其完全压制下去。几个红衣喇嘛都面色骤变,先头几个已扑到城头,手中钹脱手而去,发出尖锐的声音,竟向楼上的几人飞旋而去。


云霓吃吃笑道:“哎哟不得了,难道是吐蕃的班智国师亲自前来了么?”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来,道:“甚么国师,简直跟强盗差不多。天行不才,别的本事没有,打狗的本事,倒有一箩筐。”一个白色人影,已落到城楼上,在空中几个转身,便将飞钹一个个踩在脚下,然后成串反踢回去。本已经登上城楼的几个喇嘛只得纵身躲闪,不免又跌了下去,队形大乱,神情狼狈,难堪至极。


来的自然是楚天行,他出手试探了下深浅,哼了一声道:“要不是想节省点花销,像这样,还真用不着本尊主出马。”远远萧宁远已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他连忙摊开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被后者猛瞪了一下。他摇了摇头,复挑了挑大拇指,意为自己是不行了,但张涵真现在那里,或许有希望。


…………………………………………


楚楚一提银鞭,笑眯眯看着张涵真跌坐在地,白皙的面上红晕未退,心道张涵真不比别个,而自己又有愧在先,跟他讲道理,越讲越乱,一定要先发制人,主意打定,双手叉在小蛮腰,佯嗔道:“怎么四个多月…………嗯,对,是133天,不来长安找我?哼,莫非当我这个妻主,是摆设来着?”


这133天可是她刚从楚天行那里听来,现学现用,搬了出来,果然见张涵真抬起头来,深深望了她一眼,虽然他极力在掩饰,但那清澈的目中波光粼粼,分明有什么在淡淡化开。


她暗自得意,更不放松,乘胜追击道:“都不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好好的将军府不肯住,非得窝在江南,莫非嫌弃将军府寒酸不成?何爹爹这几日都在为你们大兴土木,把神仙居搅得是j犬不宁,结果你们根本不领情,我赶明儿回了他去,就道你平白c劳了,可惜人家都不稀罕!”


她为了加强效果,还特地跺了几下脚,可惜这种小女儿架势其实并非她所长,却不免用力太过,结果重重下去,脚踝处喀嚓一声,疼得她嘶了一声,只觉一阵刺痛从跟部传来,不敢着力,一时在那里左支右绌,摇摇晃晃。把张涵真急得冒汗,连呼道:“停下停下,脚伤了还能走?”


楚楚本来疼得不行,看他情急,玩心大起,晃了一阵,突向案角倒去。眼见她粉嫩的脑袋即刻要撞上案边,张涵真右手中指往地上一点,将身弹起,太乙缥缈步施展到极致,猛地在她即将磕到案沿的时分,挤进了空隙间。


楚楚为了将戏做足,倒是铆足了劲,直挺挺倒下去的,心想他必然是要来救的,哪知道这书呆子在她这里,反应从来比别人慢半拍,收步已然不及,看着案头的青铜凸起,暗叫苦也,尖叫一声,闭上了双目。结果乒地一声,直直撞上了一个温热的人体。


熟悉的竹香萦绕过来,让她回想起在草庐共度的岁月,深深嗅了一口,低声道:“还喜欢竹子么?”


他低声回道:“房前房后,都种满了,跟…………………一样,石头天天等着你来看,结果,脖子都快扭弯了,你还是没来。”


她心里都被暖暖地填满了,声音愈加低柔,道:“那为何不来找我?难道非要这样互相猜来猜去?要知道,我本来在某些方面就不算得聪明。”


他叹息一声,道:“你哪里是不聪明,你不过没把涵真放在心上…………………”叹息声未落,唇上已偎上来温暖的触觉,柔软细腻,散发着甜甜的香味,轻轻合了上来。


不是第一次,但脑中依然立即成为一片混沌,只感觉两人的呼吸互相交错,气息渐渐交相渗透,合着两人浅浅的呼吸,越来越不稳。


唇与唇碾转相贴,温柔地厮磨着,将温度一点点拥高,简直到窒息的边缘。她终于移了开去,大口地喘气,道:“快闷………………”还没来得及说完,话语已消失在他重重贴紧的唇中。


全身都放松下来,沉浸在这个吻中。楚楚偷偷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他深深阖着的眼帘,睫毛轻轻地扇动着,嘴角弯成弧形,如此地心满意足。她不好意思地合上了眼睛应合他,觉得自己好像偷窥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更觉得无由地,心里一阵愧意。


