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弟弟,脸都打红呢。”丽珠埋怨地白了黑毛一眼。
丽宝见自己姐来了,就牛劲顿起,冲着黑毛就吐口水:“呸,呸呸呸,不和你玩!”然后,拉了丽珠就追小波去了。
黑毛c起一块土坯就掷过去,幸亏丽珠丽宝跑的快。
“啧啧,男娃就喜欢打架。走啦……”香香拉了山凤,说:“追他们,看西峰骑着牛走老远啦。”
山凤回头看见黑毛还坐在那里生闷气,就道:“唉呀,走哩,快,你一个人不好玩的。等我的小牛长大了,给你骑。”
黑毛见有伙伴搭理他,呼地站起身说:“我等下掏到雀儿蛋,多给你几个。”黑毛打小耿直如是,知恩图报。
西峰伏在牛背上,双手抓住牛肩胛处的鬃毛,像睡觉一样,两只脚不停地敲着牛p股,悠悠然享受着剥削者的快乐。那牛却乖乖地载着他一步步向山腰爬。
西峰打小受父母和两个姐姐的呵护,但不是溺爱。李革委治家很重塑人的,所以除了生活习惯和上学不敢怠慢,西峰在家中的童年很快乐。在娃们中地位很高了,他是娃们崇拜的当然“贵族”,娃们受到父母的影响,一般都敬畏和羡慕他是李革委的“传人”。
“快点哦,快点来追我!”西峰在牛背上向伙伴嚷嚷。
七个娃浩浩荡荡开进j爪山腹地,开始了他们快乐星期天的童话故事。
小波把两条牛的绳缠在牛角上,在牛p股上踢了两脚,那两条牛立刻“嗖”地扎进竹木杂呈的地带,啃食鲜嫩的茅草和竹叶……
“把你的小牛也放了吧,让它和大牛一起。牵在手上,咋割猪草?”西峰瞧见山凤把那条牛的绳一直牵在手上,就替她出主意。
“不,我爸说了,要一直牵着,小牛没套‘梆梆响’,丢了难找哩。”山凤说。
“那咋办呀?”丽珠和香香正在用镰刀刨路旁的一株野豌豆花,那花开得艳艳。一听山凤要拉着牛绳放牛,有点扫兴了。
“甭急,西峰弟弟最会想办法。”香香信服西峰的鬼点子。
这山里人放牛可和平坝完全不一样。山里放牛和大草原放牧差不多,不会担心牛吃了庄稼。由于山内地形宽阔又复杂,并不是把牛绳系上牛角就没事,那样就很难找到牛在哪,甚至丢了。所以山里人在每头牛的脖子上都套上俚称“梆梆响”(用檀木挖空,里面放一个活塞,牛走动时会发出响声,声音在山中回旋),远远地听到有“梆梆响”,就可以断定牛的位置,然后走到附近用牛语“昂——”呼唤,牛会随主人的招呼从内山来到山道上,在主人的指挥下回村子。
小波倒在地上看课本,听说小牛没“梆梆响”,忙坐起身来阻止,说:“不要想办法了,就牵了放,队里的牛丢了要赔偿好多钱的。”
“走,掏雀儿蛋去。前面那片黄竹林的最多,我前次掏了八个窝。”黑毛去拉丽宝。完全没有刚才打架的怨恨了,这是人间最美的童趣,心境不设防。
“好啊,我比你掏的多,不信比比看。”丽宝乐了。
丽珠说:“丽宝,你敢去爬竹子爬树子,我要告诉妈。会摔倒的,甭去。妈说掏雀儿蛋是干坏事,蛋里要出小雀崽的,雀儿窝是雀儿的家。”
丽宝不听鸾生姐姐的劝,和黑毛一前一后在路旁的草丛上翻了几个鹞子跟斗,钻进葱笼的山林。两人还在林子里哇哇地学唱几声夜鹰的怪叫……
“真没劲,走,也去。”西峰伸手拉小波,怂恿道。
小波看看三个女娃:“去就去,你们仨就在这割猪草,别走远哦。”
“好哩,你们爱往哪就往哪。”山凤头也不回,专心地用手梳理着小牛的鬃毛。
“你们男娃都走了,我怕呀。”丽珠怯怯地看着四周。
香香听了,不以为然地挤挤大眸子:“甭怕,啧啧,又不是你一个,还有我和山凤在啦。”
