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轰轰轰……”声不绝,那怪塔一次又一次撞在冀州城墙上,威势十分震撼惊人。同时城下亦s来一阵又一阵的箭雨,抛石机把石子投向城上皓军。
这又是什么?故技重施?
李信暗暗心惊。
看来云林军中必有能人,赶造了不少这种闻所未闻的新式攻城之物。
他大喝一声:“放火!”
火箭如雨般s下。
可惜收效不大。
那怪塔盖了一层厚实的防火毡,火箭伤它不得,城墙却被它撞得开始出现了裂缝。脚下依赖护身的城墙一阵阵晃动,皓国守军开始人人变s,人心浮动,如散江之水。
一时之间,将士惧阵士气顿竭。
怎么办?
李信也变了s,焦急之中,一眼瞥见躲在后面的一瞬。
瞅见李信递过来的明显询问的目光,一瞬叹了口气。
“这是冲车,可以反复撞击城墙,使墙体出现裂缝,并使扩大以致坍塌。快点命人抬来巨石,另一方面让人在城墙后面靠着墙体堆起土堆,以防万一墙体出现裂缝不至于坍塌。”
这个东西她当然认得,三国时诸葛亮用过的冲车。
可,她并不想介入这个世界太多,莫名的觉得,她这个外来者,如果改变了这个世界的历史,自己那个世界会离她越来越远。
父母、哥哥、朋友、同学……真的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一次次却是身不由己。
也许,从自己遇上那个人,动心的那一刻起,一切便注定再也回不去原来了吧!
十万军难抵一良将。
身经百战的李信绝对了解这一点。
一听一瞬果然识得此物,心中大喜,马山传令下去。
战场上的事,总是瞬息万变。
在一念之间的判断以上,更有一种不经思考的直接反应,这靠得是阅历积累,从而转变成阵前的灵感。只要反应是及时正确的,一样能够转危为安。
所以,在最危急的时刻,皓军转危为安。
一块块巨石从城上抛下砸下“冲车”,一下子嚣张之极的“冲车”就坏了,一架接着一架的“冲车”被砸损;另有一些皓兵拿绳索系着石块,在城墙边晃来晃去,撞击城下的冲车。
城墙再没有震动,冲车都损坏了。
云林大军僵持了半响,在如血残y下,下令鸣金收兵。
一天。
熬过去了。
一瞬大大的松了口气,脚都软了。
有一点很奇怪。
无论是那个厉害的云林皇子还是萧妖孽!全天战事中,她都没有见到这俩人现身!
回到总兵后院内洗了澡,吃过晚饭她搬了张靠椅坐在小院内。
闭目养神。
无意中,感到脸颊上一丝沁凉的触感,那是种冰雪消融时的透彻。
——冰晶?!
猛一睁眼,薄薄的雪片从空中飘摇而落,如若轻盈的羽翼,落在枝头,将枝上的鲜艳的花朵衬得愈发的娇艳。
她伸出手,落于手心的雪片,细看。
原来是泛着清香的梨花瓣儿。
叹了口气。
美人月,才一天,我就想你了。
院门“吱”的一声响,一瞬闭目一笑,知道自己今夜要等的人……
来了!
第十一章 暴王龙玄瞑
一个深夜。
月非天终于赶回了皓都。
不同于冀州的初夏。
皓都的风中还带着来自天山之巅的寒意,特别是全城结满的素白败缟更给人一种清冷瑟杀之意。
这个国家的帝王的死讯显然已经传出了宫廷,触目所及之处,路人皆。
不过有一点小小异常的是,街道上竟然有不少jūn_duì 来回巡视,戒卫森严,空气中也让人嗅出一股不安的味道。
特别是皇宫——
皇宫百丈之内,已由全副武装的禁军封路,任何人不准出入。
而,皇宫百丈之外,全是隐藏着的黑衣杀手。
一个个虎视眈眈,虽然他们不是来自于一个势力,但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任何一个敢靠近皇宫的人,杀无赦!!!
