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玉半响方镇定下来,从没见过,一向得心应手,举止得体的她竟有如此失态之时,柳腰微弯,盈盈一拜,“多谢公子成全之恩,若公子不弃,芷玉”
未待她说完,花解语就扶起了她,笑道:“苏姐姐可千万别以身相许,以公子怜香惜玉的性格,多半是不会拒绝,到那时姐姐本是一句虚言,岂不弄巧成拙,白白便宜了我家公子。”
燕回天听了花解语的话差点忍不住把刚喝下去的茶喷了出来,这个小丫头,嘴巴可真是厉害,连苏芷玉她也不放过调侃的机会,似是在报方才她作弄自家公子那一箭之仇。
而华天香却是蓦有所觉,盯着苏芷玉的眼神亦多了丝警惕,轻呼一声“夫君”,便旁若无人的投入我怀中,那眼中的倾慕显示出她的款款深情。
我不由一声无力的呻吟,天,这是什么世道!
然而我唯一能做的却只有保持沉默。
燕回天却是瞪大了眼睛,虽先前便知华天香有了夫君,却不曾想到,那个人竟是我!
蓦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韦公子,你不能进去,小姐早有吩咐,今天已经有客人了。”一个焦急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的情绪。
“给我往里闯,本王倒要看看那婊子究竟有何过人之处,面首无数居然还能立贞节牌坊。”
一众手下轰然应是。
卷三 南都金陵 第六章 意料之外
“哐”大门应声而开。
当先者是一黄袍锦衣青年,长得颇为英俊,只是那皮肤却过于白皙,如果是生在一个女子的身上却也能平添她的美丽,但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却未免显得过于阴柔。
他的五官也甚端正,只是那涣散眼光显得虚而不凝,浮而不实,看起来带着一丝轻浮,一眼便知是一世家纨绔子弟。
他旁边是一位身着青衫,手持熠扇的青年,他的衣着并不华贵,但在他的身上却是异常得体,羽扇纶巾,好一个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他便是这金陵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金陵太守韦黄裳之子——韦怀玉。
苏芷玉与这位金陵波浪尖上的人物也算得上熟识,她曾邀过他和几位金陵有名的才德之士谈诗论赋,她对他的映象倒也不坏,满腹经纶而不恃才傲物,贵为太守之子而不恃宠而骄,在这污秽盛行的上层世界也算是难能可贵的了。
韦怀玉一见苏芷玉便惊为天人,而她的才识更是令他大为折服,便是当世誉满大唐的第一文豪的大诗人李白金陵游览偶见苏芷玉,也对她赞誉有佳,叹道:“昔有蔡文姬,今有苏芷玉。”
每见她一次,他就沉沦一分,她浑身散发出来的无穷无尽的诱惑让他不可自拔,那一颗年轻而骄傲的心早就玄在了她的身上,就是母亲三番五次的催促自己的婚事也被他找理由百般推卸。
然而他清楚的感觉到苏芷玉对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每次邀他谈古论今都是和另外几位青年俊杰一起,甚至连单独相处的机会也不曾有过,不过这并没有让他退缩,他深信凭自己的才识和品行,只要持之以恒,初衷不改,终有一日能打动玉人芳心。
精诚所至,玉石为开。
所以他一直都十分在意在苏芷玉面前的形象,而他的风度翩翩,才华横溢确也让苏芷玉对他心生好感。
奈何眼前这位来自长安的小祖宗他却是万万开罪不起,刚至金陵,也不知他从哪里得知了江南第一名妓苏芷玉的大名,本是乘兴而来却被拒之门外,一向高高在上的他何曾受到过如此待遇,不由心中大怒。
这位不是别人,就是如今风头正劲的永王李璘的小儿子李憕。
永王李璘充山南东道,岭南,黔中,江南西道节度都使,应须士马,甲仗粮赐等并于当路自供,其署置官属和本路郡县官。
在本朝,为防止周边少数民族和其他政权为祸,在边境置军事重镇,称之为藩,长官为节度使,而诸王为都使以统之。
永王李璘在玄宗诸子中,最得器重,一人独领数道都使,极为罕见,而李璘也成为诸王中最具实权的人物,江南西道,江陵亦成了他的国中之国。
