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是如此吗?
那位做丈夫的现在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顾夕颜心中的惘然更浓了,一点点,一点点,涌到了她的胸口,让她透不过气来……顾夕颜抚着胸口,轻轻地靠在树权上。
一声轻轻的呻吟,叶紫苏醒了。
方少卿激动地喊着她的名字,叶紫苏美目惺忪:“我这是在哪里?”
“紫苏,紫苏,他原谅我们了,他原谅我们了!”方少卿不停地在叶紫苏耳边强调。
叶紫苏好象被这消息惊呆了似的,神色呆滞,半晌才怀疑地问:“真的吗,这是真的吗?”一边问,一边流着泪。
方少卿温柔地为叶紫苏拭泪:“是真的,是真的,紫苏,是真的……”
叶紫苏含泪点头,目光中充满了喜悦,闪烁着象雨后的彩虹一样绚丽光彩:“我,我能有这样的幸福吗……红鸾,她还那么小,我,我不在她身边……”
方少卿叹息:“……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她跟着我们,只会吃苦。留在齐家,至少还是齐家的大姑娘……等我们情况好些了,再在暗中帮帮她,也是一样的……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你刚刚小产,又长途跋涉……”
叶紫苏含泪摇头:“少卿,我没什么事。我只担心,担心自己的身子再也无法孕育子女。大夫也说了……”
“胡说!”方少卿打断叶紫苏的说,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叶紫苏,嘟着嘴,一副生气的样子,“栖霞观的医姑天下闻名,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啄一饮,都是天注定的……如果不是……你怎么会小产,如果不小产,你怎么会下决定孓然一身跟我走……紫苏,不管怎么,我们都要感谢显天大神,能让我们在一起……多的,我们就不要强求了……”
“少卿,少卿,少卿!”叶紫苏如雨打梨花般搂着方少卿娇柔地抽泣着,方少卿无限缠绵地亲吻着叶紫苏脸上的泪珠……
难怪有人说:“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顾夕颜心酸酸的悄悄溜下了树,连滚带爬出了林子,还没来得及拍身上的脏东西,她就看见墨菊带着端娘行色匆匆朝这边走来。
一个女子抛夫弃子的和情人私奔,做丈夫的竟然想考验情人是否有资格象自己一样照顾妻子……顾夕颜想想就觉得心口一阵沉闷。
这屋子里的一切,是有人付出了那样的代价维护的,怎么能在她手里破坏了呢?
顾夕颜直觉地不愿意让人知道这屋里发生的一切。
她快步地朝她们跑过去,轻轻地朝她们招手:“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端娘脸色疑重地迎了上来,火冒三仗地说:“你这孩子,怎么是一副猴子德性,坐不住啊!人家的家务事,要你c什么心?你知道人家是私奔的情人还是外养的姨太太?只仗着三分热心肠就闯到人家的院子里去?……这里也算是天子脚下,什么人没有……”
顾夕颜想想刚才的情节,不由承认端娘是对的。她挥了挥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般的说:“好了,好了,您就别说了。”
端娘朝对面努了努嘴,关心地问:“怎么回事?”
顾夕颜不以为然地简单回答:“两口子打架!”
端娘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把顾夕颜拉到林子旁边避开几个小姑娘,低声地说:“姑娘吩属的事我昨天夜里仔细想过,的确是最好的办法,只是有点难办,还望姑娘耐心等几天。”
火葬在二十一世纪都有些人不接受,更何况在这里。
顾夕颜当然没有异议地点了点头。
端娘见状,放下心来,高声吩嘱墨菊:“墨菊,快陪着二姑娘回屋去,看这身脏衣服,以后可不准这样乱跑了。这栖霞观可不是普通的地方,来来往往都是权贵之士,小心看了不该看的,听了不该听的!”
