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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部分(2 / 2)

如鹂旁边凑趣笑道:“说起来可真是,三位姑娘全是一家子的了,只是这时候许姑娘还管韩姑娘叫姐姐,这成了亲之后可别叫岔了才是。”惹得许茂云又一阵脸红,只管抱着绮年的手臂不放:“姐姐不撕了这小蹄子的嘴,再不依的!”


丹墨收拾了绣架回来,听见这个就笑:“周姑娘可别理家姑娘,这几日奴婢这嘴都被撕了好几回了,奴婢正想着也装点针线,好随时缝上呢。”


众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许茂云笑骂道:“这蹄子更不得了,不向着自家姑娘,竟向着别呢!赶明儿把送给周姐姐,叫陪着嫁到郡王府去享福罢。”


丹墨红了脸啐道:“还是姑娘呢,这般的取笑下。奴婢就陪着姑娘,还要看着姑娘嫁到韩府去享福呢。”


绮年笑了这一会儿,胸口憋着的那团气总算是慢慢地散了。许茂云理了头发,叫丹墨端上茶来,这才说道:“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请姐姐来的——”


“这是什么话。”绮年白她一眼,“若不好意思,现回去就是了。”


许茂云赶紧上来抱住她手臂:“姐姐可不许走。唉,只要姐姐不跟生分了,就欢喜了。”


韩嫣旁边笑道:“哪有这许多生分,倒是前儿宫里传出来的话们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上元节的事,绮年连韩嫣也没有告诉,这时候当然更不敢说,只说自己去观灯的时候顺手救了金国秀,金国秀如何想通过香薰球寻找自己,恰好这回进宫太后宫里碰见,偶然一句话才知道真相云云。


听得许茂云合掌道:“阿弥陀佛,真是好到底有好报,若是姐姐的名声污了,就要气死了。哼,那姑母若知道事情真相如此,看她会不会后悔!”


绮年淡淡一笑:“前些日子传成那样,苏夫自然是不知真相的,若不是太后召了入宫,这事怕一辈子也无知道。”心里却想着赵燕恒真是有够神算,居然能策划得如此周密。


许茂云叹了口气:“母亲当时就去与姑母说,此事根本与姐姐无关,只是姑母固执得很——加上郑贵妃那边亲自跟皇上说了,表哥也……”


韩嫣不以为然:“妹妹可别怪说话直,若是苏公子当时对皇上说已有婚约,皇上难道还能硬点了这鸳鸯谱不成?”绮年赶紧拉了她一下,阻止了她后头的话。


许茂云面红过耳,低头道:“都是们家的不是——”


绮年一笑:“妹妹这话说的就奇怪了,怎成了家的不是?难道是家有个哥哥要娶不成?”


许茂云叹道:“真希望有个哥哥,这样咱们就真真的是一家了。唉,爹爹其实对表哥也有几分失望,说他不能守约,纵有状元之才,投机取巧也要落了下乘——”


绮年连忙道:“许伯父爱之深则责之切,也是盼望着苏公子好的意思。恒山伯府是勋贵之家,又有贵妃保媒,也算一段佳话了。”


许茂云微微撇了撇嘴:“那郑瑾飞扬跋扈,但愿将来表哥不要后悔。”


绮年淡淡一笑。苏锐未必不知道郑瑾的脾性,既是娶了高门之女,自然也就要忍受她的脾气,各有各的选择吧,横竖是已经不关她事了。


韩嫣缀然道:“说来说去,还不是阮家惹起来的麻烦!算了算了不说这些,如今总算好了,昨儿就给玉如写了一封信,可惜她远边关,未必能回来看着出嫁了。”


一说起冷玉如,绮年就把什么苏家郑家全抛了脑后:“这去了好几个月了,也没来封信,也不知过得怎样。”


韩嫣倒是自信满满:“玉如是聪明,必会过得好的。听说边关最近连连打仗,必是顾不得来信。”


绮年想到冷玉如那么娇弱的一个,千里迢迢的跑到西北去吃风沙,也不知身体能不能受得住,便不由得有些忧心。不过心知终究是鞭长莫及,再担心也无用,说了几句便也放下了。三许茂云房中说笑了大半日,直过了午后才告辞。


出了许府,韩嫣犹自拉着绮年说了半天话,两家马车这才街口分开。绮年想了想,吩咐道:“去杨家看看。”一来去看看那个宝宝,二来——如果赵燕恒真是那么能干,应该明白她的意思吧——她确实有很多话都想问问清楚。


