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能,”紫发精灵笑笑,“是在门口候着。”
“他一个人?”
“是的。”
裴绿眉拉道:“青依,你会见他吗?”
她摇头,转向了紫发精灵,“谢谢你,蓝蒂儿,但我现在还不想见他,烦你帮忙转告一下。”
蓝蒂儿点点头,扇扇小翅膀,飞了出去。
情不自禁地,她跟随在蓝蒂儿的身后,直至精灵的身影消失在结界处。
裴绿眉拉跟在身后,一肚子的狐疑,虽然她也不清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恩怨,但想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蓝蒂儿很快飞了回来,“王子说他不会走,会一直在门口等着你,直到你出来为止。”
不期然地,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新仇旧恨一起上,冷笑道:“那就让他等个够好了。”
看着自己最爱的男人与另一个女人的疯狂行为,任谁都会发狂,心就宛若被刀一片片割下来一样,是痛的,不愿再去回想,她甩头就往海边走起,看来,只有继续默念那些奇异的咒语,才能使自己寻回平静,不再有恨。
但那天以后,每天都有消息传来,有时是蓝蒂儿,有时是裴绿眉拉,每天都有人传信,内容大同小异,不外乎是王子继续在外等,一步也没离开过,晚上也直接打地铺睡,情志不移,幸而这几天来没下雨。
令青依万万没想到的是,整个精灵族居然都开始为此事而起来,总有好事的小精灵偷偷溜出在外看,乐不开支,打探情形如何,个别几个胆大的居然与王子搭话,试图从其中套出点什么话来,打听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特别的八卦。但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据探子们回报,这个王子特精,说起话来七拐八弯,根本套不出任何话,相反,它们还不知怎么地将青依在结界内的一举一动都如实报告于他。
“你还不想见他吗?”裴绿眉拉问,“已经二十天了。”
青依微叹摇头,“我永远也不会再见他。”
隔天,有小精灵们欢呼着进来,“外面下雪了哦。”
欢笑嘻闹声响成一片,她好奇,“怎么你们精灵爱打雪仗?”
“那当然。”裴绿眉拉兴奋,“一年中盼的就是下雪了。”
猛地想到一件事,下雪了,帕斯星还在外面吗?晚上睡觉怎么办?裴绿眉拉笑笑,看出她的心事,“他还在外面,有飞云族的人过来送些生活用品,都被他赶回去了。”
“还有,那个公主也来过了,但他根本没有理会她,一句话都没与她说。”
她惊讶地抬头,怀疑眼前的精灵是不是猜到了什么,但对方一副处之坦然的样子,眼神澄静,微笑以对。
第二十二章 回 家(二)
夜里,睡在自己的小床上,她辗转难眠,外面是否还在下雪,半夜更深露重,虽说他身子强壮,可必竟也不是铁打的,悄悄地,她还是坐起了身,静静地走到d外。
所有的精灵们都睡着了,月光淡淡地撒在这片异界里,气温永远是恒常,没有季节的更替。
但是在外面,却是大雪纷飞,冰寒彻骨,他,怎么样了?
不由自主地走到了结界出口处,她默念着精灵之星的开启之咒,水晶珠链开始发出冰蓝色的光芒,慢慢地,一道光之门显现崖壁,越打越亮,越来越大,直至,可容一人通过。
稍作迟疑,她走出了光之门,刚一踏入那个冰封雪飘的世界,立刻就被拥入了一个极其温暖的怀抱,“青依,我终于等到了你,我很想你。”
熟悉的温暖,熟悉的味道,还有他强有力的臂膀,都是她所深深迷恋与依赖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好多天了,都没再流过泪,可是一见他,又情不自禁地滴落而下。
他紧紧拥着她,一句话不说,她不敢抬头看他,将脸深深藏在他的臂弯里。
“跟我回去好吗?”
挣脱开了他,又被他拥入,她摇头,随即又推开他,向后迅速退两步,“我不会再跟你走。”
帕斯星的绿眸颜色瞬间变深,向前大踏两步,捉住她的手,“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她冷笑着,“是吗?包括你和多罗列床上激情的时候吗?”