如今永王在朝中声威赫赫,即使与当今太子李亭相比亦毫不逊色,李璘子女众多,最得他宠爱的就是他宠妃陈氏所生的幼子李憕。
李憕生来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永王李璘对他的过度放纵亦养成了他骄奢y逸,目中无人的性格,他在长安胡作非为,然而永王势大,各人亦是视而不见,甚至阿谀奉承,于是李憕更是骄横,长安百姓提到李憕无不不寒而栗。
刚到金陵就吃了闭门羹,李憕大恨不已,在长安有姓羽的那丫头整治自己,使他不敢肆意妄为,不得安生,本以为出了长安,避开了那羽丫头,便可高枕无忧,香衣美人,谁见了自己还不投怀送抱,但一个小小的妓女却将他拒之门外,让他不由怒火中烧。
什么第一名妓,说穿了不就是一个高贵点的婊子,只要自己手指一钩,她还不像狗一样爬过来,想到不知多少高傲的女人得知自己身份后那殷勤的模样,他的嘴角不由挂起了一丝冷笑。
他走进房门,却是一片眩晕,三个国色天香的美人让他几疑为梦中,那四s的光芒令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与她们相比,自己以前那些所谓的美人顿时变得惨不忍睹,尤其是那位白衣长裙的女子,那艳光四s的无穷魅力让他震撼,那俏目含春的眼神似要将人融化一般,他心中不由升起一丝从未有过的异样情绪,一点点蔓延,不一会便占据了他整个身心。
他见过的女人中只有两个可以与她一较长短,一个便是他天生的克星,想到她他就浑身发颤,羽青青那疯丫头,虽然就是连他也不得不承认她那精灵般的美丽无人能及,但他从来就没将她作为正常女人认真的看过一眼。
另外一个就是他的堂姐,当今太子李亭的次女宁国郡主,她的那倾国倾城的绝世风华让整个长安都为之颤抖,她是他见过的最具魅力的女人。
但是她们从来没让他产生过这种特别的感受,为了她就是让他丢掉性命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他自小便不曾认真读过书,在他贫乏的学识里,他找不到适当的词语去形容她的美丽,他知道自己在她面前苍白得可笑,只是他的心告诉他,眼前女人受到一丝委曲都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便是毁了整个世界,他也要看到她的笑脸,此刻,她便成了他眼中的唯一,就是她身边那两个同样美丽的女人,他也未曾看过一眼。
他突然明白,他那二十年来苍白的人生终于有了方向。
“韦公子来访,芷玉有失远迎,还请公子恕罪。”苏芷玉吴依软语,盈盈一拜,那绰约的身姿端是风情无限。
苏芷玉对韦怀玉的为人还是有些了解,以她历人的经验,她深知这冒然来访绝非韦怀玉的本意,那位公子才是正主。
韦怀玉不由讪讪一笑,他当然绝不愿意以这种方式拜访苏芷玉,他知道以苏芷玉的冰雪聪明怎么会看不出这事的因由!他亦深知苏芷玉绝不会因为王爷那不一般的身份而对他另眼相看,甚至反而会心生反感,但是他却不得不提醒她注意分寸,千万不要惹恼王爷,以免惹祸上身,微微欠身道:“小姐何罪之有?怀玉亦知不可冒然打扰小姐,只是王爷远道而来,久闻小姐芳名,心中仰慕,怀玉才不请自来。”
苏芷玉淡淡一笑。
“刚才的话是你说的?”燕回天看着李憕,轻轻抚弄指上的玉环,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李憕蓦然发现,自己曾经的巧口簧舌,在苏芷玉面前却变得不利索起来。
他不敢抬头,倒不是惧怕燕回天,而是他还不曾健忘到连刚才说了些什么都记不清楚的地步,正因为这样才让他无地自容。
他不由痛很起自己的鲁莽,逞一时口舌之快而让自己在佳人面前无颜。
他方才的话对一个女子特别是一个洁身自好的青楼女子会带来多大的伤害,他无法想象,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也会为别人考虑,如果让熟识他的羽丫头知道,不知又要笑得多少天都合不了口。
