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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部分(2 / 2)

红云等搀扶了皇后,来到立正殿的正殿。这里,便是专门接见外人的地方。


新帝侯在立政殿外,一见到芳菲出来,立即行礼:“太后……您身体好些没有?”


太后!


芳菲心里一震,这才想起,自己是——太后了。


一个女人做了太后,便意味着是寡妇生涯的开始。


她的目光落在新帝身上,但见他一身素服,眉眼神色十分憔悴,胡渣子又长又乱糟糟的,想必是这些日子劳碌不堪所致。一听到“太后”回来,自然马上就要来向“太后”请安。


名义上,自己真正是他的庶母了。


甚至他在称呼“太后”的时候,目光也有些躲闪,并不跟她真正地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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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怔怔地看着他,一时,无法应声。


新帝也看着她,但见一身白衣的冯皇后,此时,整个人几乎比纸鸢还单薄,仿佛外面的朔风一起,她就会倒下去似的。


父皇的去世,她比任何人都悲伤,这一点,他是完全知道的。


但是,却不料,她竟然形销骨立到这等的地步。


他几乎从未见过她这般样子,完全失去了昔日那个冯皇后的风采。


他心里十分震惊,可是,又不能说什么。


心里不是不悲哀的,昔日,自己和她之间,隔着父皇。


现在,父皇去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不是拉近了,而是更加遥远了。


她此时完全保持着自己皇后的身份,淡淡的:“皇上,有事么?”


“请您出席父皇的大行烧灵仪式,明日午时三刻在城西正街的祭坛举行。”


所谓“烧灵”,是北国人的习惯,也就是把皇帝生前所用过的一切,喜欢的一切,都放到纸扎的灵花中烧掉,让他在另一个世界可以继续享受。


她忽然想到,陛下,他在另一个世界,真的能享受到这些东西么?


新帝见她不回答,再一次道:“父皇的烧灵仪式……”


芳菲茫然地点点头,忽然问:“是谁主持仪式?”


新帝迟疑一下,才说:“父皇遗命,是首辅乙浑。”


乙浑!


竟然是乙浑主持陛下的葬礼。


她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新帝又说:“李奕和王肃,将亲自烧灵……这宫里,他们两人最懂礼仪……”


她一怔,心里一紧,李奕!李奕回来了!这便意味着,李奕根本还没来得及和神殿接洽,便被召回来了。


陛下已死,李奕找不到三长老,都没什么关系了。


新帝强忍悲痛,对宫女们说:“你们要好好服侍太后,太后身子不适的,就要及时请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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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们恭敬地回答: “是。”


新帝退下。


芳菲没有跟他告别,依旧呆呆地坐在座位上。


黑夜已经袭来,但觉这个世界那么空旷,周围布满人群,但是,没有一个是熟悉的,没有一个是亲近的。


她想,古往今来,有自己这样的太后么?


没有娘家,没有任何的亲人,连自己的儿女都没有一个。孤零零地一人,享受着这世界上最最至高无上的荣华富贵——


皇太后!


她歪在花貂上,旁边的火炉仿佛不足以御寒。


张娘娘等人端来了很多热气腾腾的饮料,但是,每一种东西到了喉头,都有作呕的感觉,长期处于罢工状态的胃,仿佛已经失去了它应有的功能,不停地萎缩。


西正街的祭坛,是历代皇帝驾崩时举行丧葬仪式的地方。中间的土坛上,布满了纸花、纸人、纸马,两边的石门,石阙上,悬挂着白色的旗幡。这里,便是烧灵的正殿。


也是昔日通灵道长的先师在平城建立的第一个道坛。


先帝生前信奉道教,死后,自然会在这里举行法事。


东西方向,是奏乐和诵经的道士们,南方是主祭的位置。最下面,是一排主持烧灵的小吏。


众人赫然发现,正是深谙礼仪的王肃、李奕等汉人官员。


此时,两边的台阶上,密密麻麻地跪满了披麻戴孝的朝臣。正殿的中间,站着新帝;两边分别是几位顾命大臣。


而右侧的琉璃廊庑之下,则是一群特殊的女人——陛下的后宫。


虽然废黜殉葬的法令已经由皇后颁布,但是,只要这丧葬仪式一天没有结束,她们就一天还是战战兢兢的。


一个人匆匆而来,他穿着非常怪异的丧服,身上挂着许多法器,头上还戴一顶高高的帽子,正是通灵道长的大弟子天师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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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臣都感到惊讶,以为会是通灵道长亲自主持,不料,却只是派了一个大弟子来。这也太过于轻慢了吧?毕竟是皇帝的丧事啊。