一次又一次,时间仿佛凝固了。唇瓣柔软而滚烫,密密地传递来许多的情愫,甚至比当事人以为的,还要多得多。


但是任何事,都是有限度的。再加上当事人是楚楚,只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在张涵真又一次来□她的舌尖的时刻,拿牙齿狠狠咬了一下,乘他痛得停顿的当儿,早将唇移到他耳垂下,贴了他的耳边,低低问:“涵真,你为什么不肯跟我回去?难道你喜欢这样的生活?还是喜欢离开我?”不待分说,已轻轻啃咬上那小巧的耳垂,咬几下,又低声问:“涵真,回答我…………………”


果然,他一动都不敢动,忍受着这甜蜜的折磨,口中已低低道:“不是不肯,但是萧大哥说得对,男子顶天立地,怎能去做饱食终日的米虫?再则,我也想看看,你过多久会想起我?”


楚楚倒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细细一想,他考虑的倒也不无道理。听到最后,心里一跳,忙道:“我就说呢,涵真这么方正通达,哪会突然变得咄咄人?你可莫被萧宁远带坏了。”


谁知他冷笑道:“是跟以前不同,没那么好糊弄了对么?”一把将她掰过,竟然有样学样,开始咬起她的耳垂来。他又怕伤了她,简直是在轻轻地舔。


楚楚天生有些部位特别敏感,耳垂就是其中之一,若是咬,倒还好受些,他这样□,只觉得痒得难受,全身的血仿佛都往这里地方去了,连连躲避,喘息道:“涵真,不要碰这里!”


他低低道:“不碰,也行………………看来萧大哥说得对,不这样不行,你把它吃了,我就停。”


吃?手心里已经塞进来一物,楚楚蹙紧了眉头望去,赫然是与刚才一模一样的一粒碧色药丸。他看她在那里犹豫,竟然坏笑了一下,又开始啃咬她的耳垂。


楚楚不觉浑身一软,但心里可是明白,萧宁远所制的药丸,哪里是随便能吃的,连辨味都不敢。但,只要不是萧宁远,其他人,终归还是好对付的。


这么一阵躲闪,凉风吹进了裙内,让她打了个寒噤,却让她灵机一动,一拉裙角,用右边的小腿,将他身子牢牢勾住。他顿时感觉到丝绸下光滑的肌肤,身体顿时一僵,全身都炙热起来。


只闻她在耳边吹气如兰,软语道:“涵真,我不要又留一只大虫子在肚子里,你想想,多恐怖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是要闹肚子的。”


他勉强摄住心神,还待再劝,谁料另一条腿又贴上来,缓缓滑过他的腿部。凡是她触过的地方,都仿佛星火点点散落开来,烧得他再也无法成声。


于是,只能眼看她将丸药揉碎,重重甩出窗棂。那精灵的笑容又浮现在了她面上,面含得意地看了他一眼,再小心贴过来,轻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甜甜道:“涵真真乖,奖一个!”


这简直是她当年哄小豆子的语气。张涵真又好气又好笑,却奈何她不得。突在此时,只觉周边狂风大作,带着浓浓的腥味,从窗口直卷进来。房中体量轻巧的瓷器,都被这飓风卷得跌落在地上,碎落声响成一片。


吸血蛾


猛听得外面一声女子娇喝,便闻兵器交击之声在门外不绝于耳。一个陌生的女音,冷笑道:“燕羽,吐蕃人果然诡诈,前头在攻城门,这头倒敢潜进营来!”


拥抱的两人早已分开。楚楚探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营帐门口不知什么时候挤进了一堆青衣女子,赭面椎髻,面目都不甚清楚,脖子上悬挂着长长的念珠璎珞,长袖飘舞,果然是典型吐蕃人的装束。手上的兵器甚是奇特,赫然是分叉的三棘刺,黑漆漆的。而此刻与她们战成一团的,却是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彩衣女子,年在二十五六的模样,赤了双雪白的纤足,容貌十分清丽,看到楚楚探出头来,调皮地对她睒睒眼。她虽然只有一个人,但将一串铃铛舞如彩带,这堆吐蕃女子,前赴后继,还是没能通过门来。


长廊上却斜倚着一个青年男子,长发披散在苍白的面上,五官清秀,顺了那女子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又漫无表情的移了开去,连一般人惊艳的表情都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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