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楠不顾一切地追寻它的踪影,旋即消失于茫茫雨雾中,仿佛被黑黝黝的山林吞噬得一干二净。
(七)第四天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没有停止趋势,绵密悠长地施展恩泽,全然不顾及大地是否能承受她饱和的r汁。
他也消失了一天一夜。桑柔蜷缩在琴房的角落,等待夏天楠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的心里有太多的谜团,需要他的解释,然后,永远离开这个鬼地方,再也不回来,没有人能阻止她的决定。对,没有人能阻止。她神经质地笑着。
她的笑声终止于一阵巨大的“轰轰”声,整座别墅晃了一下,屋子轻微地动了好一会才停止。
房门“哗”地打开,急冲冲走进一个人。“桑小姐,可找到你了。东侧的山崖崩了,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老夫人吩咐我们去看看。”
桑柔强打精神,穿上雨衣跟随芳姐到屋外。
雾茫茫的大雨冲洗山林,造成的后果是山体滑坡。轻者毁损林木,重则危及人畜,全村人被滑坡的泥土活埋的消息时有听闻。桑柔初次见别墅修建在山崖下时,已经有不好的预感,没想到噩梦居然成真。
雨水拍击雨衣发出“噼嘭噼嘭”的闷声,桑柔听在耳朵里加快了心跳的速度。这次山体滑坡造成的损失不大,恰好压翻东侧花园里的大树,树根掀起的泥土飞得到处都是。可以想见那一瞬间的力量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地步,桑柔下意识地拢紧雨衣的领口,借此抵消内心的恐惧。
桑柔扯住芳姐的手,阻止她上前察看具体情况。“芳姨,雨太大,要是造成第二次山体滑坡,我们会被……”活埋,两个字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桑小姐,你放心吧!不会的。你看!”桑柔顺着芳姐指的方向朝前看,小山崖现在变成一个小土坡,丝毫不具备威胁性。“没事,我们以前还遭遇过更大的……”芳姐突然住口,好像察觉自己失言,转而笑道:“我们还是去察看损坏情况吧,有问题出现的话,打电话到山下叫人上来修理。”
更大的?更大的什么呢?遭遇过更大的山体滑坡吗?那岂不是把整座屋子都埋了?桑柔不寒而栗,心吊得老高。目前的情况下,她只能压下满腹疑问,跟着芳姐察看情况。
树根附近似乎有什么白花花的东西,桑柔好奇地走上前细看。
“芳姨——”,桑柔脚一滑,险些摔到泥地里,幸亏芳姐及时扶着她。“不,不,不,我什么也没看见。警察,对,打电话叫警察来处理。”桑柔语无伦次,神经质地胡乱叫喊。她猛力挣脱芳姐的手,跌跌撞撞向屋里跑去。
芳姐注视桑柔消失的方向,莫测高深地笑了。
泥地下赫然排列几具尸骸,白骨森森,姿态各异。
(八)
“嘟嘟嘟……”,桑柔重拨几次,电话听筒里均传来无法接通的忙音,她慌忙放下听筒,上二楼收拾行李。没有车子下山又怎么样?她就是用走的,也要离开这里。
刚一扭头,一根绳套从天而降,精准地套住她的脖子,她胡乱地扯松绳套,但是,她越挣扎,绳子收得越紧。
“救……救命……”谁要杀她?为什么杀她?
绳索一点一滴往上拉,桑柔双脚开始离地,似乎拉绳人有意将她吊在半空。桑柔几乎以为自己快窒息时,绳子不堪重负,“啪”的一声从中间断开,她迅速摔到地面。
“吱喇吱喇”,像撵玻璃的轮椅声由近及远。
是她!桑柔顾不得疼痛,起身往二楼追赶。果不其然,轮椅驶进西边尽头的房间。
也许,那些人都是她杀的。今天若不拼个你死我活,桑柔肯定自己离不开这座见鬼的别墅。她仗恃自己是个健全人,没有道理收拾不了一个坐轮椅的老婆子,紧跟着到那个房间。
桑柔一脚踹开房门,“砰——”“咻——”,清脆的门板撞镜子声交织利箭发s声破空而来,她始料未及,目瞪口呆看着向自己疾s而来。眨眼的功夫,利箭“咚”的一声,s入……
镜墙?“啪”,利箭无法s入光滑的镜面,弹落地板。
“放开我,放开我……”夏母嘶哑尖锐地叫喊,连人带椅仰倒地面,弩弓发s器则滚落一旁,难以发挥威力。
一个穿着黑连衣裙的长发女子压制她的双手,“夏妈妈,不要再伤及无辜。”
“滚——”夏母不知那里来的力气,挣开女子,反手一记耳光抽在她脸上。
“啊——”女子捂脸惨叫。
夏母重新拾起弩弓发s器,鬼魅般地起身,最后,居然朝桑柔摇摇摆摆走来,像一具活动骷髅现身阳世。桑柔吓得魂不附体,仿如被人点住了x道,呆若木j地盯着她。
夏母高举利箭,狰狞笑道:“就等你一个。”她正要刺入桑柔的身体,却被人拿住手。桑柔只听见她怒叫:“连你也要来阻碍我?”
