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个危险法?”
“按照惯例,立秋之后,大家才会返回平城。但是,我打探得消息,东阳王借口夫人生病,早早地回了老家;而任城王、京兆王等人,则回去处理奴隶闹事去了。”
“他们的封地上,奴隶又闹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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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们的封地紧邻太原一带大片良田。也是我们土地制度改革最好的地方。他们的奴隶见那些自由民春夏两季收获很多,便不干了,纷纷起来闹事,要求成为自由民。其实,不止他们,好多鲜卑贵族们的土地上,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当初不分封大贵族们的土地,便也料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他们自己反省,顺应改革。但是,此时冯太后却有了新的忧虑:“他们这一次回去,会不会大开杀戒?以前,东阳王和乙浑可是有过先例的,一次杀了一两万人……”
“我已经派人吩咐当地的刺史们,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一遇到风吹草动,马上出面制止,避免血流成河。”
李将军又说:“太后,我和那几个老王爷共事多年,他们的心思虽然捉摸不定,对变法的态度也令人生疑,但倒不是太过残暴之人,反而是源贺,陆泰等人,他们一直是反对最激烈的,听说他们已经上书陛下,要求告假回上京祭祖……”
冯太后已经意识到了事情了严重性,上京是鲜卑人的发源地。迁都到平城之后,那里就空了下来。自从罗迦废黜神殿之后,便再也不曾回去大规模祭祖;唯有每年的春秋两季,会在平城的道观天坛,祭祀祖先。
现在,这帮子人,竟然公然回去祭祖,岂不是摆明了要联络当地的鲜卑上层贵族,大家反对了?如果事情闹大了,必然不可收拾,弘文帝要遭遇的阻力,或者说,自己要遭到的阻力,不知会多大。
改革伊始,到现在,才真正旗帜鲜明。真刀真枪地动起来。
“可是,这样不是办法。王肃,你必须吩咐高闾,贾秀他们,密切注意军士的动向,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出手……”
众人面上的神色都凝重起来,冯太后一转眼,看到李冲欲言又止,就问:“你还有什么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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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冲上前一步:“太后,请恕臣直言。这样防备,根本不是办法。也防不胜防。要防止内乱,有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削减鲜卑大贵族们的兵权。比如,规定所有的王爷们,只保留几十个护卫亲兵,其他的府兵,则交给兵部主管,以免各自拥兵自重。解决了这个问题,则以后的军割据问题,也就真正可以解决了……”
冯太后暗自惊讶,鲜卑贵族们的奴隶民主联盟之下,的确存在多次拥兵自重的叛乱。她却问:“这么大的事情,鲜卑贵族们岂会轻易同意?”
“当然需要王肃,贾秀等人的支持。”
“李冲,你有办法啃下这块硬骨头,一一去说服那些顽固的家伙?”
“我愿意一试。只要大多数人同意了,其他少数的顽固派,就不在话下了。到时,也不怕他们再联合起来反对。”
冯太后忽然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你们这一切,有没有向陛下提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
芳菲心里一沉,忽然意识到,这两年以来,这些汉人文臣们,几乎已经习惯了,所有大大小小的方案,都是先从自己这里开始,先递交给自己,然后,才由自己递交给弘文帝。
“王肃,你等何不直接递交陛下?”
“回太后。我等以前多次向陛下递交奏折,但是,批下来的很少,久了就不了了之。这一次的三长制等,我们也早已递交上去了,但是,陛下一直没有发话,所以……”他面上露出为难之色。
芳菲不好再说什么,尽力平和了宴会的气氛,这一顿,真真是君臣尽欢。
却说弘文帝,这一天处理完了事情,习惯性地来到慈宁宫。正遇上群臣从慈宁宫出去,一行人鱼贯而行,谈笑风生。
他在暗处,定睛一看,正是李奕兄弟和王肃,李将军等人,一个个踌躇满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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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来拜访冯太后,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此时他忽然意识到,冯太后这里,已经成为了他们施展政见的一个地方。
很多自己无暇考虑,或者说,保持着谨慎态度的太过激进的法令,他们便开始走南山捷径,妄图绕过冯太后,来向自己施加压力了?