不止是他月非天,也包括,他在宫内的二位皇兄。
因为这群杀手中,其中有一部分也是他黄泉阁的人。他月非天进不了宫,他二位皇兄也出不了宫,所以现在谁也没有掌握住全部局势。
这一明一暗的两股杀气,将整个皇宫围得水泄不通。
月非天冷笑。
以他如此绝世的轻功,一路上仍然遇到了好几波阻挡的厉害杀手,显然有人……不想让他回宫。
好快的消息,他才露面就知道了。
玄瞑。
我的好师兄。
看来,你真铁了心要与我为敌了。
若不是他,老大跟老二凭什么跟自己斗?不过,这玄疯子只在暗中c纵,不肯走到前台来,又是为何?他到底在打的什么主意?若是他亲自出手,自己这次可真没机会了。
月非天没有直接冲进皇宫,而是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回了羽亲王府。
登山的路,从来就不只一条。
他的卧房内,有一个人已等候多时。
“苍狼!”
他一眼便认了出来,差点踹出的窝心脚又收了回来。
“主人。”苍狼跪下行礼。
“就知道瞒不过你的耳目,京城局势现在怎么样?”月非天点了点头。
苍狼一笑,凑上来在月非天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嗯,你辛苦了。继续盯着,不准让任何人出宫,否则,杀!”
“是。”
“还有……待会儿我走密道进宫,你帮我注意点!”
“是,属下知道了。”
随手换了一件g净的衣服,月非天来到放置在卧房的书架前,轻轻一拨,书架旁一扇暗门悄无声息地轻轻滑开,露出一条暗道。月非天闪身进去,暗门又轻轻滑上,露出一幅悬挂着的巨大山水画。
一炷香之后,月非天走出了地道。
地道外是一个巨大的花园——御花园,地道的出口就修在御花园的假山里。从御花园到皓皇寝宫,以他的轻功而言,不过眨眼间的事,月非天微喘了口气,还好一切顺利。
他,不再需要隐藏行踪。
放开行踪,飞快朝御书房而去。
掠过重重宫宇楼阁,有那不长眼的想来阻拦,早被他一脚踹开。
“银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口气冲进御书房,月非天终于见到了那个守卫在御书房,一步也不敢走开的圣师殿风圣师——银雪。
“小月,你终于回来了!”
银雪激动了以下,鼻子一酸,想哭。
他的小月果然好好的,没事,不枉他没r没夜拼死守在这里。
月非天倒吓了一跳。
眼前人双目深陷,头发散乱,苍白如鬼,这哪里还是那个风姿绝代的银雪?想必他不眠不休地守卫在这小小的禁宫前已有一段时r。
银雪扑了过来,抱紧月非天。
好想,好想这个人……
得知这人在玄离国失踪的消息,差点没将他活活急死。
回来就好,小月!
月非天挣扎了一下,叹了口气。
摸了摸银雪枯槁的银发,“我没事了,阿雪。”
银雪勉强控制住情绪,用异常疲惫的声音说道:“陛下临终前吩咐要等你回来方可拆看遗诏,银雪和地圣师在此大胆阻挠二位皇子殿下多r,还要向二位皇子殿下去请罪!”
月非天目光往旁边一扫,不远处果然还有一双疲惫中又带了几分欣慰的眼睛,那个耿直木讷、古板守旧的老夫子。
地圣师——原鸣。
原鸣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但仍勉强支撑着。
微微向他一躬身。
“天师大人因陛下驾崩,三殿下不在,恐有小人作乱,不但下了天师令命各位圣师在宫内守护还亲自坐镇,请殿下放心!”
电光火石间,月非天明白了宫内的情形。
难怪李信说银雪处境艰难!
京中遭此变故,如果皇上突然暴毙而让自己两位皇兄的手下抢先见到了遗诏并加以篡改,那么二位皇兄中任何一人黄袍加身之r也就是他们命断黄泉之时。而那个隐藏在他们背后蠢蠢欲动的,一直没有走到台前的天山云府的那个疯子,居然是顾忌着正在宫内的黑羽冥……
想起玄瞑与黑羽冥那俩人之间的纠葛,月非天有些哭笑不得。
真没想到,黑羽冥无意中竟然救了自己一回,虽然她也没安什么好心。天师大人坐镇皇宫的目的也无非就只有一个——得到遗诏,进而挟持自己,好解去上次她服下去的毒药。
或者,她也更想掌权。
所以,银雪独自面对的敌人,不仅是二位皇兄,还要时时防备着y毒的天师大人黑羽冥。
但是,这三方势力的对峙,又莫名地给了己方一线生机。
当然,这一切若不是有银雪及时赶回皓帝身边,大势早已去矣。
伸手在银雪肩上拍了拍,又向原鸣点头示意。没有忠正的原鸣,银雪一人哪能支撑到他赶回来。
殿外一阵脚步声响。
来了吗?
