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姑姑的心事却不在这上头,她状似无意地道:“爷的早饭谁伺侯着?”
顾夕颜不以为然地道:“哦,他在傲啸轩吃,有贴身的小厮伏伺着。”
“那午饭和晚饭呢?也在傲啸轩吃?”
“我们不用管他,”顾夕颜心情大好,三口两口吃完了粥,把碗递给翠玉,让添一碗。“他有时候回来吃,有时候不回来吃。贴身的小厮会提前来禀告的。”
端娘就轻轻地点点了头。
吃完早饭,翠玉给她们上了茶,又上了几碟点心,这才领着几个小丫头出去了。
几个人就坐在炕桌前聊起天来。
没等顾夕颜开口,端姑姑就挪了挪身子坐到了她的身边,低声地道:“来时齐府的三爷已经把你的情况给我们说了个大概。现在我想听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夕颜脸色微红,略略地把这段时间的事给端娘讲一遍,当然,她和齐懋生的那些暧暧昧昧的事就给省略了。
端娘很认真地听着,问道:“如果国公爷没有受伤,你会不会不清不楚地跑到洪台来?”
顾夕颜不想骗端娘,却又不愿意把当时的想法说给端娘听,怕他对齐懋生产生不好的印象。低声地道:“我。我也不知道。”嘴里这么说,目光中却有璀璨如宝石般的光芒闪烁着。
端娘见了,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想当初,可是说的好好了的……”
顾夕颜就红着脸低了头。
端娘思忖了片刻,凑到她耳边窃窃地道:“床第之间。他可爱惜你!”
顾夕颜的脸腾地就红得可以滴出血来了似地,她有些不安地望了坐在身边的墨菊一眼,娇嗔地喊了一声:“姑姑,真是的!”
望着她眉宇间的那股艳丽,端娘突然间露出释然的笑容。
她把顾夕颜抱在怀里,摩挲着她的头:“姑娘真是长大了!”
顾夕颜知道她把自己当孩子似的,就静静地伏在她的肩膀上。笑道:“再大也是您养大的孩子。等懋生回来了。我让他给您敬茶。”
话一说完,顾夕颜就怔住了。
她突然意识到。原来,她下意思里不敢要求齐懋生跪着给端娘倒茶,所以脱口而出的是“让他给您敬茶”。
端娘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傻姑娘,哪里有主子跟奴婢们敬茶的。你过得好,我心里就比什么都高兴。你以后可再也不能提这事了,爷宠着你,你也不能瞪鼻子上眼的,可要受得住,嗯?”
顾夕颜就突然间觉得有些对不起端娘。如果当初没有选择嫁给齐懋生,说不定就可以招个女婿儿在家里承欢膝下了……
她还要说什么,端娘却讲起她们这一路上的遭遇来。
原来,端娘怕日子长了生出变故来,雇了马车日夜兼程地往江南郡赶,八月底就到了常州的柳集,拿到新户藉和路引后,先是雇了马车走旱路到越州,然后又在越州地石板镇上船改走水路到。到了石板镇的时候,她留了一个心,打心了一下顾夫人的消息,得知“刘家嫁到盛京的姑乃乃带着小少爷回娘家来走新戚”的消息,她这才放下心来。十月中旬她就到了富春县,她怕人认出来,就包着头打扮成老妪的模样在栖霞观转了好几天,看到墨菊深居简出身边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这才出来相认。
说到这里,端娘不由顿了顿。
顾夕颜就想起了刚才墨菊哭诉地内容。她地心又开始不规则地乱跳起来:“可是听到了关于惠兰的什么消息?”
端娘就望了墨菊一眼。墨菊脸色煞白,双眼立刻就红了起来。
“我换了粗布衣裳散了头发扮成小媳妇地模样,住在栖霞观的桃花源旁边的息来院的通铺里,有一天晚上,就听到有人说。说禁卫军副统领。左,左小羽,杀,杀死了新婚地夫人,如今左家里的人正在鹤鸣殿里为他们家夫人做道场呢……”
“哐当”一声,顾夕颜手里的茶盅就滚落在了炕上,人也象筛子似的抖起来:“左,左,左小羽。杀,杀了惠,惠兰?”
端娘就下炕走出去叫翠玉拿了帕子来。
墨菊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捂着嘴就哭了起来。
端娘看着已经呆坐在那里顾夕颜,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拿了帕子亲自给顾夕颜擦了手,吩嘱翠玉道:“你们都出去吧。谁来了也不见!”
翠玉就笑盈盈地低声道:“要是爷来了……”
难怪没有左小羽的消息,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顾夕颜气血翻腾,脸上出现了少有的凌厉之色:“没听见端姑姑说什么,就是爷来了,一样也不见!”
