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个多星期的时间里,周围六个临时设置的军事基地,都已被全部走遍。除了几枝从废墟中刨捡而出,勉强可用的突击步枪外。再也没有半点多余的收获。
食品的储量,正在一天天缩减。为了能把物资地使用程度提高到极限。他们也开始捕杀所有能够下肚的动物。同时,尽可能采集一切能够食用的植物。
沙鼠、响尾蛇、鬣蜥……
马赤、车前菜、酸毛尖……
雷震计算过,即便依靠这些野外获取物进行补充。食品的消耗,顶多只能再维持二十来天。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
第一:掉头进入联邦部队的控制区。强行取食。
第二:重新返回被那些被活尸占据的污染都市。那里,还有着大量的食品。
不知道为什么,军方当时利用核弹攻击污染城市的时候。选择的武器,并非都是毁灭性的热爆弹头。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属于利用s线攻击的中子弹。可能也正因为如此,盘据兰州城内的活尸,才会产生类似蜕壳的变异。而留存在城中各处的食品,同样保持着完好的状态。
只是,这一建议,没有任何人赞同。甚至就连雷震本人也并不看好。与强行攻击联邦控制区相比,他们宁愿对手是掌握强大武力,本质却和自己一样同为人类的士兵。也不想面对那些面目狰狞,以人为食的可怕变异怪物……
从目前的所在地出发,一路向南数百公里后。便是联邦jūn_duì 的实际控制线。
对于军方的如此布置,雷震有些奇怪。
他可以理解,为了将污染区内变异的活尸拦住。临时构筑起一道绵密的防卫线。可是,如此一来,守卫的jūn_duì 不是与那些被灭口的士兵一样,能够亲眼目睹尸怪的凶残,并且看到为大人物们所不愿
公众面前的所谓秘密了吗?
想要在这样的情况下保守秘密。唯一的方法,就是使用为自己信赖且绝对忠诚的部队。
雷震相信:任何上位者的手里,多少都会握有一支绝对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可是,这支jūn_duì 的数量,应该不会太多。
从亚洲到欧洲,乃至世界几大陆地板块。遭受生物污染的城市,多以千计。想要将这些地区与未受污染的城市彻底隔绝。以正常的数字计算,其中需要的防御力量,绝对不会少于百万。
相比和平时期,仅只保留五十万快速反应部队的联邦陆军。这已经远远超过正常数值太多。何况,在民主监督下,掌权者想要握有如此之多的个人武装。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雷震并不知道联邦刚刚发生的政变。与外界断绝一切联系的他,根本无法知晓地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几天后,当这支满怀希望地队伍。离开污染区,进入联邦军实际控制线的时候。人们这才赫然发现:猜测与现实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么的庞大。
一道高达五米以上地灰白墙壁,如同一条变异后地巨m。正横拦在地平线上。仿佛是在嘲笑着这些茫然不知所措的人们。
“不!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雷震一双几欲喷s出怒火地眼睛。死死地盯着远处厚实的墙壁。狠力交h地牙齿,似乎要把对方活活碾碎。
他曾经设想过种种可能遭遇的困境。却做梦也没有想到过。联邦政府会如此狠毒,竟然在区域的交界线上。用水泥浇铸出一道隔绝一切的墙壁。把人们心底生还的希望,彻底堵死。
“不,我要回家,要回家啊————”
一名年轻的士兵,绝望地抛下手中的武器。朝着正前方的墙壁哭喊着跑去。双手高高挥舞地他,仿佛是在宣告自己的存在,以及对生存的渴望。
这实在太突然了。待到旁边的人们反应过来,动作迅速的他。已经冲出了数十米远。
“拦住他!快拦住他————”
雷震一面呼喊,一面尝试将思维发散开来将起控制。然而,就在他即将有所动作的时候。从视线的正前方,却传来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鸣。
“轰————”
爆炸,将冲在最前面的士兵生生撕裂。巨大的气浪,将他柔弱地身体,从不同方向活活拉扯成大小不一的碎片。就在一片耀眼夺目的红色中,完整的人体瞬间不在。留下的,仅仅只是带着烧灼焦臭,从空中散乱落下的皮r骨片。
“快撤。有地雷————”
连声的呼喊声中,雷震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由自主地颤抖。他从未想象过: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高高在上的权力者们,竟然会做的如此之绝。
墙壁的前面,是一片无所遮挡的沙砾地带。谁也不知道,这片宽达数百米的区域之内,究竟掩埋了多少潜伏于地下的爆炸物。
如果将之用作对付变异后的活尸,倒也恰如其分。可问题是,自己和身边的人还没有死,我们都还是活生生的,尚未被感染的正常人类啊!