以他此时对苏芷玉的了解,又怎知她的胸襟和气度!他不过是患得患失之间迷失在自己为自己编织的惨景。
他脸色铁青,不想承认,却无法否认,此时燕回天在他眼中竟是如此可恶,将他推向无底的深渊。
燕回天依然坐在那里,表情如昔,然而每个人却真切的感受到他的变化。
那股君临天下的气势,让人感到这个空间仿佛就是专门给他创造的一般,只要他一挥手便可让它彻底沦陷。
如果说先前他是一股汩汩的清泉,深幽清寂,涓涓细流,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波澜。
那么现在的他就是那峭壁之上狂奔呼啸的烈风,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吹落那不可见底的深渊。
到了燕回天这个境界,收发由心,以内驭外,情绪的波动偶尔流露出来,亦会有不可想象的威力。
李憕,韦怀玉及几位侍从呼吸急促,脸泛红色,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钳住了他们的咽喉,随时都会窒息,两腿亦不听使唤的微微颤抖。
“滚,苏小姐是燕某敬重的女子,谁要找她的麻烦,先来问我燕回天。”
“啪”的一声,几人身不由己的倒飞出去,重重的跌倒在地,疼得头晕眼花,心中无不大骇。
韦怀玉更是脸色大变,方才他已在言语之中点明了李憕的身份,而此人依然如此胆大妄为,以李憕睚眦必报的性格,断不会善罢干休,他的这种做法不但达不到预期的效果,恐怕反而会让苏小姐引火烧身。
李憕从地上爬了起来,阻止了欲冲进去却面带惧色的奴仆,他并未再理会燕回天,反而向苏芷玉躬身道:“李憕言出无状侮辱小姐,实罪不可恕,还请小姐见谅,今日小姐既有贵客,李憕不再打扰,改日小姐有闲,李憕必将负荆请罪。”言罢带着众奴鱼贯而出。
卷三 南都金陵 第七章 内忧外患
“先生好大的气魄。”一阵香风,苏芷玉眼波流转,盼顾间神采飞扬。
燕回天但笑不语,须知以他的身份就是永王亲至也得礼让三分,岂会让一无知小儿打扰了兴致。
天山脚下,飞马牧场,自大唐开国以来便是大唐基石,虽同为武林一脉,却与官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大唐立国之初,几强分立,王世充雄霸洛阳,宇文化及割据江南,翟让李密师起瓦岗,正是飞马牧场最优良的战马,使李阀铁甲骑兵所向披靡,风行天下,从众多势力中脱颖而出,一统全国。
后太宗率军与突厥交锋,两强相遇僵持不下之际,飞马牧场利用地形之利背后突袭突厥大军,与唐军前后夹击,大破突厥,俘虏突厥首领颉利可汗。
太宗与当时燕氏家主击掌为誓,有李氏天下一日,亦有燕氏一天,永不相负。
后太宗封燕氏为异性王,赐草原万顷,此后燕氏权倾西北,是大唐开国以来不入朝便为王的唯一例外。
由此,天山燕氏与长安羽氏共为大唐左膀右臂。
燕氏当今主人燕回天为西北武林一代宗师,乃当世屈指可数的顶尖高手之一。
太宗当年盟约天下皆知,就是当今圣上对燕回天也是礼遇有加,身份之显赫,由此可见一斑。
“芷玉此言差矣,燕伯父的气魄又岂仅于此,若如此那芷玉也太小看天下英雄了。”我不由笑道。
苏芷玉闻言嫣然一笑,“芷玉失言,自罚一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一霎那的豪放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不曾想一向知书达理,温婉宜人的她竟也有如此豪气,让所有人不由眼前一亮,那个不一样的她竟也是同样的美丽。
“你怎么尽欺负苏妹妹。”华天香微嗔道,然而却并没有阻止,不知是来不及还是不想,苏芷玉那不同于往常的美丽同样也让她为之略一失神。
燕回天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淡淡一笑,如此集才情容貌于一身的女子,难怪会让江南男儿尽为之折腰。
“小姐,叶公子求见燕先生。”一阵轻盈的脚步打断了才刚活跃起来的气氛。
苏芷玉美目一转,眼睛望向燕回天,等待着他的答复。
燕回天眼睛微挑,轻声问道:“叶公子?叶庭轩?”