翠玉大惊失色而去。
顾夕颜望着翠玉失措的神色,暗暗怪自己迁怒于人。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静地道:“墨菊,你讲清楚一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墨菊接过端娘递来的帕子擦了擦眼泪。道:“我听了,就趁着月色悄悄去了鸣鹤殿,鸣鹤殿里虽然灯火通明,却门可罗雀。我不敢靠得太近,就躲在鸣鹤殿旁的林子里转悠两三个钟,眼看着快半夜了。正准备回去,就看见杏红带着一个丫头走了出来……”说到这里,她就凝望了顾夕颜一眼,“杏红梳了头,那丫头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嘴里还道你现在可是双身子,千万要小心才是……”
“双身子?”顾夕颜张大了嘴巴。
墨菊就点了点头。
“才两个月。就……”顾夕颜不由又问了一遍。
“嗯!”墨菊就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我就趁着丢了一块石头她身上,她一回头。就认出了我,她说身子有点冷,让那丫头给她去拿件披风……我们两个人就藏在林子里哭了一场。”
“杏红怎么说?”
墨菊脸色一红,期期艾艾地道:“她说,说左小羽陪着惠兰回门后,就,就开始要陪嫁的丫头们待寝……有身孕地都有两个了……”
顾夕颜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来。
“惠兰就和左小羽闹起来,有一次,左小羽还动了粗,惠兰就要进宫去告御状……”墨菊低下了头,“说是有一次,两人又争了起来,惠兰就拔左小羽的佩剑要自杀,左小羽就去夺,结果……不知怎地,剑就撞到了脖子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顾夕颜喃喃自语,“她那么聪明、又漂亮,又有才情,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杏红不敢和我待太久,我们就约了第二天见面。”墨菊脸上流露出内疚的表情,“我怕她看出什么破绽,第二天就没去,正好中午端姑姑找来了,我们就急匆匆的往棱岛赶。”
“我们是十二月底到的棱岛,还没来得及安定下来,就在客栈里被人掳了。”端娘苦笑道,“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遇到了人贩子,吓得半死,后来到陵州,遇上了大雪封路,不能露宿了,墨菊当时受了凉,烧得厉害,那掳我们的田头领就带着我们住进了客栈,还请了大夫给墨菊瞧病,我们这才知道,这帮人没有歹意,可那个姓田的口风也紧,死活不说是为什么掳我们。只知道说是要赶在二月十四日之前到洪台,后来墨菊这一病,我们就拖到了现在才到。”
听端娘这么一说,墨菊就脸色通红的低了头。
二月十四日之前到!
顾夕颜知道这是齐懋生想给自己的惊喜,想到这里,她责怪齐懋生的心就淡了一些。
再一看墨菊,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她还以为墨菊是在说因为她的病而担搁了时间,就笑着拉着墨菊的手道:“对不起,让你们担惊受怕还要千里奔波……”
墨菊就使劲地摇头:“二姑娘,你别怪我就是!”
顾夕颜忙笑道:“我们现在都是背井离乡的,你愿意来,在我心里,就把你当成亲姊妹一样的,以后可不能再说这样地客气话了,那大家显得多生分啊!”
墨菊就流着眼泪使劲地点了点头。
第一百六十六章 青鸟殷勤(下)
顾夕颜本想把端娘、墨菊安排到段缨络的屋子里住,谁知道赵嬷嬷听说端娘是顾夕颜的r娘,就很殷勤地要把屋子腾出来,自己和段缨络挤到一起去住。顾夕颜想到段缨络的真实身份,自然不会同意,最后一折中,端娘和赵嬷嬷住一个房,两人年龄相仿,也有个唠嗑人;墨菊小心谨慎,即可以为段缨络的真实身份保密,又可以在日常生活中照顾一下段缨络,真是一举两得。
安置好两人,顾夕颜就转身去了啸傲轩。
四平远远地看见顾夕颜过来,忙上前请安,又发现顾夕颜身边没有一个服伺的人,心中暗惊,笑道:“太太,您这是……”
顾夕颜笑道:“我有事要见爷,你帮着通传一声吧!”语气柔和,却是一副命令的口气。
四平不敢怠慢,忙应了一声。抬头又看见雪正下得欢,有的都飘到了顾夕颜的肩头,忙笑道:“太太,国公爷正和三爷、定爷说闲话了,不打紧。你就到屋檐下候一会,我马上给你通传!”