忽然间,雷震有些明白政府如此布置的煞费苦心。
他们是想把墙壁之外的区域彻底隔绝。永远变成一块无人的废土。为的,仅仅只是保证在安全线内的绝对利益……
死亡士兵的身体残骸,散落在各处。感应到身体遭受伤害的黏化细胞,很快将固化的肢体溶成一团团晶莹的y体。它们拼命地晃动着,挣扎着。却无法将缺失的部分再次拼合。只能在干燥沙地那贪婪的吞吸下,无法抗拒地成为滋润土壤的被吸收体。
再生者,虽然拥有黏化的特质。然而,复活的标准却必须以自身的能量为基准。“子体”没有“母体”那般强悍的生命力。普通的枪击,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并不致命。可是,强烈爆炸下身体的彻底粉碎,足以使他们被可怕的死亡,永远带入黑暗的地下。
雷震木然地站在爆炸造成的弹坑前。默默地望着远处冰冷厚实的墙壁。双手,早已紧捏得再也找不出丝毫的缝隙。
风,在吹。
卷地而起的它,疯狂地吸收着一切能够裹胁的东西。仿佛一头贪婪的野兽,大口啃食着身边所有的猎物。所经之处,除了死寂沉重的沙石,再也没有任何敢于抗拒的存在。
一株微黄的小草,从干涸的石头缝中,艰难无比的钻出。傲然挺立着自己微弱的身躯。任凭怒烈的狂风如何咆哮,仍旧不伏不倒。用柔韧的杆
默发出自己无言的喧号。
雷震的目光,早已被这特殊的一幕所吸引。
草,也是一条命。
能生,孰愿死?
“狗杂种们,既然不让我生,老子也不会让你们好活————”
雷震的眼睛,变得满是血红。肌r紧绷的脸上,早已一片狰狞。
在他的身后,站立着一群默默无语的人们。除了绝望,他们的眼睛里投s出地。还有愤怒、仇恨、残忍……
茫茫的太空,一架涂有联邦徽记的军用监控卫星。正把观测镜头的焦点,汇聚在遥至千里地面地这支小部队上。顷刻之间,记载了无数特殊信号地电波。在能量的无形驱动下。朝飞快地着地面接受站地所在急速涌去。
华盛顿,联邦最高军事指挥部。
望着面前这份刚刚接受到的观测数据。面色y沉地克劳格上将脸上。终于绽放出一丝几天以来,难以觅踪的释然笑意。
收到地面监控站触雷报告的时候。他还不太相信这是真的。毕竟,某些昏头昏脑的动物,同样能够闯入雷区引发爆炸。直到太空监控信息总部发回同样报道的时候,他这才相信:自己的运气,终于来了。
不过,把稳起见,他仍然需要在作出最后决定前。再次对之进行核实。
“能够确定是他们吗?”这话,是对送交报告前来的参谋所说。
“我反复比对过。无论人员地数量、行进路线的方向、以及装备的配给方面。都与此前失踪的尸体完全相同。其中的吻合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八点六以上。”身穿海军校官制服的参谋,显得尤为自信。
“ok!”克劳格捏起右拳,兴奋地重重砸在平滑的桌面上:“命令第一、第二突击大队分从两翼包抄。配合所有地面部队进行攻击。同时命令空军配合轰炸。这一次,绝对不能让他们再次溜走。一次性解决所有的问题。”
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政变对于生活在联邦核心圈内的人们。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华盛顿各大饭店地菜单上,依旧人声鼎沸。价格昂贵且滋味儿绝妙的美味佳肴,在倍受人们追捧的同时,无一例外也要遭受美食家的批评与赞美。最热闹的夜总会里,在昂贵雪茄发散出的特殊香气,与窖藏百年珍稀名酒的躬酬交错间。总能看到大把挥洒的钞票。以及迷乱沉溺于其中,被一掷千金阔佬搂在怀中,抱着白嫩大腿肆意捏摸上下抽动的香艳少女。
普通民众,一样持续着上班、回家的往复动作。唯一有所变化的,就是他们的口袋更鼓,市场里能够供应的货物品种和数量更多、更丰富。
歌手、艺人,忙碌于自己的事业。
学者、诗人们的领域,同样无人打扰。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既定的方向所运转。