乙浑等人正要发作,但是,一估算来回,通灵道长送先帝灵柩去北武当,要赶回平城治丧,短短半个多月,也是不现实的。而且,人人皆知,通灵道长才是真正奉了“秘密遗诏”——陛下不愿意火葬,要土葬,这便是一种和神殿的彻底的决裂,他当然不会在一番大屠杀之后,再让神殿安顿自己的尸首。陛下脾性向来如此,也不以为奇。


就在这时,众人看见皇后缓缓而来。


她没有让人搀扶,自己走得十分稳健。


也没有怎么呼天抢地,只是眼眶深深地陷落下去,整个人如行尸走r一般。


她的脚步几乎随着白色的旗幡缓缓飘移,每行一步,旗幡就晃动一下,人是白色的,天空是白色的,旗幡也是白色的——仿佛整个白色在广袤无垠的天空下跳一场悲凉的舞曲。


顾命大臣们悄然看着她。


待她走过,乙浑撇撇嘴巴,对身边的源贺等说:“你们看,汉人的女子,就是花样多,假招子多。在青州的时候,又是晕厥又是生病,但是,谈到要为先帝殉葬,她就不敢了……她是贪生怕死啊……”


源贺小声道:“先帝不是废黜了殉葬么……”


“废黜?陛下待她那么好,赐居立正殿,她又没有一儿半女,于情于理,都该殉葬,追随先帝于地下,服侍先帝……”


“的确,如果开了这个先例,以后汉人的妃嫔都不去殉葬了,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太祖的祖宗家法,就是一纸空文了……”


……


但是,他们的声音很快被炮声淹没。


那是第一声炮响,意味着烧灵仪式即将开始。


震耳欲聋的声音,带来一阵浓烈的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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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侧身,不经意地看一眼自己身边的冯太后——两人是以“mǔ_zǐ ”的关系站在一起的,但是,位置非常疏远,彼此之间,什么话都没说。


旁边,是任城王,东阳王,京兆王等宗室近亲。


再后面的第一例,是新帝的女眷,以米妃为首,匍匐在地。


皇帝公公死了,儿媳妇们自然不会太悲痛,其中,好些人还心里不自禁地窃喜——丈夫成了新帝,自己等人,随后便是封赏——


皇帝大行仪式之后,将有一个大规模的封赏,最起码论资排辈,也该是贵妃,昭仪之类的。


但是,皇后呢?


谁将是皇后?


米妃目前是第一顺位的妃嫔,这天下,就没有哪一个女人,是不曾想过皇后的位置的!


毕竟,这天下第一的殊荣,实在是太诱人了!


而且,太子还没新娶,就算米妃再神通广大,也还没有打探到太子即将迎娶李将军的小女儿。因为,太子在府邸的时候,基本上是不会把自己的私事告诉嫔妃们的。后来,遇到出征,叛乱,父皇的大丧,就更没有心思讨论这些闲事了。


米妃的目光往上,落到新晋的太后身上——但见如此年轻的冯太后,和自己的丈夫并列在一起,尽管彼此之间的距离那么疏远,却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仿佛才是未来的皇帝,皇后。


她这样的感觉,并非是今日才滋生的,而是早在李玉屏死后,冯皇后来太子府嚣张的时候就有了。


她忽然觉得很不舒服,而且非常危险。


新帝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嫔妃们在烧灵仪式上的想法,只是看一眼太后,淡淡道:“太后,要开始了……”


太后的声音十分飘忽:“那就开始吧。”


紧接着,又是两声炮响,之后,宰相乙浑迅速登台,大声宣布:“烧灵仪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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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登场的是天师道人,拿了一把桃木的宝剑,一身麻白色的道袍。他手舞木剑,朝着东南西北各个方向的彩旗不停地指指点点,口中念着祝祷之词。他正当盛年,中气十足,声如洪钟,每念一段时间,间隙里,左右小道士们就钟鼓法器,十分有节奏的配合鸣奏。


不一会儿,又转为了相互的应和。旁边的鲜卑贵族们,第一次真正见识这种纯粹汉人道教的丧葬礼仪,都觉得十分新奇,尤其是众人鸣奏的时候,声音十分高亢,几乎有穿透裂帛的声音,但是,道人们的唱词,都依依呀呀的,一句句经文含糊不清,都令人听得不是十分清楚。