桑柔抬眼一看,居然是夏天楠。落地窗拉得大开,显然,他是从那里进来的。
“你没事吧?”一双温柔的手扶起桑柔。
她定眼一看,失声叫道:“鬼——”
女子脸面上或红色或黑红色的血管交错分布,暴露在空气中,完全没有一丝常人的脸部皮肤,说话时牵动血色肌r组织像人形面部肌r活动模具。若她出现于夜晚,能吓杀心脏病人。
女子闻言,泪眼婆娑,“桑桑,你不认得我了?”
熟悉的声音唤起桑柔的记忆,她试探性地问:“你……你……你是小曼?”
王小曼点点头,桑柔初时愣了一下,难以置信俏丽的小曼变成……,“天,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桑柔霍然想起满城风雨的新闻人物——剥脸狂魔,再联系夏母的行为,内心顿时清明,迷雾尽散,“是她,一定是她。原来,哪天晚上我不是做梦。夏阿姨,你太残忍了。我要报警,让警察制裁你的罪行。”她慌忙掏出手机拨打110。
“桑小姐,少爷,如果,你们再不停止你们的行为,别怪芳姨心狠。”芳姐出现在门口,手持一把勃郎宁手枪对准众人。
桑柔惊慌地说道:“她剥别人脸皮还杀人,芳姨你怎么还维护她?”
芳姐冷哼一声,“事情不是她干的。少爷,你放老夫人过来,我们还是好主仆。桑小姐,我三番两次暗示你走,你却真笨得可以。”
“花瓶,钢琴……,都是你弄的?”
“花瓶是我弄的,钢琴是王小姐弹给你听的,晚上是我给你下的心理暗示,其余的都是我们合伙干的,明白了吧?”
“芳姐,你罗嗦什么?麻醉她,快点,我要美丽,我要变得更美——”
“不!芸珠,我欣赏、甚至爱慕你的美丽、高傲还有野心,我能重塑你的美丽,但是我不允许你为变美发狂。牺牲者已经够多了。”
芸珠?桑柔咀嚼这个名字,重新审视这个房间的照片,继而恍然大悟。
芸珠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香港非常有名的电影演员,曾主演过逾百部电影,被誉为“电影明珠”,在东南亚拥有无数影迷,盛年芳华之时息影,无人知其芳踪,徒留银幕丽影供人回味。前年曾举办过她的巡回影展,桑柔还与王小曼结伴看过,电影结束时还津津有味地讨论过她。
难怪,这些照片又怪异又眼熟,原来,它们是芸珠的剧照。芸珠芳华绝代,她怎么会变成一具活动白骨?桑柔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剧照上的芸珠才符合她对美若倾城的幻想。“你真是那个‘电影明珠’?”
芸珠抬头怪笑,面部皮肤又往下坠落几分,像要滑落的面具。“电影胶片往往能保存一些容易消逝的东西,比如青春,比如美貌……”原来,芸珠当年感到自己青春不在,状态每况日下,想再创演艺新高峰。恰好,芳姐由国外学成整容医术归港,见芸珠上门求医,她冒险为其注s杆菌类药物。不久失败,芸珠毁容。芳姐自愿成为芸珠的家庭医生兼佣人,为其重塑容貌。
桑柔颤声说:“你犯不着剥别人脸皮再杀她们吧!”
芳姨冷笑:“我的手术方法是移植换脸,可惜,排斥的情况比较多。现在,你看到芸珠的这张脸皮,是你好朋友王小姐的,这张坚持的时间长点,不过,也快不行了。你来得正好,自投罗网。呵呵,我们也没杀人,她们都是被自己手术后的外貌吓死的,跳楼、割脉什么的都有。开始,还能埋在花园里,后来,我们索性抛到河里。省心!不信?你可以问问你亲爱的未婚夫。”她收起手枪,暗示性地看着夏天楠。
“是你带她们回来的?”桑柔颤声说。
夏天楠置若罔闻,只是愧疚地看着王小曼,柔声说道:“小曼,你还怪我吗?”