当然,人们多少也能听到来自某些渠道的“非法”消息。除了满足一时的好奇心外,这些消息的作用,对于他们再也没有任何触动。
感染、核爆、辐s……远,多么可怕的事情。但愿,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身边……
也许,还有那么一些“善良”的人,会为身在远方,挣扎在死亡线上的难民流泪、悲哀。他们也会穿上一身洁白的素服,端着一支粗大的蜡烛。久久地站在某个地方默默地祈祷着。让身边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景仰的叹息声。
这就是所谓的“美好祝愿”。仅仅只需要花上一点点时间,用大脑随便作几个无用的念头。就能博得所谓的“善行”。
这样的举动,对于实际,其实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新百老汇的世界大剧院,历来都是维尔根最喜欢的地方。
他喜欢歌剧。
这种古老的艺术,能够让他紧张的心情得到彻底的释放。尤其是咏叹调最高颤音结束的瞬间,在他内心的最深处,总会带起一丝无比舒畅的涟漪。
《哈姆雷特》,是一出经年悠远的名剧。也是维尔根最为喜爱的剧目之一。
不过,今晚的他,注定不能完整地欣赏自己期盼已久的东西。一个神秘而熟悉的电话,使他不得不离开心爱的剧场。重新坐回到自己冰冷的办公桌前。
第五十六节 … 战乱
我想提醒你!按照预定的协议,我已经完成了自己所接下来,我需要看到你为此能够履行的职责和义务。而且,时间不要太久。我的耐性,已经所剩不多!”
如果雷震能够在场。他一定会轻而易举的分辨出:从话筒另外一端传来的声音,正是此前向自己发布所谓任务的神秘人。
“亲爱的林,你总是那么性急。”
面色y沉的维尔根,口中道出的语言,却有着与之截然相反的温和:“现在,地球超过三分之一以上的陆地,都已经成为不同程度的核辐s区。我正在按照协议中规定的部分,尽量完成自己必须的工作。你的催促,实在令我为难啊!”
“为难?哼!哼!哼!”电话那头,传来阵阵令人心寒的冷笑:“有什么好为难的?你现在已经是地球联邦唯一的主宰者。那些多余的议员,已经在你我的合作之下,不是被杀,就是彻底消失。只要一声令下,你完全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因此,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你根本就是在无故推脱。”
“你不能用这样的言语侮辱我————”
与口中义正词严的辨解相反。联邦总统的眼睛里,投s出的却是充满恨怒的冷光:“再给我一个星期。我会让你的全部要求得到最彻底的满足。我保证————”
“很好!我拭目以待!”轻轻地飘出这句话后,电话中的神秘人。毫不客气地将之挂断。
捏着尽是盲音地话筒,维尔根楞了半晌。他根本没有料到,对方竟然会如此的决绝。因为恼怒和羞愤,他的面色。瞬间涨得通红。
“阁下。您是否需要来上一杯热咖啡?”
见状,侍立在一旁的心腹连忙进言。他知道。在这种时候,自己地主子最需要什么样地东西。
“滚————全都给我滚出去————”
回过神来的维尔根。暴怒得如同一头凶猛地饿狮。他紧咬着嘴唇,抓起手边任何能够摸起的东西,朝着旁边地人们砸去。在一片惊讶与震骇中,很快,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独自一人。
紧咬牙关的他,脸上的肌r在急剧地抽搐着。手里,还死死捏握着一枝细巧的铅笔。
“嘎嘣————”
清脆的裂响声中。可怜的铅笔应声而断。维尔根脸上的怒色,也渐渐为充满残忍地疯狂所替代。
“亲爱的林,我当然会履行自己份内的事情。只不过,我也会让你好好收到一份属于你的惊喜……”
翌日,联邦总统私人官邸。
“你说什么?让出目前实际控制区的的边缘地带?并且把它们用放s性废料全部污染?我的上帝,是我听错了,还是你在胡言乱语?”