81风雨未来且绸缪


如鹃生的孩子已经满月;皮肤早褪去了新生儿那种红红皱皱的颜色,白嫩嫩的好像一个小面团。绮年去时她正闭着眼睛呼呼大睡,绮年拿手轻轻戳了戳那嫩豆腐似的小脸儿都没醒,好玩得很。


杨嬷嬷乐得嘴也合不拢。孩子初生下来时她还有些不喜,因为不是儿子。只是养了没几天,这点子不悦就烟消云散,整日里抱着孙女儿不撒手,只可惜丈夫远在成都,不能也来看一看。如今绮年又说上了郡王府的亲事;自觉将来到了地下也能去见吴氏了;自然更是半点烦心事都没有,看着竟比从前又年轻了些似的。


绮年心里有事,看了一会儿小孩儿;耳朵总听着外头。果然没一时就听香铃儿跑进来:“姑娘,上回那位公子又来了。”如今连这小丫头都知道,那位公子是为着姑娘来的,不是为着布料来的。


不过,如今也就是香铃儿这小丫头还没猜出赵燕恒的身份了,杨家诸人都是屏气敛声地抱着孩子退了下去,将屋子留给了绮年。至于婚前相见不合礼数什么的,谁会去提它!杨嬷嬷倒是想说一句,却被儿子给拽走了,出了屋子才小声埋怨:“娘你想说什么?姑娘是有主意的人,你切莫乱说话。若是惹了公子生气,岂不是会怪到姑娘身上?”杨嬷嬷便不敢开口了。


绮年看着赵燕恒,许多问题都涌到舌头底下,反而不知该先问哪一句好了。赵燕恒只含笑望着她,也不着急,也不先说话。绮年瞪了他半天,终于摆手叫如燕如鹂先出去,然后郑重其事问了最重要的问题:“世子当真是想娶我吗?”


赵燕恒敛去了脸上的笑意,也郑重其事地回答:“姑娘是觉得恒的诚意仍旧不够?”


绮年答不出来了。赵燕恒利用一个香薰球大做文章,最后又把皇长子夫妇都请出来洗白自己的名声,确实不能说是没有诚意了,但是——


“世子为何要娶我呢?”


赵燕恒沉吟片刻:“其实我最初,并不想让你搅入郡王府这一潭浑水之中。这个世子妃听着荣耀,却是大大的麻烦。想来此时你也该明白了,我那位继母对我并不友善。”


绮年不由得低声道:“她对我也不会友善了。”


赵燕恒失笑:“不错。你两次叫燕妤着了道儿,她对你早已是怀恨在心了。”


绮年沮丧道:“那你为何还要娶我?莫不是为着苏家退了我的亲事?若是如此,其实大可不必。舅舅舅母都疼着我,便是没了苏家,自然也会给我再挑亲事的。”


赵燕恒轻笑:“不错。吴侍郎夫妇都是宽厚之人,有他们做主,你自是无虞的。”


绮年拿眼睛指责他:那你还搅和个啥?


赵燕恒看着她的表情苦笑了一下,斟酌片刻,还是含蓄地说:“如此终身大事,容我遂着自己的心意来一次罢。”


遂着自己的心意……绮年瞅着赵燕恒,心里有点儿不敢相信,难道赵燕恒的意思真是想娶自己的吗?


赵燕恒反倒有些别扭,稍稍转头避开了绮年目光。看他这样儿,绮年也不自在起来,低头坐了一会儿又道:“说来,以我的出身,能蒙世子不弃已经是福气了,但是——”


赵燕恒立刻打断她的话:“我是真心求娶,出身不出身的,何必再提。”


绮年心里轻轻震动了一下,略一沉吟,微微一笑:“世子不提,可总会有人愿意提的。”


赵燕恒微一扬眉:“谁会提?王妃么?你可是她亲自选定的世子妃呢。”


绮年在肚里纠结又纠结,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听说世子房里侍妾不少,将来还会立侧妃,只怕一个出身低微的世子妃,难以服众呢。”


赵燕恒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古怪,看着像是惊奇,却似乎又有些欢喜的样子,绮年被他紧紧盯着,脸上有几分发热,索性一仰头,傲然道:“世子看什么?莫非是觉得我惊世骇俗妒嫉成性?”


