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默默地放开手,从衣兜里掏出那快观音玉佩来,严肃地装到她大衣的口袋里,念经似的喃喃:“玉能定惊,趋吉避凶,宝姐姐一切都会好的……”
眼眶红了红,宝柒没有再矫情,这时候矫情还是人么?如果不拿他的东西,让他晚上怎么睡得着觉?
动了动嘴唇,她最终只是笑笑,什么都没有说。
姚望也没有说话在,默默地目送她娇小的背影,慢慢踏上刑侦大队办公楼前的台阶。
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像踏在他的心底。
攥紧拳头,他狠狠攥拳头,心里默念:一定要变得强大,强大——
远处的宝柒,没有感受到来自背后的目光,因为她这会儿心里直犯毛。
突突地,膈应着呢。
为什么?吓得呗!
表面儿上像无敌奥特曼,其实她的心里半点儿都不轻松。
谁说她不怕,谁说她不紧张?谁说她不想撒丫子就跑到天边去,跑得远远的?
可是,一万种想跑的理由都敌不过一个不能跑的理由——她要堂堂正正的做人。
逃跑?!太没格调。
站在十二级台阶的最后一层,她想了又想,还是慢悠悠地掏出了兜里的小粉机,拨通了手机储存为“鸟人”的电话。
“你好,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冰冷,机械的女声,不留任何情面的回复着她。
神经又紧了!
掀了掀唇,她脑子里如同有一万头草泥马在狂奔,咬牙切齿地诅咒着非常c蛋但其实也挺无辜的移动通讯,她在那儿静默了好几秒。
现在进去了,她的一切随身物品都会被收缴或者翻查,包括小粉机。
心怦怦直跳——
很心疼,很舍不得,但她还是无奈地翻到了那张冷枭吻她的照片。
看了又看,看了再看,葱白手指都被她捏得泛白了。最后,还是无奈地对着照片按下了删除健。
删除了,删除了——
因为她不能,不能给他留下任何的污点,落人口实。
在进入那扇大门之前,她指尖如飞地发送了一条短信给‘鸟人’的号码:“二叔,我好怕!”
然后,默默地,她删除了通讯录,以及手机里的一切。
昂着头,望了望明朗的天空,她数着自己的心跳,一步步踏入了刑侦大队的门。
——★——
时间,仿佛停滞住了。
没有人想到她会自己找上门来,没有人会想到这么小的姑娘胆儿这么肥。所以,当看到她面含笑容的小身板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几名警官脸色都变了。
其中一个警察,手微微抖了抖,因为这事儿太玄幻了。
因为,他的手里,捏着的是一张对她的‘逮捕令’。
望着他们目瞪口呆的表情,宝柒心里冷冷哼了一声儿。
接下来的例行审讯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因为‘铁证如山’,别人也不愿意再和她磨叽。即便她还是什么都不肯承认,什么都不肯交待,但是她还是被戴上了手铐。
处理结果,送入看守所羁押,然后等着检察院提起公诉,接着开庭审判。
冰冷的手铐摩挲着她白皙的小手,不太懂得刑事诉讼法的宝柒,现在才知道,看守所这地儿,离监狱还差点儿路程和档次。
如果无罪,她会从看守所出来。
如果有罪,她会从法庭上转到监狱。
看来,她的监狱游,暂时还是无法实现了。
乐观的想着,她很快就在被押解上了院子里的警车。当警车驶出刑侦大队的大门口时,她无意识地转过头,透过带着铁栏的窗玻璃,她看到了门口的姚望——
不过,他没有看到她。
还好,要不然,这小子不知道会不会哭?或者冲动地跑上来袭警?
