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大师神秘到来后,海阔天空地吹了好几天牛,整天就是那些重复的话,听得大家都难免会感到乏味。特别是大师每天晚上到了十点就晃动起那本护照,不管大家正在什么兴头上,老说他现在是外交部管理的秘密人员,每天都要给部领导汇报自己的动向,听得梁怀念也都起腻了。
一天晚上,大家喝了蟹黄粥,又喝了两瓶茅台酒,还用鱼翅捞饭垫底,有了精神就带动起了玩兴,梁怀念提出大家打麻将,麻将还没有洗好,青年营长梁军就叫财务人员拿出四方(万),分发给大家,按照庄二(200元)偏一(100元)、另外下两个长泡子的老规矩玩起来。玩到兴头上,有人不知怎么的说起街头泛滥的广告,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大师也笑吟吟地摸起一张牌,顺口像街头卖狗皮膏药似的,“啪”地一甩牌用性感的语调说:“挺而不举。”大家一愣,马上也明白了,下手紧接着说:“举而不坚。”梁诠山说:“那我是坚而不久。”最后下手的梁怀念知道轮到说的是久而不s,但他在马上说还是矜持中开始了选择,就在此时,大师的手机嘀嘀嘀响了三声,他说给外交部领导汇报的时间到了,说着立马把牌一推,独自躲到外面去打电话,搞得起兴的大家很扫兴,梁怀念更是感到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大师这段时间的行动比以前更加神秘兮兮,有时候梁怀念也感到茫然,对大师的举止产生了疑惑。他感觉大师在好多地方对自己不信任了,不管怎么说,当了多年领导干部的他还没有到了老眼昏花、本末倒置的时候,刚才在新闻里还看到外交部的领导正忙着穿梭于大国和中东国家之中,为阿富汗和中东的和平进行斡旋,哪会管什么大师的事情?这样思忖着,大师打完了电话回来说,中东战争快要爆发了,外交部的领导要我马上到北京报到,有重要的任务。梁怀念又想,这大师还真的了不得,刚才看新闻的时候,大师蹲在卫生间里是不知道这个事情的,但他现在说的和新闻里一样,还真是有些道行。又记起,前几年东北的大兴安岭上着了大火,据说是姓严的大气功师在北京发功灭的,现在世界战争也用上了中国的气功,看来这个中华奇功还是不得小瞧。这样想了,联想到邪教法轮功的问题,鱼龙混杂的脑子一时也乱了套。
大师接到任务的第二天,悄悄地远走北京,临上车时他神经兮兮的尽说些听不懂的怪话,也正是这些云来雾去的话才叫大家感到大师不一般,倒叫梁怀念听得心里七上八下,感觉空空荡荡的。接下来几天因为老是想着大师给他圆过的梦,梁怀念竟连续两个晚上又梦见了煤炭,其中有一个梦里自己是一副民工的打扮,抡着大铁锨,正挥汗如雨地往汽车上装煤。有人说过,倒煤是在倒财富,他就不明白,自己有那么多的财富了,怎么老还叫财富纠缠着,连睡觉也不安稳?没钱的时候不理解人常说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还有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些老话。但现在看着那些成捆的票子,感觉就很特别,赚取钱财还真他妈的像吸食大烟一样上瘾,越弄越有劲。假如三天没有一笔进项,心里空荡荡的就有种失落感,人也不安起来。美女和金钱是男人永恒的追求,但占有美女的快感是短暂而缺乏连续性的,而占有金钱的快感是长久而永恒的,半夜三更起来想到自己是睡在滚滚的金钱堆里,那种成就感是无法描述的。
想着钱财的好处,梁怀念又联想到潘东方。这次自己来禾塔已经好几天了,潘东方那小子早该露面呀!要放到以前,知道自己来,他可是早p颠p颠地忙前涉后了!现在可真是人心叵测啊。
这样盘算的时候,潘东方却真的来了。他还是那种大喊大叫张扬的劲头,人还没进到青年营就听见他嚷嚷的声音:“梁书记,你来几天了,那怎也不给我打个招呼呀?”
梁怀念说:“你要是找书记那算走错了地方,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地委书记啦!”