月非天冷笑。
看着殿外匆匆赶来的一批人,他冰冷的眸中更是冷得不带任何感情,对目前的局势了然于心。
“二位皇兄,多r不见,别来无恙。”声音冷得几乎泛得起冰渣子。
父皇身体一向强健,在短短数月内抱恙归西,也难说也眼前这几人脱不了关系。
“三皇弟。”
“是你?!”
大皇子月非凤与二皇子月非离脸上变了颜s。
这些天来,他们出不了宫,宫外的人也进不来,俩人之间又水火不容,局势异常紧张。刚才听到手下来报,有人夜闯御书房,两人急急赶来,谁知失踪已久的三弟月非天会忽然出现在御书房前。
两人相顾一望,心中叫苦。
“三皇弟,你回来得正好!父皇一向勤劳爱民,且正当壮年,此次突遭变故其中必有蹊跷。本王想……要仔细查清才好。”月非离倒有急智,心思一转,便先开了口。
“对,对!我们必须先严惩凶手,然后再立新主。”
这是大皇子月非凤的结论。
他也反应过来了。
“两位皇兄知道是有人行凶了?不知凶手是谁?又是如何下的手?”
“啊……”
“这——”
月非天瞪了两人一眼,转头问:“风圣师,土圣师,父皇临终留下的遗诏一直放在御书房,没有人动过?”
他们想用调查父皇死因拖延时刻,国一r无君便存在着不安的隐患。月非天冷笑,清醒地省时度势。
“是,我二人愿以项上人头担保!”银雪与原鸣异口同声地道。
月非天看向不远处赶来的身影,“天师大人也来了,不知天师大人以为如何?”
黑羽冥一见到月非天就知道自己先机已失,索x做个顺水人情,墨绿s长发一甩,一派庄严神圣:“本天师自然是相信二位圣师的。”
有圣师殿二位圣师作保,天师大人都无异议,旁人更无话可说。
“来人,击钟,宣文武百官上殿宣旨!”
月非天淡淡地开口吩咐。
大局为重,他不能先顾着父皇真正的死因,必须得先确认皓国未来的命运是掌握在谁的手心里——不然银雪、原鸣拼命死守遗诏的努力就尽付东流。
更不用说,冀州城危在旦夕,还在r夜盼着他们的救兵。
午门上钟鼓齐鸣,在皓都深夜的空中响起。
一……
二……
三、四、五……
六、七、八、九……
代表着一个王者的逝去,也蕴含着新王的出现。
阶下三鸣鞭,在鸣赞官的口令下,群臣行三跪九叩礼。银雪深吸了一口气侧身将闭锁的御书房门打开。
地上薄薄的积灰说明了先皇逝去之后的确无人能进犯此警卫森严的禁地,安放于玉盘之上的圣旨,明黄的绢丝在烛火下闪着光,昭示它背负决定这个国家未来主人的重任。
“本王还是认为我们应该先将疑凶正法,再行……”
喋喋不休的二皇子月非离犹未死心。
月非天目光一瞥,冷冷地望向他。那眸间冰冷杀意之明确,令人不由得颤抖。
月非离打了个寒噤。
这家伙——
是认真的。
他认定是事,即使是亲兄弟,也难保他不会下手。
这个人——
虽冷香沁骨花颜绝代,却也是不折不扣的害人鸩毒。
月非天拿起万众瞩目的圣旨,展开,看了一眼,j由一旁的宣旨官。
宣旨官抖擞的手接过那分量沉沉的遗诏,清了清喉咙,悠长的声音在御书房内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感染恶疾,自知时r不久,诸子之中三子月非天能担此重任,令立遗诏传位皇三子非天,固我大皓昌运百世,以负万国。”
“吾皇万岁万万岁!”