“反正山林里的野猫再大,也背不走你们三个女娃的!”西峰扮着鬼脸,故意大声高喊。把他撒娇耍赖时水莲哄他睡觉说的故事改的挺吓人的。
“西峰,别吓人。丽珠胆小着呢,你以为她象山凤和香香啥都不怕。”小波说。
说着话两人进了林子……
“p,死西峰,吓我们女娃!”香香向林子里扔进一句话。
三个女娃开始忙乎了。她们割了些嫩竹叶和野草堆在地上给小牛吃。然后就把小牛当成是一个十八岁的山妹子,把小牛身上的鬃毛梳啊梳啊,梳理得整整齐齐,熨熨贴贴。在小牛的脖子上编了好几条小辫子,并且c上细细碎碎的野豌豆花。那野豌豆花淡淡的绿绿的,如一串珍珠宝石项链……
那小母牛也乖乖的,站在那里美滋滋地享受着姐妹们的殷情侍候。当小牛吃得肚子滚圆圆的时候,它已经被打扮成十分漂亮的新媳妇。
“看,多漂亮啧啧。我们把小牛嫁出去?”香香说。
“嫁哪个?好哩,嫁给丽宝。”山凤忍痛割爱的样子。
丽珠见到新媳妇,也想胳膊往里拐——给弟弟丽宝找个花里忽哨的小公主。听到山凤一提,高兴得抿嘴笑了。转而细想这是闹着玩的,那毕竟不是真的新媳妇,是条小母牛。遂说道:“丽宝不要,是小母牛呀。”
小牛这时懒洋洋地抖了抖身子,“昂昂昂——”叫几声,伏在地上休息。
“我看小牛卖到桃李湾不习惯,我爸说,小牛原来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哩。”山凤全神贯注地看着小牛的眼睛,仿佛看出了它的心事说。
“啧啧,不是卖到桃李湾,是嫁到桃李湾啦。”香香把两串串用藤条连着的刺葫芦挂在小牛的角上。
“给小牛起个名字最好,就叫牛郎吧。我妈说,过几天就是牛郎的节日呀。”丽珠眯了眯眼,忽然听到天穹里响过一串清脆的鸽哨,想起妈妈讲的那个美丽的故事。
“不能叫牛郎,是小母牛哩,叫牛妹妹好听哩。”山凤抚摸着牛耳朵,不同意丽珠的意见。
香香说:“不对,是牛郎织女,我妈说的和桂枝老师说的一模一样啦。啧啧七月初七喜鹊在银河上架桥……”
丽珠说:“我晚上回去问妈,银河宽,还是我们桃李湾的河宽呀?那喜鹊一只叠一只要几多才能架桥呀。”
“喏,我们几个可以从鹊桥上走过去哩。”山凤说。
“羞,那是织女走过去嫁了牛郎呀。”丽珠有个做教员的妈妈,自然对这些故事的来龙去脉很清楚。
“嫁啦就嫁啦,羞啥?”香香说。
“嫁了要生娃的,我妈嫁了我爸,就生出我和丽宝呀。”丽珠的脸红红的。
“小女娃是不能嫁哩,要长大了才能嫁。”山凤说。
“啧啧,我快些长大,好早点嫁。”香香憧憬着,在地上翻了个跟斗。
仨女娃正在天方方地圆圆地胡诌,却听左侧的黄竹林里,“啊呀!”传来黑毛惊惶失措的叫喊声……
——四个男娃在那片黄竹林中可热闹了,他们哇哇大叫纵情狂呼一阵后,开始了最拿手的掏雀儿蛋比赛。这天的运气不是很好,几个人争先恐后地折腾了好久,一个雀儿蛋也没掏到,那些雀巢里全都是空空如也。以往这竹杈上有几多种山雀栖居,现在连个影子也不见了。四个人垂头丧气地躺在地上,仰望着天上漂动的一缕缕白云……大伙都不说话了。
黑毛突然寻发现半山腰上那几块巨型怪石旁边,几笼黄竹中好象有动静,就说:“那边竹梢上好像有雀儿在蹿,走,我们去看看。”
黑毛冲大伙一努嘴,谁也不理他,各自在那里歇息。他们对今天是否还有奇迹发生已经失望了,不想再去徒劳了……白了一眼这伙已经毫无斗志的伙伴:“呸,我一个人去,掏了雀儿蛋,甭想向我讨哦!”