“我就认你这个书记,还不叫你老书记,你能怎么着吧?难道你不是共产党员了?”说着,他打开拎着的袋子,掏出一把开心果。
这小子,还记得自己喜欢在这些干果的壳壳里找开心。梁怀念笑了问他说:“新书记刚上任的时候,你小子把我参了一本,说我弄虚作假。”
“我的那点雕虫小技还不是跟你学的嘛!”潘东方嘿嘿笑着说。
梁怀念问道:“少华说最近找你好几次了,也难见你的踪影,我倒是想问榆树滩那片土地究竟是咋回事情?”
潘东方说:“这事,少华是跟我谈过几次,只是那块土地运作起来真的很麻烦。你知道为了这片地,郝书记刚来的第一天,就遇到村里浩浩荡荡的上访队伍,到现在也还没个最终结果。只是,目前土地部门全部冻结了县里的土地审批,听说这也是郝书记的意思。”
“你小子,肚子里有那么多的弯弯绕,还能没办法?”梁怀念也不知道是夸他呢,还是气他呢,就这样说。
潘东方急急地回答:“梁书记,你要是连我都不信任的话,那在这个世界里恐怕就没有几个能信任的人了。”
梁怀念嘿嘿笑了,说:“倒还是这个理。”说着,他抓起一把开心果嗑起来,开始打量起潘东方来。这家伙,当县长几年了还是一副朴素的老本色,一年四季穿着普通的休闲装,留个板寸头,肩挎帆布挂包,脚蹬一双旅游鞋,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可也就是这个朴实的潘东方,谁能想到为了当上永川的县长,竟在这个朴素的帆布挂包里满满当当地装了不知从哪儿弄来的50万送进了自己家里。
记得那是四五年前一个飘着雪花的晚上,当了还没有一届副县长的潘东方,裹着浑身的冷气走进他家,像以往一样本色真实,没有任何花言巧语过渡的伪装,朴实地将挂包往桌上一掼,说: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了,你看够不够当个县长。面对如此多花花绿绿的票子,梁怀念倒还感到有点心惊r跳。要说自己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是久经沙场的,但见到的送钱者从来都躲躲闪闪、偷偷摸摸的,在言语上只说是关照之意,最多也只是提起某个单位有了空缺,请领导是否考虑一下,总是刻意地把送钱和提拔使用截然分开;而且,这些人送钱也总是有名堂,有的借逢年过节之机,送个大红包,有的借自己生病的时候,送点礼金买补品,总之,大家心照不宣,打着哈哈明白彼此的目的,但像潘东方这样直截了当地送上巨金而脸不红、心不跳,直接说出弄个县长,就像他妈的在农村集贸市场上捉个猪娃那样随便,还真是闻所未闻。不过,平心而论,现在都到了信息时代,干啥都应该简单明了,像他这样直奔主题、干脆利索。对那些唯唯诺诺、说话都不成体统、一脚踢不出个响p的人,即使提拔他们当了官,也干不出个名堂。
潘东方询问了他的生活情况后,称自己有事要离开。梁怀念理解他这样的心态,也和他打起了哈哈。其实,他早知道潘东方在少华的这条船上买了船票,榆树滩
的事情在心里可能比少华还要着急。开发经营土地那是多好的生意啊,在这个世界上有哪个成功的商人不是依靠土地起家的,面对如此大的利润,谁都不是傻子。
潘东方走后,梁怀念觉得眼下应该关注煤炭生产,青年营的几个煤矿都是在他的建议下一手办起来的,办起来时间不长,煤炭市场出现了滑坡,面对巨大的亏损,他指示青年营以县乡镇企业局名义打上来报告,以挽救乡镇企业的名义,通过几个渠道弄来一千多万,勉强把生产维持下来。也就是两年的时间,终于出现了好的发展机遇,今年全国煤炭市场迅速转旺,成为了卖方市场。作为煤炭储藏丰富的禾塔镇,抓住机遇,多出煤,多赚钱,快发展,这才是正事。