顾夕颜和墨菊连连点头。
端娘又教训了顾夕颜们一顿,这才急急离开。
到了晚上,丁执事来请示什么时候回盛京,横月语词犀利地打发了他。
端娘到了深更半夜才回来,她满身疲惫地对顾夕颜道:“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教堂,我骗他们说是一个他们的一个教友死了,对方答应偷偷帮我们把人烧了。”
教堂?教友?
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
顾夕颜细细思商着。
第十一章 心生疑窦
更新时间2008…10…17 18:58:00 字数:3584
真是天下之大,什么事都会发生。在这个时空里,竟然还有教堂?
等端娘走后,顾夕颜细细地问横月。
原来,夏国只信奉两种宗教,婆罗教和基督教。婆罗教有二千多年的历史,宗派繁多,教众遍及。而基督教只有不到五百年的历史,是随着前朝李氏太初王朝突然出现和繁盛的,后来改朝换代,熙照承认古老的婆罗教是国教,基督教就渐渐衰败了,朝庭虽然没有明令禁止基督教,但在官员的任命、升迁上都会对基督教徒很明确地抵制,所以现在信基督教的非常少。
顾夕颜沉吟道:“端娘给了他们多少银子?”
横月也面露怪异,说:“端娘给了五百两银子,可他们不收。开始端娘还以为是嫌少,可那牧师说,既然愿意火葬,那就是最虔诚的教徒,他们愿意免费帮忙,并在圣母面前立下誓言,永远不对外人泄露这件事!”
顾夕颜沉默良久,说:“他们来的时候,你叫我一声。”
教堂来人的时候,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顾夕颜和横月悄悄躲在香樟林。
月上正中的时候,端娘和三个人男人出现在林荫道上,那三个男人都穿着带斗蓬的黑色粗布披风,看不清楚面容,脚步非常轻盈,悄无声息地走在端娘身边,象幽灵似的。其中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和端娘并肩而走,端娘轻轻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不住地点头,低头之间,有东西从他的衣襟处滑了出来,在月光下散发着银白色的清冷光芒。
顾夕颜看的明白。
那是一枚十字架。
她心神俱凝。等端娘一行人走得看不见踪影后,她轻轻地靠在身边那棵有着几百年历史,合抱粗的香樟树后面低声地问横月:“你认识字吗?”
横月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地回答道:“在家的时候我娘告诉我认过几个字。”
“那你还记得你启蒙读的是什么?”
“记得,是声韵启蒙。”
“还记得其中的内容吗?”
“记得。”
“你背几句我听听!”
“嗯。”横月眼观鼻,鼻观心地背着:“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对江东……”
顾夕颜脸色凝重地听着,又问:“那你听说过《四书》《五经》吗?”
横月点头:“听说过,那是举业必读之物。”
顾夕颜沉默了一会,轻轻地说:“我们回去吧!”
横月奇怪地望着顾夕颜,聪明地没有多说什么。
她们不紧不慢地朝七里香走去。
顾夕颜心乱如麻,低头思忖着。
横月却突然顿了顿脚步。
顾夕颜不明所以地抬头。
树林的拐变处,正是香玉馆的门扉。
顾夕颜看到那个方少卿。
夜色中,他穿着一件白月色的长衫迎风而立,飘飘然如羽化登仙般出尘脱俗,温润如玉的眉眼晶莹剔透,竟然嘴角含笑地和顾夕颜打招呼:“你们来了”。
顾夕颜大惊。
难道是知道了那天自己曾在后窗偷窥,现在来找她算帐了,或是来警告她别乱说话了……
没等顾夕颜开口,横月上前一步,含羞带怯地问:“公子,您是在叫我们吗?”
这次换方少卿大惊了,他满脸歉意:“抱歉,抱歉,姑娘,我认错人了。”
横月朝方少卿媚然一笑,低头朝前走去。
顾夕颜不敢多看方少卿,立刻跟在了横月的身后,横月猛地一回头,满脸红潮,目光迷离。顾夕颜顺着横月的目光回首望去,方少卿正掂着脚昂首以盼。
方少卿在等谁呢?