“去去去,别烦我。”小波把课本枕在头下,对黑毛挥手。
西峰和丽宝翻身看时,黑毛早已经象风似的远去了……
“唉,让他去,等发现有雀儿蛋时,我们再去。”西峰说。
“我们躺在这,咋晓得有没有雀儿蛋?”丽宝的心痒。
小波相信黑毛:“真有雀儿蛋,他会叫我们的!”
黑毛到了近处一看,啊,好一大片葱茏的竹林,竹叶竹桠之间有好多雀儿在跳动、追逐,竹冠摇拽时,阳光斑斑地撒下来如亮晶晶的珍珠,转瞬又消逝了……原来这些雀儿全都躲藏在这边来了。
这里是j爪山侧面的“手把崖”,刚好是山巅挡住阳光的地方,所以雀儿都来这边避暑。这里的悬崖很陡峭,是当年“背二哥”时代的先辈们做了危险标记的七十二个“手把崖”之一。地名因地形而得。一般在“手把崖”的下面,必是“阎王涧”,大约是手抓不稳、脚步踩不牢,跌下深涧的人多无生还见到了阎王爷爷。这两个让山里人害怕的地方成了“并蒂莲”。那青沙石的山崖上嵌了两排坑,下方一排是深深的脚趾印,上方一排是深深的手指印。可以想见当年巴山的背二哥们背负土产山货出j爪山、背负采购商品进j爪山的惊险。
黑毛心里很兴奋,猫了腰在竹丛里向竹冠眺望,终于发现了好几个雀儿窝。他来不及想那么多,就认定一处有四五十根老黄竹的竹笼,褪了鞋光了脚丫呼呼地向上爬。他想掏了几多雀儿蛋时,再向伙伴们炫耀炫耀。
这爬黄竹非比爬山爬树,也和爬单棵的斑竹、楠竹完全不同。黄竹在山里是以几十根为单元一丛一丛的,倾斜着的直立着的大的小的混杂在一齐,爬上去时很慢,滑下来时也费劲。
黑毛在地上看到竹冠上那雀巢的影子蛮大的,料想一定有好多的雀儿蛋。当他爬山到大半时,有些为难了。这些雀儿可能被山里娃对它们“打家劫舍”已经上当太多,所以才长了智商,把那窝筑到了一棵最高的竹冠上。黑毛把那竹冠上的雀巢看了看,有些犹豫。雀巢座落的那棵竹偏偏是细长老竹,竹身的上半部几乎不和群竹掺和、牵制。黑毛的手根本不能够着那倾斜的竹冠。那竹冠也承不住壮壮实实的黑毛,虽然才七岁,少说也有好几十斤,除非他也是身轻得像雀儿,才能直捣雀儿窝。咋办?黑毛看了看下面,旁边是手把崖,长满青苔的悬崖上有少许青藤绿影。黑毛脑子里设想着掉下去会是怎样的危险,不由得脊梁上发冷。早上出门时,他爹就严斥他不要爬树、下水去历险,不要打架、捣鬼惹事非,然后才去山外的食品站的屠宰场上班。每个星期天娃们都邀邀约约到很远去玩,每个星期天黑毛都让他爹他娘伤脑筋。所以,那天他娘就不让他出门,把他关在家中写作业。黑毛却瞅准一个机会,溜了出来……
黑毛着实有点怕摔下去了,要是带上一把镰刀上来就好了,一伸手勾过去就成功取蛋。他眼睁睁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雀儿窝探不到,心中懊悔,骂曰:“日你先人板板!”
黑毛打算无功而返了,刚向下退了一步,那竹桠硬是把小jj给撑的奇痛,倔劲一下子来了,盯死雀巢:“呸,老子偏要掏到雀儿蛋!”