……
……
到达京都市第一看守所,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儿。
下车的时候,有一个警官想过来搀扶她,却被她戴着手铐的小手一挡。不屑地昂着头,她撑着椅背,挺潇洒的一个纵步,就跳下了警车。
任何时候,她宝柒都要保持自己良好的心态。
不能怕,不能怕,不能怕——
无数次在心里重申着这个理念,她微眯着双眼望着前方的看守所大门。
大门两边儿,戴着白手套的武警战士手里的微冲泛着冷冷的寒光,端正地像门神似的站着笔直的军姿,威武严肃的目光炯炯有神。
看到他们身上虽然不同于特战部队,但同样象征着神圣的军装,宝柒的目光微怔。
“走吧!”押送她的警察以为她害怕了,好心的过来拉了她一把。
对待这么个小姑娘,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下得了狠心的。警察很快就掏出证件儿和关押的的相关手续,朝门口的俩武警哥笑着说,“哥们儿,辛苦了。”
“没事儿。”
武警说完,一挥手,看守所的大门就缓缓拉开了——
哐当——哐当——
当大铁门再次重重合龛的时候,发出一声闷沉沉的重响。
随着那响声,宝柒的心沉了沉。
从大站往监区的路上,四周高墙电网,围得密不透风,各种远程红外线的监控让人心里压力陡增。
虽然现代化的看守所为了照顾人权的问题,一应设施俱全,甚至还有像篮球场,卡拉ok厅,放演厅等相关的娱乐设施。但没有进过这种地方的人,永远不会明白那种失去自由的压抑感和仿佛永远失声的喉咙紧压感。
这里,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
这里,是一个许多外人无限好奇,但却永远也不会知道得透彻的世界。
……
……
宝柒所在的女监舍,估计是第一看守所里最差的地儿了。
一溜儿的大通铺,晃得人眼睛发胀。
所谓的大通铺,简单点儿来说,有点像东北的大坑。只不过,比那个还要宽大。十个女人,年龄不等,相貌不等住在一起。床上各人的被子都叠放得整整齐齐,那端正的豆腐块儿模样儿,如果不知道的人,一定会以为这是部队的营区。
今天,是她进看守所的第三天。
因为她还没过庭审,进了看守所后,没有给她上铐子。
而且,别瞧着她年纪小,但就凭她是‘杀人嫌疑犯’这一点儿,女监舍里那里因为什么卖y、贩黄碟什么的进来的女人,竟然没人敢惹她。
不得不说,宝妞儿很聪明,很有悟性。她从进了女监舍开始,就不再和任何人说话,吃饭,睡觉,劳动都独来独往,整天黑着个脸拽得二五八万似的,连正眼儿都不爱瞧别人,始终保持着自己的神秘感和恐怖感。
这样混了三天下来,她活得很平安,并没有像以前听传闻说的那样会被人打被人揍。
此刻,她懒洋洋地躺在大床上,没事儿就盯着墙角的摄像头瞧。
越瞧,越不顺眼。
虽然这是女监舍,住的全部都是女人。可是,监狱的监控摄像头还是一样不少。好吧,这是她目前最讨厌的玩意儿。想到她们的日常活动都落在狱警的眼睛里,她恨不得将那玩意儿给揪下来砸掉,或者干脆给咬掉。
“大爷的……”
无声地对着摄像头骂了一句,不过,她知道那些人听不见。
说完又笑,在这儿上火着急有个p用啊?
“开饭了——”
哐当一声,监舍的门打开了,黑着冷脸儿的狱警面无表情的喊饭。
抖擞着精神起身,她拿着饭盒,和大家伙儿一样排着队的进了大食堂。
看守所的食堂就一个,没有区分男女,摆得整整齐齐的几路,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突然,另外一排的男犯人炸乎着胡乱地嚷嚷起来——
这时候,只见一个人随手抄起食堂的凳子就砸了起来。速度飞快,宝柒还没个反应呢,凳子冷不丁地就砸到旁边的一个男人身上。
“我c你妈……”
随着一声声国骂的怒吼,被打的男人脑袋上随即就现了红。
突如其来的变化,骇得她瞠目结舌。那个被打的中年男人个儿头不是很高,身材偏瘦,眉目间长得有些粗糙,鲜血淋漓的额头,看着又可怜又可怕。
更加可怕的是他的脸和脖子,只要是衣服外看得见的地方,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疤。
有的已经结疤的,有还是新鲜的,看着狰狞恐怖。
得,不用说,这家伙就是个传说中总被人欺负的主儿。
然而,此刻面对几个人的一顿爆打,这个男人并不出声,只管捂着脑袋,一言不发地任由殴打。不知道是被打习惯了,还是真的无惧,他的脸上竟然很镇定,非常反常的没有露出半点儿害怕。
老实说,宝柒对他有点儿佩服。
潜意识里,总觉得这样意志力坚强的人,不会是普通人,或者说不像是个坏人。
她并不是一个好管闲事儿的人,当然,她目前自身都难保,也管不起闲事儿。
所以,她心里虽然极其不舒服,但只有和其它人一样,静静地看着事态发展。
可是,那几个男人越打越狠,变态般又骂又怒,把人不当人来揍,每揍一下,宝柒心里就颤一下,她这辈子是被欺负惯的主儿,而她最瞧不惯的事儿,就是人多欺负人少,人强欺负人弱。
最终,几番衡量,还是骨子里的善良因子占了上风。
她不能上前帮忙,只能变相的替他想点儿办法了。脑袋转了转,她突然将手里的饭碗一摔,放开嗓子大吼:
“啊啊啊,管教哪儿去了!管教哪儿去了!这饭还吃不吃了,还吃不吃了!”
