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约莫将近一个时辰,李奇开始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准备亲自去找,可就在这时,听得外面有人喊道:“大人,大人,封娘子回来了。” p
李奇大喜,急忙走了出去,只见封宜奴失魂落魄的走了进来,嘴里嘀嘀咕咕的在念叨着些什么,而耶律骨欲则是跟在她后面。 p
李奇看着心疼不已,但却感到非常的无奈,走了上前,轻声道:“宜奴,你没事吧?” p
封宜奴微微一怔,缓缓抬起头来,望着李奇,咬牙切齿的骂道:“太可恶了,那些人真是太可恶了,他们怎么能这么说姐姐,姐姐究竟做错了什么,那些罪责怎能怪姐姐头上,亏得姐姐还将所有的钱财捐了出来,他们难道都瞎了吗。” p
她越说哭的越凶,好似那些人说的就是她一般。他本来就是一个非常感性的女人,而在她又没有亲人,在她的心目中,就只有李奇和李师师了,可想而知,当她听到那些人是怎么议论李师师的时候,有多么的伤心。 p
看来她在外面听到了不少流言蜚语。李奇向陈大娘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将门关上,然后半搂着封宜奴,道:“是是是,他们都是混蛋,咱们先进去再说吧。” p
李奇扶着封宜奴来到屋内,劝说道:“那些书呆子懂个什么,你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免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p
季红奴也劝说道:“是啊,李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知道就行了。不用去管别人怎么想的。” p
封宜奴道:“如今全城百姓都在骂姐姐是妖精,是红颜祸水,而且不少人还说要捉拿姐姐,他们真是太野蛮了,我怕姐姐会---。” p
说到这里,她心里越发恐惧,双手紧紧抓住李奇的双臂,求道:“夫君,你最有办法,你一定能够替姐姐洗刷这冤屈的是不?” p
“这---。” p
李奇很想答应封宜奴。但是他不能答应呀,因为这是赵家要挽回自己的声誉,这不是一场辩论大会,这只是一种政治手段罢了。 p
封宜奴见李奇一脸犹豫,道:“夫君,难道你也是这么认为的么?” p
李奇忙道:“当然不是,只不过,这事情我不能出面。” p
“为何?” p
李奇犹豫了一会,才道:“你想想看。为什么大宋时代周刊会登这么一篇文章上去?” p
封宜奴一怔,惊道:“难道你安排的?” p
“这跟我没有关系。”李奇道:“这都是翰林院安排的,但是翰林院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做呢?” p
封宜奴可不傻,幡然醒悟。道:“难道是皇上?” p
李奇点了下头,这要是以前的话,估计他不会这么说,但是现在他觉得封宜奴有必要知道整件事的真相。 p
封宜奴一脸困惑。道:“可是---可是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p
耶律骨欲淡淡道:“这是皇家惯用的手段,皇上是永远没错的,错的只是他身边的人。”她可是公主出身。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原因,其实她方才就可以告诉封宜奴,只不过她有些犹豫,如今见李奇都开口了,自然也就不用担忧了。 p
封宜奴双目一睁,隔了片刻,忽然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姐姐当初决心与我断绝关系,就是为了保护我不受伤害,她---她早就预料到有这一天了。” p
或许她还是为数不多能够洞悉我计划的人。李奇暗道一声,其实当李师师提出离开的时候,他就隐隐猜到一些,心里也是非常感激,如果换做别的女人,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住宋徽宗这可大树,但是李师师并没有这么做,她选择了自己来承受这一切。 p
其实李师师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诗词歌赋就不用说了,即便是对政治上面的事,她同样拥有敏锐的嗅觉,不然她也不可能在宋徽宗身边待这么久,并且朝中六贼对她都没有敌意,要做在这一点,可是非常不易的。 p
她心里清楚,如果事情真的如她预料的那般发展,很有可能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那么,她身边的人也肯定会受到极大的伤害,特别是封宜奴,因为封宜奴同样也是风尘女子出身,而且还嫁给了李奇这么一位重臣,一定会受到波及的,而李奇也同样会感到非常为难的,仕途受到影响也是在所难免,其实现在就已经有人在议论李师师的时候,捎带上了封宜奴了,但是鉴于李奇的存在,他们也只敢偷偷的说上两句。 p
所以,她唯有离开,带着这一切的纷纷扰扰离开。 p
李奇道:“既然你明白了师师姑娘的苦心,就应该不要让她为你担心。” p
封宜奴道:“你---你是不是早就猜到呢?” p
李奇叹了口气,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p
封宜奴黯然道:“那你肯定不会帮姐姐洗脱冤屈了。” p
“不是我不帮,而是我也帮不了,你要知道,安排这一切的不是别人,而是皇上,不过你也别记恨皇上,换做是任何一个人坐在他那位子上,不管对象是谁,他都会这么做的,这只不过是政治上的需要。”除了将现实告诉封宜奴,李奇也找不到任何安慰的语言了。 p
“我---我明白了。”封宜奴垂下头来,忽然又猛地抬起头来,道:“可是---可是我怕姐姐受到伤害,而且,她要是听到这些话,那她一定会很伤心的。” p