他原本冷酷的脸此刻变得越发冰硬,棱角分明,绿瞳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他一句话也不说,可是眼睛里却有着比语言更深刻更具表达震撼力的情感,使她不禁又倒退两步,他痛心地道:“青依,任何时候,你都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那你们那晚算什么,你敢说,在你和她疯狂的时候正在想我吗?”几乎尖叫失控。
他深深地望着她,仿佛穿透了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她再次退后两步,自认自己没说错。
不言一语,他大步迈前,猛地将她再次贴近身体,热吻狂烈地覆在她的唇上,狂风骤雨般,狠狠地吻上了她,从未有过这样的力度和激烈,所有的热爱与狂情都随之灌注其中,唇瓣炽热的用力相碰,沉迷,深入,他的眼神迷乱,整个世界只有她。紧紧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不让她有任何挣扎和动摇。
她在他的狂吻中彻底沦陷,天气虽冷,零下寒冰,她从头到脚却在发烧,由里到外,都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无法控制的冲动让她就像第一次恋爱时那样热情地回吻,他也全身滚烫,唇舌交缠时,喃喃喊着她的名字,双手环绕她的腰身,几近将她吻进抱进融进他的心底最深最深的角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至雪越下越大,飞舞飘落在身上,他们几乎快成为两个雪人,冷风一阵阵连着疯狂刮过,她柔软的双肩已承受不住这冬夜的寒冷,他才蓦然清醒,“该死。”
她仍然穿着那天出逃的单薄睡衣,冷风中,已冻得青一块紫一块。
他迅速将自己身上所有衣服都披盖在她的身上,“不许说话,女人。”他将她拦腰抱起,温柔地告知,“我们回家。”
回到了族里,已近天明,可族中却有不少人未睡,可能是族长未归,全都人心惶惶。终于见到了远处的两个人影,亚斯眼睛一亮,飞快向前迎上,族长的第一句话却是,“脱下你的衣服。”
将怀中那个瑟瑟发抖的迷糊女孩裹成了厚厚一包,他抱她入帐,才把亚斯的衣服扔出,“找巫医过来。”
“是。”
她一连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发烧一直不退,周围人忙忙碌碌,自己的小手始终被一个男人小心地捧在怀中,有时他湿润的吻会覆盖其上,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
侧了一个身,额头依旧滚烫,迷糊中心有不甘,为何每次生气大闹一场后总会乖乖地和他回来,总是在他的热吻与温柔下投降,不愿意这样,可又永远是屈服,真不知是她征服了他,还是她被他招降。
第二十二章 回 家(三)
“族长,”隐约中听到了多巴的声音,帕斯星低声道:“你说。”
“由利国特锦斯王的使者请见。”
她心中听得一惊,特锦斯?印象里那个不苟言笑,嗜血无情的由利君王,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帐内没有了声音,一片惊人的宁静,帕斯星已不在帐内。
她静静地坐起,夕阳满天的红霞之光照亮了寝帐。明月不知何时小心地走了进来,坐在她的床下地毯上,颇为惶恐地注视着她。
“青依姐姐……我,”她咬住下唇,蹦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微笑着回望,凝视着那张倔强的小女孩青涩面孔,淡淡而出其不意地,“你那天,是故意的,对吗?”
明月惊地站起,后退,一脸的不信,震惊。
“那天晚上,你们早知会发生这一切,所以,你就站在转角处等我,引领我去看那场好戏。”
明月的眼泪呼啦地流淌而下,眼神迷离,“对不起,对不起,青依姐姐,我也是不得已。”
“我知道,”青依微叹,“是你阿母要你做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
她淡淡一笑,眼神飘向了远方,“除了她,还有谁能迫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带我去多罗列寝帐,强迫我面对残酷一幕。你阿母,也实在是用心良苦。”
看着那个小女孩不可思议的神情,缓缓地道:“坐山观虎斗,是她的目的吧。她女儿现在最强有力的两个爱情竞争对手如今两败俱伤,才能渔翁得利。”
“你阿母,现在只是一个衰退部族的无依无靠的孤单女人,唯一的希望便是自己日渐长大的女儿能有一个最好的归宿,成为顶尖权势富贵的女人。所以,帕斯星王子这个归宿她是志在必得。”
那一个月在精灵族的日子,前思后想,所有的事情来龙去脉重被整理一遍,脑子里突如白昼一般的明亮与清晰,半途遇上的女孩,反常的举止,蓦地意识到,一切都是经过精心谋划。
“她也是迫不得已,如果我不能嫁给帕斯星王子,我们部族就无法成为皇家之族,不能重现光耀,如果我成不了一国妃子,成不了皇族中人,得不到国君独一无二的宠爱,我们族群就不能地位稳固,日益崛起,我们都是为了我们血脉家族。”
“你们都是被的,都是迫不得已,那么我呢?我活该就要被你们牺牲,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之中,”一个白瓷水杯被她猛地扔出,摔落一地,力度之大,当即碎裂,粉渣瓷片七零八落,“你出去,给我出去,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们……”几乎声嘶力竭地喊出来。
亚斯听见动静立刻冲进寝帐。
“青依姐姐,你好狠的心,”明月大哭,“我们真的是不得已……”
“我狠心?难道你们就不狠心吗?”她也哭了,“你那天迫我几乎看完全部,对我就不狠心吗,你差点使我丢了性命,你知道吗?我曾一心待你,把你当亲人一样看待,你背叛我的时候,有没有过一丝心软?”