黑毛一动一静地,搞得那整笼的竹冠都摇摆起来。摇过去又摆回来,虽有点怕摔下,但也壮了他的胆量,毕竟这几十棵竹冠还承得住自己的体重。黑毛双手抱了三四棵笔冠,一只脚缠着竹杆,一只脚去勾那斜在一旁有雀巢的竹冠……
山风起来,竹林里一片蠕动。黑毛借着风势,一下子勾住了那棵竹冠。可那竹冠就和他较劲,就是不靠过来,让他取不到雀蛋。还好,黑毛是个体力充沛的小牛犊,要是换了西峰,经过这一摇一摆的折腾,早就累得掉下来了。黑毛几试不成功,索性就一只手抱住几棵竹冠,一只手伸过去抓那有雀巢的竹冠,整个人在空中呈“大”字形。山风在吹,黑毛的手指终于抓住了竹桠,正在一点一点地向前滑进……
那棵斜着的雀巢竹冠很小,是老竹,老竹是又脆又硬的,哪经得起黑毛用力拉近,“啪”一声响,竹冠破裂,断了……
“啊呀!”黑毛惊惶失措地大声叫喊。身子的重量一偏,几根黄竹“啪啪啪”全折倒了……黑毛随竹冠而倒,掉下手把崖……
众人听到黑毛的惊叫后,全部赶到手把崖。只见三四棵黄竹倒向笔陡的悬崖,那竹身全部因撞击在坚硬的青砂石上破裂了……哪里还有黑毛的踪影?
“黑毛——黑毛——”六个伏在悬崖边缘,一起对着崖下声嘶力竭地喊了好几分钟,一点回音都没有!
丽珠率先大哭,山凤和香香跟即奉和……
“黑毛,你在哪?”
“黑毛,你别吓我们呀……”
“黑毛,你快回答,你听到了吗?
小波的脸色铁青,西峰和丽宝都盯着他,希望小波有个好主意出来……
小波说:“甭哭了。丽宝,你快回去叫大人们来,我们几个守在这里,看看有没有啥发现。”
丽宝说:“好,我回去叫我爸,还有豹叔他们!”转身像一阵山风似的跑了。
三个女娃咽了哭泣,和三个男娃一齐向崖下的阎王涧俯瞰:那深壑里在这大热天里还袅袅升腾着薄如蝉羽的雾气,给人捉摸不透的神秘,让人滋生杀机四伏的恐怖……
“黑毛——”小波一边向崖下喊,一边用手止住伙伴们不要跟着他喊话。喊一声后停一会,再专心谛听壑下动静,再喊,又听……
大伙都屏住气,听小波喊,听壑下动静,双眼热切地望着手把崖,望着阎王涧,望着这深不可测的大自然……
小波心中急得不得了,又不得不安慰大伙:“别怕,黑毛肯定没事。”
小波环顾四周,突然对由上向下倒的几棵破竹产生了兴趣。那几棵竹的根都牢牢地连着这丛竹那盘根错节的根系。山里人都明白,黄竹虽破了,但它的筋力韧劲极好。
小波猛然产生了一个冒险的想法,这千呼万唤,仍然没有黑毛的回音,说不定凶多吉少。不如顺着破竹攀下山崖去看看究竟。八岁的他心里很不安, 因为伙伴都比自己小。经常出门割猪草、放牛、去学校,大人们都会对小波说:“小波娃,你大点、懂事些,要护着他们哦。”小伙伴们也做什么都跟随他而去,几乎成了惯例。这无形中给小波培养了一种责任感。老实说,小波还是不知轻重的年龄,他哪里知道他的这种举动有多危险……
“小波,你要干吗?”西峰看到小波脱了鞋,弯腰伸手去握破竹,像是要顺手把崖下去,大吃一惊。
“别,你下去,我们会更怕呀。”丽珠跺脚:“丽宝等一会就会叫来大人呀。”
“咋办啦?”香香和山凤异口同声地问。
“你们在这里等大人来。”小波对万分焦急的伙伴们说:“我会很小心地顺着下去。万一现在黑毛正需要人帮忙,我不去看咋晓得,他会支持不住的。”小波说。
小波一步一步地向下移去,几个伙伴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连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山那崖壁上手把的、脚踩的旧痕好多已经风化,如果不是有竹杆依仗,今天去攀沿手把崖比当年的巴山背二哥们更危险。山里娃都是攀沿高手。小波没有费多大劲就顺着竹杆下到了半崖。他觉得奇怪,靠身边的两棵竹都直垂而下,雾絮稍微散开了,他可以看到阎王涧里布满大大小小的青石块,竹桩,朽木,隐隐约约地还听到了山溪流水的响声,可是不见黑毛的影子,他叫了几声“黑毛”,阎王涧的回音壁传来恐怖回响。