他思量了一会儿,也不欲和这些人碰面,一直等他们走过去了,才缓缓现身。
魏启元察言观色,小声道:“太后宴请群臣,曾派人来请陛下,但是陛下正好出去了……”
他淡淡道:“你昨日已经提醒朕了。”
魏启元不敢再说什么。
慈宁宫里,宫女们已经收拾完毕,还有果酒的味道在空气里回荡。
远远地,就听得欢笑声:“哇,好棒,又s中了……”
“宏儿,以后你要好好学习s击。”
“是,宏儿一定向李叔叔学习……”
弘文帝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李奕正在教小太子s击。小太子人小手短,不能拿大弓,只有一把新作的小弓,正看着李奕s击。白杨树的铜钱悬挂,每一次,都s中把心。
小太子也拉了弓,瞄准,嗖的一声,小箭s在身边几尺远外的树叶上。
他乐得哈哈大笑,“太后,你看……”
“呀,小太子好厉害。”
“宏儿好厉害……”
本是已经习惯的场景,这一次,弘文帝却看得非常的不爽。李奕,他对宏儿实在是太关爱,太忠诚——也实在是太亲热了吧?
而且,如此的一个年轻男子,随着岁月的增加,更显得成熟,儒雅,和鲜卑贵族们的野蛮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心里一凛,芳菲自来讨厌鲜卑贵族的粗暴,最喜的便是和汉人文士结交。
他咳嗽一声,正在忙碌的三人都看见了他,表情却是各异的,李奕十分恭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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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儿却是兴高采烈的,握着小小的弓箭跑过来,抱住他的腿,十分亲热:“父皇,宏儿会s箭了……你看,是李叔叔教我的……父皇,你看这片叶子,是我s落下来的耶……”
那叶子,几乎算得上是近距离被打落下来的,但是,弘文帝岂能让儿子扫兴?拍拍他的头:“宏儿真不错,小小年纪,已经像个汉子了,哈哈哈,过不愧是我们鲜卑人的后裔,以后,也会成为一个大大的勇士………”
“参见陛下。”
弘文帝不动声色:“李奕,你先下去吧。”
李奕退下。
他一把抱起儿子,这才举起来:“宏儿,今日没有写字?”
“太后说,明天李叔叔就交宏儿写字。”
他的声音严肃起来:“宏儿,不能叫李叔叔,你是太子,就该有人君的风范。对臣下不能太过亲热,要有尊卑之风,保持君上的风度。”
芳菲不以为然,但是,什么都没说。
“父皇,宏儿不叫叔叔叫什么?”
“叫李奕,不,叫李尚书好了。”
芳菲听得他们父子的对话,总觉得弘文帝今日的情绪有点异样。但是,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她心情还不错,就不以为杵:“陛下,你用了晚膳没有?”
“还不曾。”
“我叫人给你准备一些。”
弘文帝不经意地:“你们都吃了?”
“今日设宴招待群臣,午膳很晚,所以还不饿。陛下,你和宏儿先吃一点。”
饭菜上来。
芳菲陪坐一边,想了想,还是说:“陛下,今日李冲等人提出了三长制的建议。你认为如何?”
弘文帝一边吃饭,一边说:“我早前也看过一眼,但是,目前实行三长制,显然动作过大。并不是恰当的时机……”
“我倒认为现在推出是恰当的,可以配合土地制度的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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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认为现在推出是恰当的,可以配合土地制度的改革。”
“芳菲,你不是不知道哪些老贵族,他们倚老卖老,反对得非常厉害。我也不瞒你,最近,他们的奏折特别多,搞得我非常头疼。如果这样下去,变法不成,国家先陷入了混乱,后果不堪设想……”
“就因为他们的反对,所以,李冲等人提出了一个好办法,就是适当削减那些老贵族们的兵权,配合我们之前所做的整顿吏治改革……”
弘文帝停下了筷子,不可思议:“芳菲,你觉得这可行?”
“为什么不可行?一个国家,本来就不能军阀割据,中央集权才是可行的。如果放任下去,岂不是非常危险?”
弘文帝心里忽然起了淡淡的反感。就算要改革,也不用如此激进吧?
“芳菲,你可知道,他们的兵权,是他们流血流汗打下来的?每一个人,都是一身的伤痕,朕岂可轻易就剥夺了他们的兵权?这岂不是鸟尽弓藏?让将士们寒心?那些文人汉臣倒说得清楚,他们动动嘴皮子,就想掌握实权?”
芳菲一囧,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源贺、陆泰等人是立下了战功,可是,他们得到的封地,赏赐,也是成倍增加。如今,这战功不是用于国家安全,反而是和国家的政策和利益相互抵触了,作为一国之君,削减之,有何不妥?