明月语塞,别过了脸,哭成了泪人儿。
亚斯上前,不着痕迹地伸出手使她转过身体,“明月小姐,你还是先请回吧。”
明月跺跺脚,哭着冲跑而出。
泪水也不断地从青依脸上滑落,谁才是受害者,是她,还是她们?
帕斯星闻讯赶回,一把抱住了她,将脸蹭在她的脸上,紧紧贴在一起,“别哭,宝贝。”
她的眼泪依然没有停止,抱紧了他,“为什么,为什么她们都要这样对我?”
他温柔的拥紧她,一语不发。
第二天,亚斯进来送药,欲言又止。
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与闪躲,青依喝完了药,平静地,“你说吧。”
他恭敬上前,语气舒缓,神情坦然,“族长今天早上刚下命令,让大夫人母女即时离开飞云族。”
几分惊动,几分震撼,帕斯星居然一声不吭地就做了这样的决定,放下了药碗,望向了亚斯,他眼神有丝闪烁,几许不安,显然是为求情而来,必竟白珍珠曾是飞云族的半个当家主母,而明月更是族长一家仅存不多的血脉之一。
他来求情也是理所当然。
他即便不来,如果她得知此事,也亦会阻止。
必竟,她们罪不至此。
缓缓地下了床,亚斯连忙扶住,她虚弱地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在外等。穿上了新的纯白底色紫色碎花长裙,披上厚厚的白色毛绒外衣,梳理了长发,戴上浅色面纱,走出帐外。亚斯迎上,两人一起默默朝议事帐走去。
帐外守卫不敢阻拦,青依一人款款而入。
正准备打开帐帘,只听到多巴在低声说道:“族长,毕达斯刚来报,他们的希思美如公主已怀孕。”
第二十二章 回 家(四)
突然而来,难以置信,如五雷轰顶,眼前金星乱冒,完全支撑不住,她迅速扶住了帐门的一角,身体瘫软,快速地滑落,听见声响,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帕斯星飞快至门口,门前的她唇色苍白,血色顿失,被他立即接住抱起,面脸的忧心,“你出来干什么,你的病还没好。”
不再言语,言语已是多余,她扭转过脸,不愿再见到他。
他紧抱住怀中软软身体的她,深深地叹息,对所有的人,他都可以残酷无情,没有半分的仁慈,唯独对她,始终是冷硬不起来,不管她如何对他,如何生他的气,如何对他发脾气,他对她的感情,对她的放纵,却从未改变过。
那个女人怀孕了,又如何,丝毫不会影响怀中的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与影响力,而那些枉图用身体与子嗣牵制他的女人,往往到最后都没有好下场。他的表情瞬时冰冷,眼里迅速掠过一丝y暗,亚斯在旁战战兢兢。
将青依抱回了寝帐,他转过身,正欲出去,她叫他的名字,“帕斯星……”
他向她微笑,走近,抚摸过她的冰凉的脸庞,“怎么了?”