梁军和梁诠山都是他的本家侄子,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他们说,现在煤矿赚钱那不是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是矿井太少,产量有限,生产受到制约。他问有什么好的办法,梁军说如果把那些黑煤窑全部都收缴到一起,全部组织起来集中生产,使年产能力达到300万,按每吨20元的利润计,那一年就是6000万。梁怀念说那不行,你们没看到山西省在这方面屡屡出事吗?钱是要赚,但安全生产更要重视,出了事情谁也负不起责任。他这样说了后就叫他们动动脑筋,看有没有能力在现有的几口矿井上想想办法,做点文章。不是说挖掘生产潜力吗,比如四面开花、扩大采掘面等,这些事情自己不懂,但他们肯定有办法。
梁怀念一席话使他俩听得茅塞顿开,话说到这份儿上,该怎么干就是他们的事情了。梁军说:“我们马上组织劳力,在井下多开几个巷道,向北边和西边进行延伸。”梁诠山考虑到那样的话进入了别人的井区里了,说不定马上会引来官司,无形中给自己这个镇党委书记找事,于是他说:“那样恐怕不行的,北边和西边你们的矿井已经挖到地界边缘了,再过去就是路能煤矿的地盘。”梁军说:“挖到怎样?谁叫他们没有能力挖过来。再说了,地下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梁诠山说:“这个路能煤矿也是有来头的,皮硬得很,引起事情真的不好收拾。”梁怀念听着他们俩的口角,显得很不耐烦,说这些事情你们还是下去再议吧!
二十五
书记的座车问题解决后,姚凯歌开始物色郝智的秘书人选。本来,领导身边的人应该是由领导自己决定最合适,但郝书记却把权力交给办公室!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倒叫姚凯歌颇费思量。一朝天子一朝臣,梁怀念以前的秘书小贺是不能继续用了,说心里话,现在他最看重的是办公室综合科的小郭,这小伙子文笔好,脑子更好,灵活、机动、会处理事情,要知道是咋个灵活法,具体说就是领导的p股一抬,他就知道领导是上厕所还是想放p,平时在他面前比自己的儿子还听话。当然,像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一样,这种人有时候也很危险。虽然是危险,但毕竟咬主的狗不多,况且要咬也得等自己的翅膀硬了的时候,现在他还不至于吃里爬外和主人构成利害关系。退一步说,即使到了那种地步,如果真的咬主人的话,那是根本不讲究游戏规则了,而聪明的人都讲规则。所以这样的人领导还多是赏识的,喜欢使用他们做秘书。而秘书科的那个刘勇,风风火火的很不成熟,还比较恃才傲物,自恃有了经济学和哲学两个学士学位,还会在报纸杂志上发几篇带有新颖观点的文章,有时还有梁山好汉打抱不平的气概,看事情不顺眼了就敢出口,自命不凡。多年革命经验告诉大家,清高的人根本不适合在领导机关工作,他们到学校或者是什么考古研究室,跟那些老古董清高还行,惹不下是非。可也奇怪,看得出郝智对刘勇比较喜欢,因为几次开会下乡,似乎很随意地都带着他。使领导满意就是最大的满意,这是他行政多年的经验,也是官场的基本准则。既如此,那就把小刘配给郝智,但他敢断定,这样的秘书时间不会长久,当然除非郝书记是个另类的领导。
这段时间以来,郝智时不时回味着上次肖琦书记的谈话。老佛爷基本肯定了这段时间路山的工作,但这些工作主要是稳定中的平稳,没有体现出经济的发展和力度,从他殷殷的期望中明显流露出了一丝失望,委婉中批评了路山经济建设工作缓慢,特别是在培育经济发展的增长点上没有大的动作。事实上,郝智非常清楚路山经济的增长点在哪里。简单说就是尽快把资源优势转化为经济优势,为此从表层上看是必须引进大项目和大量的资金,切实改善投资环境,而实际呢,应该解决的主要问题是人的问题,通过干部作风的切实转变,端正用人导向,切实解决长期以来遗留下来的官本位问题,创造路山经济发展的新局面。路山干部编制特别是领导的职数严重超编,这可怎么改?人的事情是最头疼的,我们国家的几次改革,不是只有人事制度的改革问题最多也最不彻底嘛!上次省里刚改革后,有顺口溜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