小波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向了另一棵竹,那棵竹虽然直垂下去,却看不见全部的竹冠。竹冠在半崖被凸出的崖石顶破,好像山石凸出后又凹了进去。凭他少年人的智商判断,这棵竹可能与黑毛有关。这念头一生,他就特别想马上知道黑毛的下落。于是沿着竹冠一步一步下滑,到了崖石凸出地方,无如何也不方便下去,又害怕那竹冠经不住磨擦断掉,葬身阎王涧,想爬上去吧,又不干心。犹豫了半响,他仰望了一眼崖顶的伙伴,伙伴们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小波才明白自己的处境是如是的危险。
小波和伙伴们交流了一下眼神,把牙一咬,用脚趾蹬定凸崖边沿,身子弓起来,双手下滑下滑,然后双脚后摆悬空,一下子迈过凸崖……
那棵竹冠立刻左右滚动几下,整个竹身的上半部分未破的竹节筒全部“啪拉啪拉”一阵响,破了。幸好那棵竹不是老竹,筋丝纤维十分绵实而没有脆断。可是伙伴们在上面的视线角度,再也看不见小波的影子了,遂一阵惊呼:“小波……”
在凸崖下的小波,身子随竹冠的最尾部分在凸崖下荡秋千似的摇摇晃晃了十几下才停住,小波惊出一身大汗!耳边听不清伙伴们在嚷什么,抬头看不见伙伴们,只能看见悬吊的崖石,向下看是凶险的深渊。
这情景是精神和体力的大消耗,小波全身衣服都汗湿透了。他额头胀得青筋颤跳,仿佛脑子里有群蜂在嗡嗡叫。他不知道后面的事会咋样,会不会掉下阎王涧……是否还见得到爸妈、兄弟姐妹和小伙伴们……他的头发被汗水浸湿,直冒热气,那咸咸的汗水流进眼眶,眼睛都睁不开了。小波紧紧抓住竹冠。他从小不爱哭鼻子,现在在心里吓哭了。知道现在没人能救他。他已经有了自身都难保的感觉,肯定黑毛掉下去了……
小波不敢松开酸麻的手去揩揩眼睛,头一低把眼睛在衣袖上来回抹了几下,那湿漉漉的的衣服根本擦拭不了那泪水和汗水……
小波把眼使劲睁了一下,模模糊糊地看了一下深涧,眼帘的余光看到凸崖下有一空地,里面好像比较宽,像是天工开物的崖d。但那崖d向山体里凹的很深,若身体尽力向里面跳下去,是有可能安全着“陆”的,若重心直跳下去,就……他的体力已经支持不住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松手一跳,是死是活在此一举……他定了一下神,再用力睁开眼睑看了一下那崖d的位置,双手一松,尽力向里面跳了过去……
“咚”小波重重地落进崖d前的空地。“唉!”他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他太疲惫了,眼睛也睁不开,索性就躺在地上,用手一摸,竟是干燥的黄土,居然不是山石。一时间,刚才的惊险与害怕在脑际闪过……黑毛?黑毛呢?好一会他才想起自己冒险的初衷。
小波慢慢地坐了起来,感受到周身奇痛无比。把汗淋淋的上衣脱了,死劲地擦拭着眼眶周围的汗水,双眼才得以睁开。啊,j爪山的手把崖几多,桃李湾的人大都了如指掌。而这一处手把崖的半崖上有个崖d的确鲜为人知。d口仅两尺余高,顶上是斜下的一块巨大青石,不亲自到崖d一游,是很难发现的。无论在手把崖的对面,还是上下左右向半崖探望,都无法发现这里有个崖d。d口的那块大青石把崖d隐蔽得恰到好处。小波回过头来看,里面一片漆漆黑黑,约摸一丈余的地方稍微有些光线从大青石的斜缝渗进。里面竟然又高又宽,并有瑟瑟凉风在拂来拂去……
小波心中想,这里面有没有啥怪物和野兽?但这种想法稍纵即逝。他没有害怕的感觉,毕竟刚才经历的害怕是生与死的赌博!
“黑毛——”小波趴在d沿向阎王涧大喊。
涧里传来回音壁的反映。没有黑毛的声音。忽然听到上面传来伙伴们的哭泣和喊声,声音很小:
“小波——”“黑毛——”
“喂,西峰,我没掉下去。这半崖上有一个崖d,我在里面,没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