狭小的私密会议室里,突然暴传而来的巨大声响。震得人们耳朵“嗡嗡”乱颤。究其声音的来源,却是端坐在轮椅上,身体虚弱且年迈地摩尔银行总裁————拉维卡。摩尔。
身为被问者的维尔根。正端着一杯微凉的咖啡,有条不紊地轻抿着。似乎,对方的尖叫,根本没能引起他的任何兴趣。
四周,除了手握重权的国防部长克劳格。还有来自罗斯菲尔德家族、卡罗斯船运集团、梅耶克瓦兹军火公司的各个代表人。他们的眼睛里,同样充满了不解和疑问。
“你没有听错。”抬起头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维尔根淡淡地说道:“我的意思,的确是要让出现有控制区的边缘地带。这一部分的土地,约占现有控制圈内的五分之一以上。”
“为什么?”拉维卡老头的眼睛睁得斗大:“难道你还想再重新筑一次墙?难道你还需要花费大量资源去作同样的事?难道,你忘记了与我们之间订立的协议吗?”
这些问题,同样都是所有在场者内心的疑惑。只是,拉维卡的反应过于激烈了些。当然,换了任何人,事先投入大量资金,非但得不到任何回报。却被迫要把已经到口的东西再次让出。相信都会作出与之完全相同的反应。
“我必须首先稳固控制区内的统治。”笑。用充满诱惑的声音,慢慢说道:“目前,整编后的联邦jūn_duì 数量,还不足以守备整个边界。这是其一。其二,控制线内的平民数量太多。无法保证新的福利政策能够实施到每一个人的头上。其三,我想,在座的各位,对于资源的需求,恐怕远远不会满足于现状吧?”
“你的意思是……。快。他已经隐隐猜到对方话里的意思。
“亚洲中西部、欧洲南部的油田。指定区域内的丰富物资、煤、铁、稀金等等矿藏。如果能够获得这些东西。相信,足以抵消各位的损失。并且,能够带来更加丰厚的回报吧?”
听到这里,所有的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自从地球进入工业时代以来,对于能源、矿产的开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为了将文明的进程推动到极致。人类如同一群饥饿的蚂蚁,把地球当作一只丰美的果实啃得千创百孔。为的,仅仅是想要从厚厚的土壤中,挖掘出自己最为需要的东西。
在这种近乎无序的疯狂采掘下,大批在得不到充分利用的情况下,被白白浪费。虽然,随着科技的进步,越来越多的新型能源,成为传统石油、煤、铁等物资的代替用品。但是不管怎么样,无论从被制造产品的质量、使用性能来看,替代而生的新型资源。总有着无法望及它们地种种劣势。
地球上分布的矿藏,如同一个调皮的孩子。它们总会在人们想象不到的地方出现。就在几年前,一份由联邦相关部门调查地报告中,就曾经多次提出:亚洲东部、非洲中南、以及欧洲西面一些人口密集地大、中型城市的地下。埋藏有数量惊人地新矿脉。
这一消息。曾经令无数人为之激动、疯狂。可是到了最后。却总是处于一种无可奈何的境地。
想要挖掘开采,首先必须迁移矿产区域地表地城市所有居民。动辄上千万人口的移居量。有关地产、重建等各方面产生的费用,绝对是任何人看了都会为之心颤的天文数字。
当时。也有过几家实力强横的财团跃跃欲试。然而,当他们仔细反复核算过其中投入的成本,以及可能获取回报的时候。巨大的数差比对,使得他们不得不打消了这个狂妄地念头。
维尔根指定的区域里,就包括了三十六个这样的人口密集型城市。合计下来,其中所涉及的常住居民,不会少于两亿。
也就是说,一旦这个计划得以确定。那么。这一地区内的所有平民。都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彻底迁移。
巨大且冰冷的汗
罗斯菲尔德家族代表莫伦的头上,密密麻麻地渗出。供给联邦政府数千亿元的资金。如果按照正常的方法,安置所有的移民。其中所产生地费用……
与他截然相反。摩尔银行的总裁拉维卡,这个精明的老犹太人。却从维尔根的话里,嗅到了某种不寻常的气息。他不再开口。只是用意味深长的深邃目光,专注地死盯着端坐在自己面前,悠然地喝着咖啡的联邦总统。
“两亿人,实在太多了……安置,当然不行。不过。按照联邦法律,补偿费用的多少,一般是由被拆迁者本人,与政府共同商讨之后才能得出。也就是说,如果这些迁移者不要求得到任何补偿。那么,政府自然也不会傻到要把钞票往他们口袋里硬塞的地步。”
说这番话的时候,维尔根脸上的表情,平淡、温和,甚至还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似乎,好像是在谈论一件淡而无奇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