顾夕颜没有和他客气,随他踏阶而上。她刚刚站定,就听见屋子里传来齐懋生森冷的语气:“封了靖绥夫人,她怎么不再寒碜我一下,封个安抚夫人算了,要不封个招和夫人也行啊!”
屋子里就静悄悄的,没有人接话。四平有些不安地望了顾夕颜一眼,高声道:“爷,太太求见!”
屋子里就传来的声音,过了一会。齐懋生才道:“让太太进来吧!”
四平帮着撩了帘子,顾夕颜就走了进去。屋子里只有齐懋生一人。想必齐潇和定先生知道她要进来,都回避了吧!
齐懋生帮她打了打肩上的雪花,道:“怎么也不披件大麾!”
顾夕颜笑道:“我有话跟你说。”
齐懋生就领她进了上次他招见段缨络的屋子,两人上了炕,齐懋生道:“是什么事,等不到中午就急急地赶来了,端姑姑可安置好了?”
“都安置好了!”顾夕颜直言地道,“惠兰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齐懋生脸色有些端凝:“你知道了?”
顾夕颜就点了点头。
“我这边是早就得了消息,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讲好,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
“墨菊跟我说,惠兰是为了左小羽在新婚期间就要她的陪嫁丫头待寝的事才吵起来的,我总觉得有些不合常理,”顾夕颜沉吟道,“惠兰是个很理智冷静的人,嫁过去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将面临的是怎样的困境。她怎么会为了这种事就会吵到让左小羽动粗地地步。还有左小羽,他可是个武将,下手有多少份量,心里怎么会没有数,吵揉着夺剑。怎么就让惠兰给抹了脖子!懋生,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得到消息,左小羽的确是为了此事和你那个婢女争吵的。”齐懋生苦笑道,“不过,左小羽可能也趁此机会……他和顾家的联姻,虽然得到了皇上了太子的赐福,可太后很不满意,新婚第三天销假时就没再给他安排具体的事务。相当于是把他给闲赋了……也可能是当时一时起意……”
顾夕颜的脸色就变得煞白。
昨天一夜基本没有怎么睡,早上又被齐懋生一闹,她本来就有些体力不支,然后强打起精神招待端娘和墨菊,再加上听到墨菊带来的关于惠兰被杀、杏红怀孕的消息,她此刻坐在炕上已觉得头昏脑胀,耳朵里听到的全是“嘭嘭嘭”的血y流淌声……她不由支了额头。神色怏色地道:“就算杀了惠兰。又有什么用……”
齐懋生看她脸色不好,一边把熙照对左小羽的处罚告诉她。一边伸手去把她搂在了怀里,有些担心地道:“怎么了?不舒服?”
顾夕颜靠在他的怀里,闻着齐懋生身上如阳光般让人觉得温暖地气息,觉得好多了,道:“你说,会不会这是左小羽和方太后做的一笔交易?”
齐懋生一怔,他没有想到顾夕颜会有这样的政治敏感性。
如果不知道内情的人,自然会往这方面想。
他当然不会去澄静,反而顺着她的话道:“我们也是这样怀疑的,只是现在没有什么证据证明而已。”
顾夕颜满脑子都是嗡蜂声,身体的虚弱,让她的情绪也有点激动起来。她泪盈于睫:“如果死的是我,顾宝璋也会拿了三千两银子了事吗?顾朝容也会这样保持沉默吗?”
已经直呼父亲的名字了!
夕颜,和她父亲的关系,怎么差到了这样的地步!
齐懋生忙安慰她:“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实际上对顾朝容来说,你那个婢女死了可比活着好得多,这样一来,就死无对证了。如果有一天东窗事发,顾家就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了……”
顾夕颜也觉得齐懋生说的有道理,这也许就是惠兰被杀后,顾家却没有任何实质上的表示地症结所在。她只觉得心里凉飕飕地,依在齐懋生的怀里不禁喃喃地道:“原来我还值三千两白银啊……”
齐懋生见她样子非常吓人,忙道:“在我心里可是无价之宝呢!”
顾夕颜听着齐懋生那干巴巴地语调,就觉得心里一暖。
这家伙,上了床和下了床就完全是两个人了……想到这里,她更觉得困顿,就打了一个哈欠。“快回去睡一觉,别在胡思乱想了!”齐懋生拿了自己的大麾给顾夕颜披上,要送她回去。
顾夕颜披了大麾,但拒绝了他的相送:“你别管我了。让齐潇和定先生避到西屋去,总是不好。又不是很远,你就别担心了。”
齐懋生送了顾夕颜出门,帮他拢了拢大麾的领子,犹豫道:“夕颜,朝庭的诰命下来了……”
顾夕颜一怔,道:“这么快!那你提出的高昌都督府的世袭,朝庭是怎样答复的!”