被她这么一嚷嚷,一溜儿的狱警就迅速的围了上来。
看守所里的人都不是善茬儿,整天打架斗殴的事儿层出不穷,管教有的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闹不出什么大事儿,他们就天下太平。
但有人吼了,再不能装聋作哑了吧?
手上的警g‘嗖嗖’的挥舞着,在警察的喝斥一,围殴的人群很快便散了来去。
“再闹事,关你们禁闭!”
“是是是,警官。”
呵呵笑着,被狱警呵止的几个男人,突然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眼睛一瞥,y冷冷地盯着宝柒。而那个被殴打的了的男人慢腾腾地从地上爬起来,神色漠然地看了她一眼,目光闪了闪,什么话也没有说,也没有感谢,也没有拾他的饭碗。
一言不发,他瘸着腿走出了食堂。
“嗤,忒没礼貌!”
宝柒小声说了一句,从地上捡起自己的饭碗,用衣服擦了擦,继续排队。
“妹子,刚进来的吧?”
她的身后,一个囚衣上标着1313号的女人捅了捅她的肩膀。
女人么,八卦之心是天生的。哪怕进了看守所,该八卦的人还是得八卦。
转过头去,宝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像是害怕被人给瞧见了,那女人小声地凑过脑袋来,在她耳边啾啾出声:“那几个人是号称看守所一霸,谁敢惹啊……”
见宝柒不搭理她,她继续说:“还有啊,他们打的那个男人,知道什么人么?是个轮女干犯,天天都得挨打的,从来没有敢吱声,有时候管教都不理的,你说你出什么头啊?”
不知道是幸灾乐祸,还是好心,这位大姐特别加重了语气,说得特别得劲儿。
心里‘咯噔’一下,轮女干犯三个字,让宝柒心理有点膈应。
难道好心救了一个恶g?
算了,她都是被冤枉进来的,这时候怎么好正义凛然地去指责别人?经过这么一遭,她对善与恶,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评判标准了。
这么一说,她微微眯了眯眼,她咂巴咂巴嘴,无比轻松地说:“怕什么?我还不信了,他们还敢跑到女监舍来打人?”
“那到不会,可是……”
她正要说什么,后面就传来狱警的大声喝斥:“好好排队,不许交头接耳。”
缩了缩脖子,女人赶紧站好。
可是,等那个巡视的狱警一离开,她再东张西望一阵儿,又凑了过来,嘴角挂着老油条子似的y笑,眼神儿贼兮兮地望着她的胸口。
“不过么,你知道吧,看守所有女囚被他们给qg过……”
啊!
心肝颤了颤,宝柒斜着眼儿瞥她,怎么觉着这女人的眼神儿里,有点儿没吃着的酸味儿?
轻咳了咳,她收回这种诡异的心思,讽刺地笑:“嗤,qg犯打轮女干犯?谁比较看不起谁?”
冷冷地哼了哼,那大姐继续八卦,“那个轮女干犯可跟其它人不同。”
“有什么不同?”
“说他不特殊吧?他住单独的包间,享受特别的待遇,还时不时有大官有钱人来给他塞东西,在看守所关押了十几年都没有庭审。说他特殊吧,经常被这些人欺负也没有人替他出头……你说奇不奇怪?”
撇了撇嘴,宝柒无所谓地笑着,说了四个字。
“关我p事!”
吃过饭,和几个女囚一起被拉去打扫了一阵监区的小作坊,宝柒又听到了许多关于那个轮女干犯的传闻迭事儿。
总而言之,那个人就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是一个让人摸着透底细的怪胎。
大概傍晚的时候,她正在洗头,管教民警就到了她所在的监舍。
“3838号,出来!”
提溜着湿漉漉的头发,宝柒心里狠狠咒骂着,却又不得不赶紧跑了出来。
“到!”
管教民警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板起脸严肃地说:“你的案子,两日后开庭,你准备一下。”
“两日后?”
虽然她不太懂得刑事诉讼法,但多多少少还是看过几部电视剧的。
她的案子,从送审到开庭的时间,会不会太快了?
答案很明显。
呵,这是想慌不迭的给她定罪收监呢?还是想找点儿定罪索性一枪毙掉了事?
太狠了!