至少有一点顾夕颜可以肯定,他等的人是女性,而且还是年轻的女性!
两个人一回到屋里,顾夕颜立刻感觉从心底涌起一股疲惫,草草盥洗一番就上床休息了。
当天夜里,顾夕颜就做起梦来。梦中,顾夕颜在看一部发黄的老旧电影似的。
夕阳照在父亲身上,在弄堂里拖成长长的影子,年幼的顾夕颜趿着鞋子叭啦叭啦地跟着他身后跑,他回过头来对顾夕颜挥手,好象顾夕颜是个烦人的蚊蝇,皱着眉头说:“快回去,快回去,免得乃乃等的不耐厌……
仄的小阁楼里,蓬着童花头的顾夕颜跪在地上伏在小方凳上写作业,堂哥在一旁向伯母抱怨:“我要弹钢琴,没有凳子坐。”伯母跑过来,摸着顾夕颜的头说:“乖,夕颜,让哥哥弹琴。”顾夕颜抱着作业本,靠着墙含着泪低着头不语,等伯母走远了,才喃喃低语:“我,我作业还没有做完,老师明天又要罚站了”……
场景一变,小小的顾夕颜长大了,穿了件翠绿色缀黄色小花的裙子,站在春风风中,觉得自己好象变成了枝头的那枚刚抽牙的嫩叶,旁边却传来窃窃私语:“看,油绿色的卡托襞浯堪咨纳倥梗媸枪焕贤恋模 彼卟训氐妥磐芳贝掖业卮┕巳骸?br /
顾夕颜紧紧抱着在自己身上起伏的身躯,眼角眉梢尽是迷惑,男子埋首在她黑乌的散发间,喃喃低语:“夕颜,夕颜,你真好……一毕业我们就结婚,一起到南方去,那里工作好找……你以后只用在家里给我洗衣服带孩子,我努力工作,养你……”
倏然,顾夕颜眼皮一松,睁开了眼睛。
窗外已是白花花的一片。
墨菊正站在她床前:“二姑娘,您醒了!”
顾夕颜口干舌躁,半天才反应过来。
怎么又梦到这些!
她懒洋洋地起身,问墨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墨菊掏出怀表看了看,说:“快十点了。”
顾夕颜点了点头,还有点刚醒来的迷茫。
墨菊一边把纱帐挂起来,一边笑着:“姑娘,您早餐想吃什么?踏浪炖了莲子百合粥,不过杏红一大早去采了点霍香来,水灵灵的,新鲜着的,又解署……”
每天早上起来为吃什么粥发愁,这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吧!
顾夕颜混混沌沌地想,问道:“端娘呢?回来了吗?”
墨菊点头:“刚回来,要不要我把她叫进来?”
顾夕颜坐到了床弦边晃着脚找鞋:“不用,我去看看。”
墨菊忙蹲下来把脚给顾夕颜穿上,顾夕颜叩了对面的门,横月立刻来应了门,进了屋,端娘正坐在床弦边喝茶,眼睑处一片青色,身边还放着一个四方形的青花瓷瓶。
端娘见了顾夕颜,神色淡然地对横月说:“你去给我们端早饭吧,就这屋里吃!”横月看了一眼顾夕颜,见顾夕颜神色如常,这才曲膝福了福,应了一声“是”。
横月一出去,端娘就用嘴努了努身边的青花瓷瓶:“姑娘,教堂里的牧师为那位姑娘做过祷告了,就是相当于我们这里的道场,你放心吧……只是,这,这怎么办?”语气惶恐。
顾夕颜沉吟道:“栖霞观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地方。”
端娘想了想,摇了摇头:“两家如水火。如果栖霞观的人知道这瓶里装的是什么,不把它砸了都是好的……”
顾夕颜想了一会,问:“教堂离盛京远不远?”
“不远,比栖霞观还近些。”端娘说,“姑娘想干什么?”