“芳菲,宏儿还小,其实,你今后也不必那么c劳,多多照顾宏儿才是。培养宏儿,比什么都重要。”
芳菲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这是什么意思?警告自己不可干政了?
弘文帝也许是察觉了自己语气里面的不悦,也微微不安,换了口吻,脸上也带了笑容:“芳菲,你最近c劳过度,人也憔悴了一些。宏儿小,本来就耗费你的精力。有什么事情,朕担待着就是了,你要多多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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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
她注意到,今晚,他一直强调的这个身份——朕!他才是皇帝。
而且,他是鲜卑人的皇帝。要叫一个人,忽然改变自己的政治立场,改变自己的种族立场,这是不太可能的。纵然罗迦当初在世的时候,也不敢太过大规模伤害鲜卑贵族的利益。仅仅是一个神殿,便让大家伤筋动骨了。现在,自己岂能要求弘文帝,短短几年间,就彻头彻尾地改变立场?
她淡淡一笑,也罢,天下是他的,既然他并不乐意让自己太过的指手画脚,自己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这时,宏儿已经玩累了,坐在一边,打了个哈欠,小手摇起来:“太后,宏儿困了。”
“好,马上就带宏儿去睡觉了。向父皇说再见。”
“父皇再见,父皇也要好好睡觉。”
弘文帝亲了儿子一下,看芳菲已经抱着儿子进屋子里去了。
他坐了一会儿,才讪讪地出去。
这一夜,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眠。
要将李奕等人彻底调离慈宁宫的念头就更加强烈了。可是,要如何开口,还真的没有办法。
一直反复到黎明,刚起床,就听到外面的通报:“陛下,陆泰等人求见。”
“进来。”
二人跪在地上:“陛下,臣等再次请求回上京祭祀。”
弘文帝已经很是不耐了,一挥手:“你们要去就去吧。”
陆泰小心道:“臣等辅佐先帝开始,历经已经二十几年。此次回去上京,竟无颜告慰祖先……”
弘文帝冷冷道:“陆泰,你是什么意思?”
“陛下,鲜卑人打仗的目的,便在于维护祖制。但是,现在这些汉人一门心思地蛊惑,利用他们的歪理邪说,已经严重危害了北国的根本。长此下去,只怕国家都不是我们鲜卑人的国家了……”
“你胡说什么?朕难道不是鲜卑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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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当然是鲜卑人,也是我们唯一的倚仗。但是,只怕小太子从小受到那帮j猾狡诈之徒的蛊惑,就未必是……”
弘文帝心里一震。
儿子从小受到芳菲的教育,来来往往,全是她身边的一帮子汉臣,李奕兄弟更是彻头彻尾的汉人,这样教养下去,岂不是真正很危险?
源贺等人也看出来了,弘文帝,血脉里是鲜卑人,骨子里也是鲜卑人。维护本种族的利益,当然是他们的根本。
他十分诚恳,言辞殷切:“陛下,老臣不敢以三朝元老自居,但是,这一生,都在为鲜卑人的利益奋斗。纵然是先帝在世的时候,也是征战四方,目的便是扩大鲜卑人的生存环境,争取更好的利益。可是,现在,您看,自从汉人们鼓动变法开始。那些汉人奴隶被解放了,他们拼命地耕种,拼命地挣钱,一个个的吃穿用度,竟然还在于我们鲜卑平民之上了。汉人本来就十倍,百倍于我们,一旦让他们在经济上胜过我们,地位上胜过我们,这国家,还可能是鲜卑人的国家么?不但如此,汉人们还要实行三长制,俸禄制。这险恶用心,难道不是很明显么?他们都是读书人,借助这个机会,开设太学,扩大科举。他们只写一些狗p文章,说些好话,就会逐层地进入国家权力机关。可是,我们呢?我们流血流汗打下江山的鲜卑人呢?”
陆泰接口:“难道耍嘴皮子的人,就真的注定要比我们流血流汗的人获得更多的好处?”
弘文帝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陛下,老臣为国效力多年,此时,斗胆建议。小太子,应该是我们鲜卑人的太子,而非是汉人的太子。太子的教育,应该交给鲜卑大臣。”
弘文帝忽然问:“好,那你们觉得谁最合适?”