在圣师殿天师、几位圣师与满朝文武的见证下,新的皓皇已经诞生。
二位皇子不甘心地看了立在白玉阶上接受众人参拜的月非天一眼,终于也还是低下了头,跪倒在参见新皇的行列里。
宫外。
一双鬼火般的狼眼在烁烁生光。
那双眼睛的主人站在几经晨曦初放的房顶,剑眉斜飞入鬓,双目宛若冷电,挺鼻如钩,双唇微翘,像草原上的恶鹰,扑面一阵看到猎物的嗜血之气。
天山云府的主人——
疯子玄瞑。
想不到他居然还有密道……哼哼,害得老子白白守在宫外苦等。
玄瞑咬牙切齿地望着一片金砖碧瓦的宫殿内,恨恨地说:“月,我的好师弟,为了恭贺你登位,师兄我可准备好了大礼等着你呢!”
话音落处,身后一片血红火焰腾空而起,染红了皓都的清晨。
卷四 第十二章 八风吹不动
虽已初夏,冀州城仍是一派春景。千树万树梨花开,飞雪满天,倾国倾城。
皓军前线边军的修整、换防——
后备兵员的补充整训规划——
牺牲、负伤士兵的抚恤及安排——
冀州军相应的新的战阵演练——
三万(其实已不足三万)守军后勤安排体系——
一瞬不知道李信究竟会不会疲累。总而言之,李信在处理完冀州城一大堆足以让人崩溃的事务以后,还能带着一副目无表情的面孔,游刃有余地来到后院与她商谈。
本来只是斜靠着的一瞬,听到院门声,玩心忽起,反而一歪身躺了下去。
先人说得对,躺着就是比坐着舒服!
舒展开四肢,侧过头在躺椅的毯子上蹭蹭耳朵。撑了一天的腰卸了劲,摞在一起的骨头终于可以伸开了。
躺在软毯上伸懒腰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李信在一边看着一瞬,明明是醒着的,一见他进来却装睡。估计这女孩子跟王爷的时间长了,连脾气都一样,喜欢找茬!
“王妃娘娘安康!”
一瞬怔了下。
暗暗咋舌:这个时代的人,态度也转变得太快了吧?翻脸比翻书快。
她本来有些恼李信不怎么将她放在眼里,态度轻慢,存了心要找茬,谁知对方这般恭敬有礼的一声请安,一瞬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噢,原来是李将军啊,不知深夜到此,有何贵g?”一瞬爬起来,笑眯眯。
“关于冀州防守之事,末将想请教王妃娘娘一二。”李信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
“什么?我?”一瞬惊讶地指着自己。
这人不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吗?
不会真的这么礼贤下士,不耻下问吧?他之前明明还很瞧不起我。虽然自己知道他心中有疑惑,今晚必来,哪料到会态度这么好。
“是。云林今r失利,必将卷土重来,且定会比这次更为来势汹汹……为了冀州百姓,为了三殿下的江山,末将诚心向娘娘请教。”说着,皓国三大名将之一的飞将军竟跪在了一瞬面前。
他,没看错。
也不会看错。
这个相貌冲顶只能算可爱的女孩子,城墙上那么多人,为什么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她?说不出她哪里引人注目,但就算她浑身脏的要命,就算她站在万人之间,相信还是能第一眼就能看到她,那种出众的气质,浑身散发着的光彩。
一个天生闪着光芒的人。
话说回来,能让清贵冷傲的三殿下动心的人,又哪里会是普通人。
所以,他看到了这个女孩子的与众不同,也看到了她面对千军万马时的睿智,没有她,说不定今天冀州城已易主,他李信已经败在了云林大军的手下。
在城楼上时,他就有种预感:这个奇怪的女孩子说不定是冀州的大救星也未可知。
一瞬吓了一跳。
从软椅上蹦了起来。
古人怎么都这么爱磕头,她可受不起!
“那什么……你,你先起来啊!”
“李信之前态度多有轻慢,向您请罪是应该的,只请娘娘千岁不吝赐教。”
一瞬哑然。
在李信的眼神中,她看到了与往常不一般的崇拜……与尊敬。
“……我尽力。”
两人重新坐下,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