齐懋生望着顾夕颜满脸的淡然,早前她坐在一堆珠宝中的模样就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夕颜。对这些东西,好象都不是很在乎!
念头一闪而过,他笑道:“大致上没什么问题了!”
顾夕颜知道高昌都督府大都督世袭对齐懋生或者说是齐家、燕地有多重要。她笑盈盈地道:“恭喜你了,可以鲲鹏展翅了!”
望着顾夕颜从心底透出来的笑意,齐懋生不由摸了摸她的脸颊,笑道:“以后我们不要熙照的封号,给个更好的给你。”
不要熙照的封号?难道自己当皇帝吗?这家伙!
顾夕颜就想到了刚才在屋檐下听到的话,她不由笑道:“该不是要封我一个靖绥夫人吧!”
齐懋生脸上就闪过不自然。道:“你都听了!”
又是靖又是绥的,是在用这个封号告诫齐懋生吗?只可惜,齐懋生这家伙吃软不吃硬,不仅是白白浪费了这番心血,还激起了他更大的反感。
顾夕颜笑道:“是几品?”
“会按照我的品阶封诰。”
“应该有工资。嗯,俸禄拿吧?”
齐懋生点了点头:“每年俸银八百两银子。禄米八百斛。”
顾夕颜娇笑道:“太少了,还是当齐懋生的老婆实惠些。每年有一万八千两地家用。”
齐懋生知道顾夕颜是在逗自己开心,可这话的确也说的让他妥贴,他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你当家,以后每年给你二万二千两,让你给我攒件大麾钱。”
“那就说好了,只许多了。不许少了!”
两人乱扯着说笑了几句,顾夕颜就朝着齐懋生挥手回了屋子。
她先去看了端娘,端娘正和赵嬷嬷有说有笑的清东西,顾夕颜陪着聊了几句,就回屋躺下了。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齐懋生掂记着顾夕颜刚才脸色不好,丢了定汉治和齐潇回屋吃饭。
一落炕就发现顾夕颜正脸色煞白满脸汗珠地梦呓着。他忙喊了几声“夕颜”。顾夕颜被惊醒了,满脸恐惧地望着齐懋生。眼神迷离。
齐懋生又喊了一声“夕颜”,顾夕颜这回过神来,好象刚看清楚眼前的人,她就哆哆嗦嗦地扑到了齐懋生地怀里:“我做了梦,梦见左小羽拿着剑要杀我,还说我骗了他……”齐懋生知道她是被惠兰死讯吓着了,忙抱着她安慰她,又叫了翠玉打热水进来给她擦身。
进进出出间就把端娘给惊动了,她招了嫣红来问是什么事,嫣红笑道:“说是太太身上不舒服,爷让打了水进去擦擦身子。”
端娘就看见几个小丫头都在堂屋里立着,道:“谁在跟前服伺呢?”
嫣红的脸一红,道:“太太和爷在一起的时候,是不让人服伺的!”
端娘就怔了怔。
一旁的赵嬷嬷见状,小声地在端娘耳边道:“别说是白天了,就是夜间,也是不让人服伺的!”
端娘的嘴角,就浮出一丝笑意来。
到了晚间,端娘抽了空和墨菊说话。
“惠兰的事,还有杏红的话,你就照着三爷的吩嘱,烂在肚子里吧!以后谁也不要再提了!”
墨菊有点不安地道:“我们这样瞒着姑娘,好吗?”
端娘就笑着摸闻摸墨菊的头:“傻丫头,姑娘现在过得好好的,你再去说那些,只会让她伤心难过。”
墨菊就想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国公爷哄着姑娘喝汤的情景。
她不由点了点头,心里却觉得有些怅然,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杏红,或者是为这发生的事。
杏红约她第二天见面,实际上是想和她一起走地。
她还记得当时杏红的话:“老爷根本就是看中了二姑娘,也不管她是顾家的姑娘还是顾家的婢女,还说只要我抬举,一样做姨太太……惠兰这才和他吵的……我好怕啊……墨菊,惠兰怕我对老爷说什么,就赏了我很多金银首饰,我们不如也象二姑娘一样逃走吧……就我们两个人,到个没人的地方去,再重新开始……”
墨菊不由望了望窗外的皑皑白雪。
是不是人也和这雪一样,被脚一踏,就留下了污秽,再也不能回到原来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若明若暗(上)
顾夕颜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齐懋生到是规规矩矩的,没有闹她,天天夜晚抱着哄她睡觉。突然间从暴风狂雨到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