源贺和陆泰二人对望了一眼,简直喜出望外。
“京兆王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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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阳王也可以。”
这二人都是德高望重的鲜卑老臣,而且,跟冯太后的私人关系也还算是可以。
“陛下,这二人都是国家的股肱之臣,尤其是京兆王,他处事威严,赏罚分明,作战勇猛,是鲜卑人里数一数二的好汉,让他负责教导小太子,实在是最好没有了……”
弘文帝心里一权衡,有了主意,便道:“你们先退下。至于祭祖,也暂且不必了。”
二人心里雪亮。
所谓的祭祖,当然是个要挟的筹码,既然弘文帝金口已经松了,当然就不必再继续硬扛了。
“多谢陛下。日后,臣等必将尽心竭力辅佐陛下,辅佐小太子,让我们鲜卑人的江山,千秋万代。”
秋意更浓了。
慈宁宫外也是风平浪静。每天,芳菲都没事人一样,照例带着儿子游玩。虽然在变法问题上和弘文帝起了一些小小的分歧。但是,她也没太往心里去。毕竟,他是皇帝,自己太过和汉臣接近,的确有结党营私的嫌疑。
如果朝廷分成了帝后两党,根本不是一件好事。
有意识的,她开始淡化自己的角色,真正像一个称职的太后,只天天对儿子讲一些孝经论语,四书五经的东西。
小孩子太小,当然不解其意,她便编成一个一个的小故事,这样,就通俗易懂多了。
眼看,立秋到了,弘文帝马上就要率领群臣回平城了。
这一晚,芳菲特意令人做了几个好菜,还准备了一瓶淡淡的桂花酒酿,才刚夕阳西下,就在慈宁宫摆好了酒席。
弘文帝来得很准时,心情也显得特别好,老远地,看到儿子正在练习写大字。
儿子那么聚精会神,他悄悄地走过去。
但见这小家伙竟然不是在写字,而是用了毛笔在白纸上画圈圈,三个大大的圈圈,里面加了许多奇怪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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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儿,这是什么?”
“哈,父皇,你看。这是父皇,太后……这是父皇的帽子,这是太后的头发……呀,太后的头发好长,父皇,你看我画得像不像?”
弘文帝看着那两个大大的圆圈,终于看出来那些奇怪的符号也许是鼻子或者眼睛。他失笑,指着中间那个小一点的圆圈,“这就是宏儿了?”
“父皇,你好聪明耶。你看,宏儿要拉着父皇和太后的手……”
一边说,一边拉了一根横线,将三个圆圈连起来:“父皇,你看,是不是手拉手了?”
弘文帝哈哈大笑,尤其是想到又要离开儿子几个月,心里的离愁别绪,简直忍不住了,一把举起儿子:“宏儿,你想不想和父皇去平城?”
“平城好玩么?”
“很好玩,什么都有,比北武当还好玩,有许多冰糖葫芦,有糖泥人,还有许多好玩意……”
“呀,真好,我要去平城。”
弘文帝悄悄地贴在他的耳朵:“你跟太后说。你说,宏儿想去平城。”
小孩子得令,见太后笑眯眯地过来,立即就扑过去喊起来:“太后,宏儿想去平城,宏儿要吃糖葫芦……”
她当然知道是弘文帝怂恿的,伸手抱住儿子,放在地下,笑道:“宏儿很想去平城么?”
“恩,我要吃糖泥人。”
“可以啊,宏儿可以先随父皇回去。”
“太后不去么?太后不去,我也不去。”
小脸上,就露出了失望之色:“太后,去嘛,为什么不去?”
芳菲苦笑一声:“明年吧。明年太后陪你回去。”
弘文帝本是要提出太子教师的事情,但是,见她们mǔ_zǐ 如此,那话在喉头,怎么说得下去?便生生吞咽回去。深知一家三口,这样的温馨和睦来之不易,因此,无论群臣怎么建议,也能拖就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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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先上桌,蹑手蹑脚地去饭桌上拿一块蜜饯,悄悄地放进嘴里。
芳菲笑起来,轻拍儿子的手,嗔道:“吃饭前要先洗手,知道不?要用筷子,不能用手 amp;……”
芳菲亲自倒了一杯桂花酿,递给他:“陛下,这酒很淡,味道很好,可以当甜汤喝,有利于身体,你尝尝。”
弘文帝一饮而尽,赞道:“果然是好酒。芳菲,你也喝一杯。宏儿也喝一杯。”
“宏儿小孩子,不能喝酒。”
芳菲温和地端过了酒杯,另外给了孩子一杯酸梅汤。喝一口,小孩儿的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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