“你怕我现在的样子吗?”
“不,你是唯一一个坚定爱我的女人,我的新作《风中新娘》就是献给你的……”
“我整日整夜坐在这里,缅怀我的美貌,你们怎么能理解我的心情,怎么能帮我做出决定?我要重返银幕——”芸珠激动地大喊,趁天楠放松警惕,拾起弩弓再次s向桑柔。
“不——”
一只利箭疾驰飞来,瞬间,箭头没入桑柔左肩。她闭眼倒下去的那一刻,庆幸地想:原来,箭头涂了药,她不是要我的命啊!
结局 amp;amp;nbsp;第五天
桑柔苏醒的时候,晶莹的露珠恰滴在她的嘴唇,映出初阳七彩幻光。天空彻底明朗,团聚多时的y霾一散而尽,大地一片清新明亮。
她艰难起身,“哎呀。”好痛!怎么肩膀上有个伤口?她环顾四周,脑海一片茫然。
好陌生的地方!她怎么来的这里?为什么孤身一人躺在树下?看样子下了大雨,还好,她没有被雨淋湿,也没被闪电劈死。记忆好像被人挖去了一块,稍微多想头就痛得不得了。算了,不去想那些没用,循大路下山要紧。
桑柔沿着山道往前走。“叭、叭、叭——”,汽车?咦,荒山野岭怎么会有车?管他的,何不搭个顺风车。她刚这么想,小车“吱——”一个刹车,恰好停在她旁边。
“小姐,需要搭个顺风车吗?”一个面目和善的中年男人自驾驶窗探头出来问。
“呃,是的!”桑柔不好意思地说。
“上车吧!下山的话,还没等你走到半路,天都要黑了。远着呢!”司机极其热情邀请她。
“好的,多谢!”桑柔诚恳地说,坐上后座。
她没有注意,上车的同时,车内后视镜映像里,中年男人一抹诡谲的微笑,幽暗而神秘。
“不谢!同路嘛!我最喜欢帮助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呵呵,坐好咯,开车!”
车子发动,绝尘而去。
只有阳光,只有那阳光,见证高高隆起的后备箱外,赫然,拖着一只血迹斑斑的娇嫩美手……
落叶之城
今日7月2日星期三,已经上传第二卷(2—4)
这文章经过人提醒,发现出了不大不小的问题,现在修改好了,再度传上来,看正文的朋友不用在意,今天《千面女u》的正文已经传上了
(这篇文是我和我的好朋友赵吟共同完成,她提供开头,我完成中部和结尾,是一次很有意思的事情。现经过她的同意,我把这篇文章传上来,做为一个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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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之城
尖峰w市,原来是南方一个破落小城。
最近几年,却跻身全国“现代十大绿化城市”之首和“全国百强大学”第二十位,名声大噪。这一切都得归功于尖峰w市的一个人和一所大学。
一个人指的是传奇市长——黎靖轩。
黎市长的聪慧头脑、卓越政绩和廉洁作风,吸引不同地区的不同类型人才,至尖尖峰w市搞经济建设,尖峰w市的市民才过上富裕生活。
一所大学,则是黎市长大力扶植的母校——尖峰w大学,正是因为有了这所大学,破落小城才在全国打响了“破落”的名号,缘于其学术、教学的先进与城建的落差巨大。
相较官方新闻的宣传,w市市民茶余饭后最津津乐道的是两个人。
一个是新崛起于w市,专跑法制线的《尖峰日报》无冕王——沈斯。他的新闻暴料五花八门,上至官商勾结,下至抢劫追踪……,所以——“沈大胆”的名头,不径而走。
另一个是黎市长的夫人——赵晶。但是,她的头衔——第一副市长,比她的市长夫人头衔更响亮。她以大刀阔斧改革,勇于挑战“潜规则”而闻名全市,是w市民无人不竖大拇指夸赞的名女人。
话说昨天,沈斯接到暴料,尖峰w大学有一位女大学生跳楼自杀。
虽然,现代社会,大学生、硕士、教授……的自杀事件层出不穷,吸引眼球的新闻报道已令人见怪不怪,但是,尖峰w大学建校以来发生学生跳楼事件尚属首次,关于她的自杀因由,校内更是传言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沈斯决定以这个新闻线索作为突破口,写一篇探讨现代大学生为何自杀的专题报道,希望对尖峰w市民有所触动,关注发生在自己周围的事情,而不是麻木地生活。