他的冷静让她心惊,他的沉默让她胆寒,无法再继续任性与生气,“你,不要做傻事。”有丝颤抖的,她吐出这几个字。
他的绿眸颜色骤然变深,深不可测,空气里快速飞起了一种紧张拔扈的一触即发的强压,令人窒息与胸闷,他知道她的意思,她的担忧,关于那个公主腹中身孕,他的决定,她的阻止,他的不解与怒气,一切思想交锋都在眼神互视中默然地交流与对恃,然而,这仅仅是几秒,他便淡淡笑着握住她的手,“如你所愿,什么都不会发生。”
她暗自叹息,必竟,这是他的骨血,她不想他的孩子受到伤害。
临走出门时,她又叫住他,“帕斯星,白珍珠母女……”
他停住,顿住几秒,高大的身材伫立,深深呼吸几下,没有回头,“同样如你所愿,她们留。”
重回飞云族以来,每天夜里,他都没有在她的寝帐内逗留,两个人之间,不知不觉,已隔了一层看不见的高墙,阻止他们彼此靠近,彼此交心,彼此取暖。
这个异世界里的冬季,真是最最寒冷。
两天后的一个气温回暖的下午,白珍珠请见。
她一如既往的温和与智慧,一身朴素冬衣,最普通的发式,无任何饰品。
欲言又止,略有迟疑,仍是开口了,“青依小姐,谢谢你。”
青依靠在抱枕上,刚喝完药,难以抗拒的几分慵懒与晕晕欲睡,“没关系,我是上辈子欠了你们母女俩。”
白珍珠脸上飞过一缕不自在,思虑一会儿,才道:“据说您的帐内有一种暗月国特有的皇族专用暖香。”
青依眼睛抬看了那只仍挂在帐中的暖香炉,心中诧异,点点头。
白珍珠神态自若,“那种暖香炉珍贵无比,在暗月国,即便是普通的达官贵人也无法得到,这种暖香是用十几种极罕见的释暖植物融合炼制而成,一旦在室内燃烧,不但全室温暖,而且芳香奇异,极受暗月皇室欢迎,另外,听说……”
她顿了顿,才道:“把这种暖香的香气和一种用芝兰草与根做成的香料气味混合在一起,会产生一种致命的情爱效果,因此,许多后宫的妃子为了博得国君的独宠,都拼命要得到这种暖香,先把它与芝兰根混在一起,由久在室内的人闻嗅,沁入心脾以后,再在自己室内点上芝兰香,让两种香味融合,任谁都无法抗拒那突如其来的催情力量。”
那一天,多罗列公主曾经来访,并取下过暖香炉……青依飞快地冲下了床,直奔过去拿到了暖香炉,打开金盖,果然,一枝小小的深蓝植物,并着细细的绿叶,正平躺在暖香细沙中。
“这便是芝兰根。”白珍珠来到了她身边,点点头。
“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青依惊诧。
她微笑而不语,外表朴实低调的她,内心真有一股不可小觑,不能忽略的惊人力量与谋略。
她此次前来,必然是为了还自己人情,将那晚实情据以告知。
人情已还,白珍珠正准备踏出帐门,青依突然问:“你知道特锦斯的使者是为什么目的而来的吗?”
她回转身,淡淡微笑,“合谋力量而来,放心,这次没有联姻。”
一霎那,两个人默默对视,眼神相碰,许多女人心事全都了然于心,更多的言语与交流成为多余。
第二十二章 回 家(五)
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青依仍久久无法回神,多罗列公主制造假遇袭,引帕斯星过去,不着痕迹地耍计谋,白珍珠借风驶船,一石二鸟,为女儿铺路,连环套,还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呢?各人有各人的打算与谋划,白珍珠的心机之深,更是难以想象,连自己随口问的一件政事,她都能流畅回答,可见,很多事情,都已在她的掌握中;而自己,对什么都一无所知,能平安活到现在,看来真的是奇迹。
迷蒙中,她抱头大睡,也许,只有睡眠,才能使她获得暂时的宁静。
晚饭时,她被侍女唤醒。
与帕斯星一起用膳,她心神不宁。
他微笑,“今天下午白珍珠不是来找过你了吗,怎么还是魂不守舍的?”
她听得一惊一跳,怎么什么事情他都知道?
那么,白珍珠所知道的一切,他也是清楚的吗?
“是的,我都知道,”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突然说道:“前因后果在你去精灵族的第一天就已清楚。”
青依心中狐疑,以他的性格,如果知道事实是这样,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些制造事非的人呢?
“那是因为,”他简直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直接回答了她心中疑惑,“多罗列国始终是与我有婚约协议,所以即便查出了真相,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奈她何,但怎么对付她,我自有办法;至于白珍珠和明月,她们必竟是飞云族的血统象征,想要查处,并不是一时半刻便可以做到。只不过那天我看到明月居然敢跑到你那里大闹,所以才不顾一切地将她们驱逐出族。”
“帕斯星,”她突然有点自卑与无助,“我是不是太笨了?”
“是的,”他居然点点头,不加掩饰的回答,她正欲作打,他闪开,捉住她的手,很认真的,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