“正是环秀山庄的叶公子。”门外的声音答道。
“那让他进来吧。”燕会天双眼一合,眼睛不自觉的望向他白皙的手掌。
“先生似是不愿意在此时见叶公子?”她那温柔的声音似乎能瞬间让所有的不快烟消云散。
燕回天笑道:“我有说过吗?”继而微微一叹,他知道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他刚才的表情落入他们的眼中,那无异于已出卖了他的内心。
“华仙子以为当今天下情势如何?”燕回天望向华天香,脸色如常,仔细察看却不难发现他眉宇之间的一缕忧色。
我和华天香相视一望,不由了然。
须知,以燕回天的修为,岂会事事表露于外,原来他不过是借用外力,顺水推舟,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他的有意引导,苏芷玉的话正好引发了他说话的契机,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华天香微微一笑,丝毫不见有何异常,道:“当今圣上治国有方,百姓富庶,四海升平,大唐声名远播,无不四方来贺,世人皆知,燕宗主何来问我一区区女流。”
“四海升平,声明远播?”燕回天转身望向窗外,深邃的眼睛不由升起一丝迷离,那修长的身影在夕阳下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寞落,“十年之前或许真是如此,百姓富庶,军容鼎盛,我堂堂大唐之威,谁敢来犯!十年后的今天,先是南诏兵反,若非有你们蜀山在,情势不可想象,继而西域失利,高仙芝将军败于大食,数万士卒客死他乡,再后范阳,平卢,河东节度使安禄山败于契丹,损失近十万。如今的大唐还能让四方来贺吗?”
一股浓郁的悲怆填满了整个房间,所有人都知道,自那个女人进宫后,圣上变了,变得那么让人陌生,整个天下也变了,昔日的大唐盛世已黄鹤一去不复返。
如今的大唐内忧外患,让有识之士忧虑不已。
j臣当道,昏相误国,杨国忠加封宰相,把持朝政,权倾朝野,此为内忧之一。
军事重镇军政合一,藩镇势力膨胀,如今已是尾大不掉,此为内忧之二。
外患同样险恶,大唐在西域的势力受波斯打击,影响大减,北有突厥回纥契丹虎视眈眈,西有吐蕃狼子野心,南有南诏之变。
大唐就如同在风雨中飘摇的枯树,它唯一依靠的就是它的根深蒂固,博枝庞大,然而千里之堤溃于蚁x,万莩之力又焉可小视!
只要它略有松懈,给人可乘之机,扑上来的就是数不清的饿狼。
没想到燕回天为天下竟c劳如斯,饶是以华天香心性之坚也不由升起一丝感动,“国事如此,天香同样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宗主的话,天香自会向本派宫主转达。”
燕回天蓦地眼神一亮,他从不曾想此行便能使一向不入世的蜀山能有所转变,能有如此成果,此行已是不虚。
蜀山在西南使南诏难以逾越一步,但是除了危及蜀山本派存亡的南诏之外,蜀山却很少涉足江湖纷争,身具武林第一剑派的实力,却超然物外,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叶公子到。”
“嘎吱”一声,应声而入的是一位青衣青年,修长的身形,隽秀的面容,初一望之平淡无奇,仿佛他的一切都显露在他的举手投足之间,无一丝隐藏的余地。
他就是江南武林皇帝叶千秋的大公子,环秀山庄少庄主——叶庭轩。
被誉为正道武林后起三大高手之一的“青锋”叶庭轩。
“庭轩拜见伯父,苏小姐。”叶庭轩规规矩矩的向燕回天躬身行礼,目光扫过我们三人时亦点头一笑。
“贤侄不用如此多礼,几年不见没想到贤侄变化竟如此之大,比伯父我当年可是要强多了。”言罢不由一阵大笑。
“伯父谬赞,庭轩得睹伯父风采,如今记忆犹新,今日一听伯父驾临金陵,便特来向伯父请安,家父本是要亲自前来与伯父把手言欢,只是本府太守突然拜访,因此特请伯父今晚到山庄畅饮。”
“好,你回复你父亲,今晚我一定准时赴约,不会让他失望。”
“那庭轩先行告退,不打扰伯父雅兴。”
卷三 南都金陵 第八章 风云突变
魔门重现江湖!
一夜之间天地似乎颠倒了一般。
数百年来魔门与释道两家互争长短,一只以来都是隐而不宣。
魔门之所以称魔很大原因就在于它的过于神秘,人都对自己不熟悉的东西有一种天然的排斥,不了解就等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