甩了甩滴着水的头发,她抿紧了唇,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过身,不再听那家伙说话。
继续洗头。
她不怕开庭,甚至她都不太怕死,怕就怕,她等不到冷枭回来。(文人-…书-屋-贼吧zei8。电子书)
二叔,你在哪儿?
心里默默地念着他的名字,想着他万年不变的冷脸儿,她心里像被刺儿给扎着了,狠狠地痛了痛。
然后,深深地呼吸,吐气,好不容易面色缓了过来。
一扬唇,噙住笑意。
她要被判了死刑,他会安生吗?
——★——
砰——砰——砰——
轰隆隆——轰隆隆——
石破天惊的一阵阵爆炸声从远处传来,将整个nua二号基地的荒岛地面震得如同地震一般晃动起来。与此同时,因爆炸而引起的强大气浪,一圈一圈波及着整个地面儿。
火光,冲天而起。
烈焰,气浪,冲天因爆炸而起的蘑菇云,黑沉沉的,诡异地浮动在天际。
里面的基地,树木,一切的一切,似乎都灰飞烟灭了!
这儿是位于国境线上的一座孤岛,是国际恐怖组织nua的最后屏障,是nua组织在与红刺特战大队做最后的博击。此役,nua组织绑架了红刺特战队老大邢烈火的爱人——机要处参谋连翘。
目前,距离战斗开始,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战斗到中途,nua用连参谋做诱饵,迫使邢烈火孤身进入了孤岛基地纵深。
而现在——
“我c,爆炸啦——”
“枭子,快下命令吧!弄死狗日的nua余孽!”急红了眼的红刺警通大队队长卫燎拿着枪的手指都在颤抖,如果有可能,他真他妈想马上冲进去。
可是,他是个jūn_rén ,他得听命令,老大在进入基地前命令,红刺特战队由冷枭代管。
“是啊,快下命令吧。”
“头儿,下命令啊!下命令啊!”
哽咽声,催促前,一双猩红的眸子,一个个盛满了怒火的钢铁男儿,一张张涂满了伪装油彩的钢硬面孔……
冷冷扫视着浮躁的众人,冷枭此时正站在临时指挥所前面的山顶上。
没有人知道,在他冷漠的外表下,手里那支超级变态的大口径狙击步枪,已经捏得汗湿了他的手心。
但,他的面色,晦暗难明,y鸷无双。
在一阵阵唏嘘的哗然和狼吼声中,冷枭,这位传说中红刺特战队最狠最冷血最无情的刽子手,又怎么会在战场上惊慌失态呢?
一伸手,他的目光依旧冷冽如冰。
“望远镜!”
“是!”抹了把脸,通讯员赶紧递了上去。
稳稳地拿着高倍望远镜,他望向了远处的nua组织二号基地的密林纵深处——
目光,如霜般凝重。
望远镜里,大片大片的炽热的火焰比鲜血还要艳红,tnt烈性炸药的爆炸已经严重破坏了nua基地的房屋和掩体,一切都变了形……
望远镜里,红刺特战队的老大,他的战友,军内赫赫有名的太子爷邢烈火同志瘫软在地上,手里的狙击步枪断成了两截,整个人像是被鲜血染成的,猩红的鲜红到处都是,甚至染红了他的狙击镜……
“连翘——连翘——”
震天的嘶吼和咆哮声疯狂地传了出来,他的悲痛和凄呛将岛上的树木都震得不住的晃动。
紧紧攥住高倍望远镜,冷枭眉头狠跳。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迅速涌了上来,脊背一片冰凉。
古语有云,温柔乡,英雄冢——
他这是何苦?
目光刺了刺,他喉咙微微哽了哽,迅速放下望远镜,取下手套,抬碗看着时间。然后,冷静地拉下战术头盔上的无线通讯器,下达了六字指令。
“前进,前进,前进!”
十分钟后,红刺特战队的战士们穿过树林的繁枝与枯叶,进入了已经陷入了死寂般的爆炸现场。入目的情形,是一个诡异又y森的废墟,凄怆地诉说着一个关于英雄与美人的故事,一个惊心动魄的战斗结局。
地上的男人,军装染血,双目紧闭,脸上污红一片,宛如已经死亡。
神经倏地一紧,冷枭黑着脸一步一步走近他,蹲下身来,探了探他的颈动脉。
然后,冷冷的侧目,望着旁边已经哭红了眼睛的卫生员。
“哭什么哭,赶紧救治。”
“是!”卫生员是个刚从军医学院毕业两年的小战士,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