沈斯专程到学校调查这个女学生的背景,校方给的资料只写着:颜秋琪,21岁,孤儿,中文系,大学四年级,成绩中等偏下,校报记者。
显然,校方不希望记者介入,扩大事态,使校方名誉受损。沈斯从颜秋琪的同学入手,只有一个叫潘云云的女孩提供了一点新闻线索:颜秋琪有一个全校闻名的男朋友——赵启若。
不过,新闻调查中暂时不必惊动这位重要人物,沈斯决定先去一趟颜家再说。据潘云云提供的地址,沈斯来到城北未改造的旧城区。
该区中心有一棵标志性的大树,大树出奇的地方,是在生命旺盛的夏日也有一地的落叶,满树浓郁的翠荫不因落叶减损丝毫。
颜秋琪的家正位于这棵树的南面。
尖峰w市的这个夏天来得比往年热。
中午的太阳亮得像个白炽灯,树上的知了叫声令人格外心焦。一路的炙烤使沈斯心烦气燥,他猛吸一口烟稳定情绪。
大树的荫翳辐s颜秋琪的家,沈斯捻掉烟头审视眼前这排带有惊人“韧性”的两层楼房。铁皮外壳做的墙面,给“韧性”做了一个最好的注解,窗棂上的绿漆就像蛋花汤里漂浮的葱沫,可怜又可笑,y郁又哀伤!
他敲敲斑驳落漆的铁门,嘎吱一声,门开了。
“什么事?”一个消瘦见骨的中年男人探出头问道。
沈斯被他一身的烟臭味熏得倒退两步,“您好,请问这里以前是不是有一个叫颜秋琪的女孩子住在这里?”
男人咧嘴“嘿嘿”的笑,露出一口烟黑色的烂牙,“是住这里,不过,人都死了好几天,有事吗?”
“我是她的表叔,有人通知我,她死了,我来整理遗物。听说,她就住在这里。”沈斯表明身份。
男子啐一口浓黄色的痰,“什么遗物!只有一本狗p不通的日记,想要就拿去吧!”男人掩上门,一阵捣腾的声音之后,再开门时,手里已拿着一本蓝皮笔记本。他把日记扔到沈斯手中,“不值钱的玩意,拿去吧!”
“请问,你的名……”沈斯见关了门,只得悻悻作罢。
他把日记略微翻看了一会,发现里面虽然有几页被撕掉,但是,日记本身的内容足以为他翻开新闻生涯的新一页。他连忙赶回家仔细看日记。
临窗的两道目光追随沈斯远去的背影,直至成为一个微不足道的黑点。
穿铁灰色西装的男人微扯嘴角,侧面看像一个怪异的微笑。离他梢近的中年男人在胸口搓手,谄媚地笑问:“曾秘书,您说关于……”
“给你,这张卡已存了十万元,密码六个零。今天晚上,我要你离开这个城市,明早,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还在。”男人冷颜微笑。
“那是,那是。”中年男人抹一把满面的冷汗,小心接过银行卡。
男人不再多语,径自走了。
至于,那本“物超所值”的日记,回家细看的沈大胆是越看越兴奋。
3月11日星期六y
又是一个y天,整整一个星期的y天了,我的心情也y了一个星期。再这样下去,我怀疑我的病是不会好的了。为什么要开学?我讨厌极了年复一年重复这样的日子。学习真有那么重要吗?学的是什么?学习今后怎样在社会立足?怎样勾心斗角吗?人活着真是太累了。妈妈,我的好妈妈,要不是你让我念大学,我早就放弃了。我的好妈妈,我真想你啊!想念十六岁以前和你在一起的快乐日子。
3月14日星期二y
上天真是注定不让我过好日子,申请延迟交学费的报告被退回。人为什么老是这么势力?他们鄙视的眼光真让我受不了,我知道在他们眼中我成绩差、又没钱,可我没做任何错事,为什么非得承受这样的对待?或许,有一天,我真的崩溃了也说不定。如果退学的话,妈妈一定不会原谅我。毕竟都熬到大四了,我一定得坚持下去。可是学费怎么办?
3月15日星期三y转晴
他一定是上天派给我的天使。多好的男孩子,他竟然帮我缴全了学费。呵呵,妈妈您知道吗?他的名字叫赵启若哦!您应该知道的吧!在天国的您,应该没有什么事情瞒得过您的。
当时,他去财务科,我正和财务主任磨学费的事情,他听明白我的困难后,二话不说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