李奇拍拍她的手,道:“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保她周全的,我已经派人去查了,至于那些话,我想既然师师姑娘已经早就预料到了。那么她肯定也早有准备,不会受到影响的。” p
封宜奴点点头道:“夫君,你---你一定要找到姐姐。” p
“你放心便是,当初我就已经有了安排。” p
封宜奴心想也是,李奇既然也早已经料到,那一定有防治措施,这才松了口气,她知道外面的情况是无法阻止的了,如今只希望李师师不受到伤害。 p
李奇又安慰了她几句,然后送她去房里。一直陪着她睡着,才从房里出来。 p
一直坐在廊道上的耶律骨欲见李奇出来了,起身小声问道:“她没事吧?” p
李奇摇头一叹,只要没有找到李师师,封宜奴肯定开心不起来,道:“红奴呢?” p
“正熙刚刚醒来了,她过去看看。” p
李奇嗯了一声,突然拉着耶律骨欲的手坐了下来,认真道:“骨欲。有件事我一直想请你帮忙---。” p
耶律骨欲忙道:“我们之间还用这么客气么?” p
“不不不,你先听我说完,你可以拒绝我,真的没有关系。” p
耶律骨欲听得好奇。道:“那你说。” p
李奇道:“我想你帮我联系上你的堂弟耶律大石。” p
耶律骨欲双眉一抬,道:“大石他怎么呢?”她虽然放下了与金国的仇恨,但是耶律大石可是他们耶律家的独苗,她当然非常紧张。 p
李奇笑道:“他目前还没有事。但是我估计金国可能会对他动手。” p
耶律骨欲听得面露恐惧之色。 p
李奇道:“我想你帮我联系上耶律大石,我们大宋想与他合作。” p
耶律骨欲立刻转忧为喜,道:“这是好事呀!” p
李奇迟疑了片刻。似乎下了某种决定,道:“我知道你心里肯定还是希望能够光复大辽,耶律大石同样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你认为当今皇上会希望见到这一切吗?一山不容二虎,我不知道以后情况会如何发展,但是---但是我不希望你到时为了这封信而感到内疚一辈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所以,你真的可以拒绝我。” p
耶律骨欲黛眉紧蹙,心中非常纠结,双拳紧握,隔了半响,道:“你其实可以不告诉我这一些的。” p
李奇道:“我也曾这么想过,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但是自从宜奴她跟我一起落入河中,而且你和红奴也因此受到非常大的折磨,如今七娘又---,我也不知道我当初的那种做法是对是错,但是我真的不想再骗你了,不管是任何理由,如果我现在骗了你,到时你同样也会得知真相,也许你不会怪我,但是你可能会因此内疚一辈子,我同样也会,而且我现在已经非常内疚和后悔了,或许在这方面,马桥真的比我强多了,他对美美永远都非常信任,甚至胜过于自己。” p
耶律骨欲问道:“你找我是因为我姓耶律,我比其他人更能获得大石的信任?” p
李奇点了下头。 p
“如果我不答应你,你同样还是去想办法联系大石的,因为你想用大石去牵制金国。” p
李奇又点了下头。 p
耶律骨欲沉吟半响,转过头去,道:“我答应你。” p
李奇道:“你真的不用答应的这么快。” p
耶律骨欲微微一笑,道:“大宋想利用大石来牵制金国,我想大石头也一定想利用大宋来牵制金国,如果他没有这打算的话,相信即便我这个堂姐给他写信,他兀自不会答应,不过我以为如今的大石比大宋更加需要这个盟友。” p
说着她突然转过头去,望着李奇,道:“夫君,我答应你,并非因为你是我夫君而答应,而是我觉得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因为大宋和大石有着共同的敌人。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知道,但不管结果如何,这一刻我的决定,一定不会让我感到后悔,内疚就更加谈不上了,至于大石能否复兴大辽,那就得看他自己的本事了。不过,夫君你能如实告诉我,没有骗我,我真的非常高兴。” p
如果我当初将计划告诉七娘,她会否跟我说同样的话呢?李奇苦笑的摇摇头,道:“虽然你们没有说,但是我知道你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埋怨我。” p
耶律骨欲摇摇头道:“我从未埋怨过你,我只是觉得我和红奴她们应该要比马桥更值得你信任,不管是任何事。” p
李奇双手撑在后面,仰面望着上面,眼看微微有些湿润,道:“你说的很对,自始至终,我只相信我自己,因为我太害怕失败了,怕到连对着月亮都不敢吐露心声,我希望能将一切握在手里,不露出半点缝隙,只有这样,我才觉得是最安全的,我也因此成功了,但是我也感觉非常疲惫,如果我连你们几个都不能尽信,那我还能相信谁,我岂不是成为了孤家寡人,那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我想我明白为什么马桥对着美美,永远都会非常快乐,而我对着你们,却是内疚多于快乐。” p
耶律骨欲轻轻用手放在李奇的手背上,轻轻一握,道:“夫君,你跟马桥不一样,高处不胜寒,你这么做,无非也是为我们大家好,这无可厚非,我们都理解你的难处。” p
“这只不过借口罢了,王黼是何等歹毒的人,但是他对王宣恩却从不隐瞒,他至少还能完完全全信任一个人,而我却做不到。”李奇自嘲的笑了笑,忽然握住耶律骨欲的手,语气坚定道:“骨欲,迟早有一天,我们之间再也不会因为这些感到烦恼和无奈,有得只会是幸福和快乐,我会竭尽所能让那一天早点到来的。” p
“我相信你。” p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对于今日的李奇而言,显得尤为的不同。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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