顾夕颜笑道:“那就把它寄放到教堂吧,等过段时间我再去奠拜。”
端娘想了一会,说:“也好。放在这里我心里总不安的……”
顾夕颜能够理解,死者为大,现在把人身的尸体烧了,这对端娘来说,可能是一件非常难以接受的邪恶之事吧!
她们草草吃了早餐,端娘象那个瓷瓶是烫手的山芋般抱它又出去了。
顾夕颜无所是事,吩嘱横月:“有没有什么书,找本我看看。”
横月想了想,迟疑地说:“端姑姑不让我给您……”
顾夕颜脸色一沉。
横月立刻说:“你可别说是我给您的,就说是您自己找到的。”
顾夕颜沉默不语。
横月勿勿忙忙地进了端娘的屋子,拿了一本书出来。
顾夕颜一看,蓝色的封面,白生生的索线装订的,上面画着一个支肘依窗的美女,美女旁边写着《桃花缘》三个隶书简体汉字。
她一笑,翻开书。
是章回小说,横排,简体汉字。
顾夕颜非常轻松地读起来。
不知不觉间,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吃完午饭,她继续依在床上看那本《桃花缘》。
故事实际上很无缘,无非是些才子佳人,一定钟情,后园相会,私赠银两,男子高中后衣锦还乡求娶美娇娘……有总胜于无吧,所以顾夕颜比平常要耐心百倍地读着。
有书打发,时间就过得很快,好象转眼间就到了黄昏时分,屋子的光线暗了下来,书就看得有点吃力了,顾夕颜抬头问一直在身边伏伺的杏红:“端娘回来没有?”
杏红出去看了看,回话说:“还没有呢?”
顾夕颜沉思片刻,说:“大家先吃晚饭吧,给端娘留点。”她记得这院子里还有一间小小的厨房,就又吩嘱了一句:“把菜热着!”
杏红应了一声,出去传饭了。
顾夕颜看了一天书,眼睛也有点涩,身子也有点僵,她放下书揉了揉眼睛,又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第十二章 小小c曲
更新时间2008…10…18 20:42:49 字数:3738
顾夕颜听到脚步声,却没有进屋,她好奇地出门隔着屋堂的帘子朝外望,正好看见墨菊伏在横月的耳边说什么。
顾夕颜喊了一声“墨菊”,墨菊好象被吓了一跳似的,回头和横月交换了一个眼神,才跑到了顾夕颜面前喊了一声“姑娘”。
顾夕颜隔着帘子冷冷地望着横月,目光锐利,透着寒意。
墨菊身子一缩,喃喃地道:“姑娘,姑娘有什么事?”
顾夕颜看着她不语。
墨菊低着头,小手绞着衣角。
横月笑着迎了上来,说:“没事,什么事,说是去拿食盒,受了道姑们的气,正找我说了!”
顾夕颜冷笑:“什么时候这院里的食盒要墨菊去拿了?踏浪干什么去了?”说着,脸上泛起一股怒意。
横月还在一旁陪笑。
顾夕颜撩帘而出,朝院外走去。
墨菊脸上立刻浮慌张,她竟然双臂一伸拦在了顾夕颜的面前:“二姑娘,二姑娘,您,您不能出去!”
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顾夕颜知道这里有点象古代封建社会的中国,婢女就是家里的一个物件,是一份财产,象牛、羊一样,可以随意卖买,也可以随意将她配给同样身份的男仆,如果生下了孩子,就是家生子,也是归主人所有的,就象那些牛羊生下的小羊一样。所以,主人是要着绝对的权力的……墨菊一向是个聪明人,现在竟然伸开双臂拦在她面前,事情就变得不是那么简单了!
顾夕颜停住了脚步,目光越过墨菊的头顶盯着横月。横月垂下眼睑,不敢与她对视。
她轻轻地冷“哼”了一声。刚“哼”完,顾夕颜心中就一惊。这声冷哼听在耳朵里怎么那么象那个倒霉“丈夫”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