这些是和神殿的仪式完全不同的。也跟火葬完全不同,轻微,简单,并不那么震撼人心——但是,却很深入人心,带着润物细无声的那种淡淡的悲哀。


然后,天师道人的桃木剑开始指点,按照玄武、青龙、白虎的方位,最后,落到了朱雀的位置上。


到了朱雀的位置,他的动作忽然加快,整个人,几乎把一把桃木剑挥舞得水泼不进,随着他的咿咿呀呀的唱词,合奏之声也开始变得分外的高亢。


就在众人的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只听得“嗤”的一声,眼前忽然一亮,但见桃木剑的法器之上,竟然滚出了一团火红的火焰。


众人还来不及惊呼,这团火焰已经坠落下去,砰地一声,就掉在正中的纸人纸马之上,轰然地,一团冲天火焰就燃烧起来。


这便是道家讲究的与天神的沟通,从天神那里取来天火。


鲜卑贵族们几曾见过如此玄妙的事情?不知不觉地,心里便多了一层深深的敬畏,只是跪在地上,看着天人合一的大火,在底下熊熊燃烧起来。


然后,是中书令高允开始朗读祭文,这祭文出自这位三朝元老之手,字斟句酌,将罗迦生前的丰功伟绩全部体现出来,润色得十分丰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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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哭成一片,追思着先帝。


当芳菲听到那一句“殚精竭虑,战死沙场”的时候,心里一寒。陛下,跟他的祖宗们一样,终于是“战死沙场”——


人生,还有什么比这个可悲呢?生前至高无上,死后,连自己的死因都不敢告知天下。纵然王侯将相,又算得了什么?


她呆呆地跪着,不经意地瞄到新帝一眼,但见他跪在地上,哭得非常伤心。


她竟然哭不出来,而是愤怒,非常非常的愤怒:仿佛自己受到了一场莫大的欺骗。


陛下的死因,陛下的三日之期,都是一个谎言——唯一的目的,便是为了维护他们这个帝国,他们的祖宗基业。


这些,才是帝王们讲究的身后事。


其实,人都死了,还管那么多面子工程干什么呢?


她就更是哭不出来,居然抬起头,看着下面熊熊燃烧的火焰。


李奕和王肃,一边一个站着。


宫人们陆续地将陛下生前喜欢的各种东西搬上来,先是陛下生前所喜欢穿的衣服,然后是他曾经批阅的各种文牍;接着是他喜爱的一些法器;再然后,是他喜欢的两匹良驹。本来是三匹,但是,在当初从北武当迎接芳菲回宫的时候,为了让芳菲练习骑术,他便将其中最好的一匹送给了芳菲。


衣服,案牍等陆续扔下去,每添加一样,火焰就要升腾一下。


旁边的乙浑,目光不时落在冯皇后的身上。


但见她的目光不是悲哀,而是一种好奇——


乙浑的声音,在荜拨,荜拨的燃烧声里,显得那么气愤:“你们看冯皇后……”


几位顾命大臣的目光都转移过去。


“你们看,我就说汉人的女子假嘛,先皇尸骨未寒,她倒好,连哭一声都不愿意了……她心里肯定暗自兴奋着呢,汉人女子做太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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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阳王等人深知,就是因为陛下临终时候,跟冯皇后单独呆了那么久,乙浑怀疑先帝留下了什么不让他知道的密诏,所以一直耿耿于怀。


他息事宁人道:“冯皇后也不是不悲伤,你看,她都瘦成那个样子了……”


乙浑冷笑一声:“她这是做戏。为了不殉葬,饿几天算得了什么?以后,可就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呢……”


众臣此时无法跟他说什么。


乙浑觉得没劲,便不再说下去了。


下面的烧灵仪式,已经到了一个高c——轮到烧马了。


烧活马当然凭借一己之力是不行的。旁边,四位侍卫用一个大铁笼子,将那匹赤兔鬃马抬上来。赤兔马的四蹄都是被牢牢捆住的,李奕和王肃一左一右地协助,让笼子打开。


赤兔马此时仿佛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命运,悲鸣一声,但是,却一点也没有挣扎。


笼门打开,四名卫士将铁笼子一打开,骏马立即从高台上滑到了下面熊熊燃烧的火堆里,火焰猛然增高数倍,一阵浓烟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顿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嘶,真真是撕心裂肺……


马蹄在火堆里不停地挣扎,咆哮,许多人都被这叫声震撼。


芳菲也被这嘶鸣之声震撼,遽然站起身来。


她浑身发抖,但见那火堆里,胡乱飘舞的碎片,如火蝴蝶一般,一片一片,逐渐幻化成陛下的脸,是他那么温柔的声音:


“小东西,这是朕给你存的私房钱……”


“小东西,朕只喜欢你一个人,以后,再也不找其他人了……”


“小东西,我们和好吧。我们生个乖巧的女儿吧……”


早已干涸了的眼泪,再一次掉下来。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的命运,一生都和他联系在一起。恨了,爱了,都是深深的。那是自己在这世界上,真正唯一的亲人啊——放眼看去,亡国的芳菲,无亲无故的芳菲,身世不明的芳菲,这世界上,哪里还有一个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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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脚步,悄然地迈下台阶。


所有人都被骏马的惨呼所震撼,根本没注意到她的举动。就连她身边站的新帝,也因为沉浸在悲痛里,根本没有留心,还是一味跪在地上,不停地恸哭。


一直都在注意着她的乙浑,见皇后竟然在这个时候走动,不禁勃然大怒,“你们看,冯皇后,她竟然站起来……”


几位顾命大臣也皱紧了眉头。冯皇后此举,也实在太无礼了。


“我就说嘛,汉人的女子,都是这样,真该叫她殉葬的……唉,要不是她是皇后,我非治她一个失礼之罪不可……”


乙浑唠唠叨叨的,却并不阻止皇后,只希望她走到前面,越失礼越好。


东阳王,源贺等人却直觉有些不对劲。


二人压低了声音:“不对,皇后的脸色好奇怪……”


“天啦,皇后这是要去哪里?”


皇后此时已经走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那是一个没有凭栏的高台,往下,就是熊熊的大火。


她就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这场弥漫的大火。


马的悲鸣,纸钱的腾空,四周白茫茫的。


眼睛忽然很花,她用力地眨了眨,但见前面,一个绿咬鹃王冠的男人,骑在高头大马上,举着自己的那一堆破烂的宝贝,狠狠地,狠狠地往火堆里扔去:“傻东西……这不是你的,什么都不是你的……你什么都没有……”


“不,不要这样!”


“不要……那是我的……我的花树……我的……”


花树,陛下,破烂的珍品……


她狠命地就冲过去,“你还我……还我……你这个骗子……骗子……”


不知是谁惨呼一声:“天啦……皇后……皇太后……”


所有人如梦初醒,但见高台上,一身雪白孝服的冯皇后,整个人,从高台上直接坠落下去,风吹起她的白色的袍服,呼啦啦的,仿佛头顶的白色旗幡在不停地晃动,晃动……


火,冲天的血红,竟然直直地,就投入了火海。


……………………


ps:今日到此!


真假节烈1


所有人都惊呆了。


就连乙浑等顾命大臣也惊呆了。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新帝还跪在地上,此时,霍然就站起来,身子和双腿一样不停地颤抖,就连命令也不停地哆嗦:“快……皇后……快救皇后……快啊……”


他抖抖索索地冲上去,眼睛是花的,只有那一片白色的长袍在风中晃荡。他本能地伸出手去,似乎马上就要捞住她的裙裾,若非身边的侍卫眼疾手快拉住他,他的身子也坠落了下去。


偏偏冬日寒冷,风势又猛,烧灵的战马惨嘶犹在耳边,又响起这样人的悲鸣之声,呜呜咽咽的,仿佛为大火助兴,白色的袍子一着火,火焰更加腾空。


太子被侍卫们紧紧地抓住,眼睛一眨不眨,眼珠子几乎要突出来——忽然想起当年的神殿,也是这样的一场大火,被绑缚在高高的木架上的少女——


芳菲,芳菲,她竟然还是无法摆脱这样的宿命?


火堆旁值守的正是李奕和王肃,二人但见冯皇后忽然从天而降,直直地掉入火堆里,二人不假思索就冲了进去,但是,火势太猛了,二人又毫无准备。李奕冲进去的时候,眼前一片浓烟,他不停地咳嗽,只能看到那一片茫茫的白,倏然之间就完全融入了一片血红里。


“娘娘,娘娘……”他大声呐喊。


王肃也大急,他是文士出身,虽然平素也诗剑飘零,但是,终究比不上李奕,刚一着火,头发就烧起来,缺氧令他几乎马上就要窒息过去。


“王肃……”


李奕手忙脚乱,不停地扑打,手一伸,终于够着了那白色的袍子,但是,早已着了火,他一拉,早已融化成了火海。


“快……”


王肃忽然跳出来,灵机一动,接过旁边小吏递上来的水,就浇了过去。


真假节烈2


李奕得到这番喘息的机会,急忙抱了冯皇后就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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