“不。”赵燕恒声音低沉,说到后头终于带出一丝笑意,“我只觉得你目光远大未雨绸缪。”


这是什么话!绮年不由得瞪了他一眼:“世子这是讽刺我呢?”


赵燕恒反而笑了:“这自然是夸奖。”


信你就有鬼了!绮年默默在心里翻个白眼,把头低了下去。片刻之后,却听赵燕恒淡淡说了一句:“不会有侧妃。”


绮年猛地抬起头,惊讶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赵燕恒这是,这是在对她保证吗?不对,没有侧妃,是表示他不纳妾呢,还是仅仅表示不会给那些侍妾名分呢?


“那——那世子身边的侍妾们怕是要不开心了吧?”连升职的希望都给人掐断了,这工作还有啥干头啊?


赵燕恒注视着绮年,眼里带着笑意:“你果然与众不同。”


“嫉妒得理直气壮?”绮年反问。这些话都是闺阁里的姑娘不该说的,若是被别人听见了,怕不得给她扣上一千顶大帽子!不过对着赵燕恒,倒似乎是能说得出口的。唉,反正从前跟他打交道,多少不该做的事也都做过了。即如几次在这里见面,说起来也是完全不合规矩的。


赵燕恒带着笑意缓缓答道:“我记得从前我们似乎也说过这话。”


我们……绮年觉得心里轻轻一动,赵燕恒已经轻声道:“红颜知己,举案齐眉,也并非只是女子所想……”他认真地看着绮年,黑如点漆的眸子里映出两个小小的人影,“我房里那些侍妾,皆非我所愿,只是我如今羽翼未丰,还不能全打发了她们。”


绮年觉得自己耳根都红了。明明说的是些极其正经的事,她却脸颊烧得厉害,不由得将头一低:“都是你的人,打不打发还不是随你……”


赵燕恒眼中笑意更深:“放心,我说过的话总要做数的。”


绮年偏头嗔了他一眼:“我可是记得那时有人说过,是最后一次劳动我。”


赵燕恒登时哑然,那从容不迫的面具不禁裂了一道缝隙,半晌,略有几分尴尬地干笑了一声:“你记性未免太好……”


绮年也忍不住想笑,忽然想起一事,连忙正色道:“被你扯了这许久,竟忘记说正经事了。”


赵燕恒却反问:“难道方才我们说的不是正经事?”


绮年白他一眼:“那些事几时说不成?如今有更要紧的事呢。”


赵燕恒听了这句话,唇角微微一弯,正襟危坐道:“世子妃请讲,恒洗耳恭听。”


绮年差点被自己口水呛住:“咳咳,谁,谁是世子妃,你别捣乱——”


“是——”赵燕恒拖长了声音,“请讲罢。”


“上元节的事……”绮年顾不上跟他再纠缠了,连忙问自己最想知道的事。


赵燕恒略一沉吟:“皇长子是知道的,皇上倒是真以为你救了皇长子妃。至于这里头的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讲得清楚,日后有了空闲,我细细地与你讲。”


“咳——那些不讲也罢。”绮年想到什么立储啦,宫斗啦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赵燕恒自然地点了点头:“也好,这些事本不该让你烦心的。”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若愿说,我自然愿听,只是有些事涉机密,若不好讲也就罢了。”


赵燕恒略一沉吟,似乎把到了口边的话咽了回去,微微一笑:“好。”


“第二件事,郡王府规矩是否极大?能否帮我找个教规矩的嬷嬷,免得我日后失礼。”


“这个不难。有位赵嬷嬷,从前是在王府做过我庶妹燕如的教养嬷嬷,如今年纪大了才在外头荣养,请她劳动几个月罢。”


做过郡王府姑娘的教养嬷嬷,对王府内的情况必然还熟悉些,甚好甚好。绮年微微松了口气,又不免要多问一句:“与她说话可有什么忌讳的?”


赵燕恒眼睛微微一弯:“若讲规矩,没什么可忌讳的。她为人端方,无关的话你便是问,她也不肯讲的。”


“这就好。那还有最后一件事……”绮年抬眼看了看赵燕恒,“我进了郡王府之后,需要管家吗?”


“你想管吗?”赵燕恒又笑了,似乎觉得绮年的话很有趣。


绮年板着脸:“有什么好笑,这是我想不想的事吗?”好像从开始到现在,他们谈的永远是不该谈的东西哎……


“我想王妃应该是不愿你管家的。”赵燕恒仰头思索片刻,“但若是她突然发现她千挑万选出来的世子妃居然进退有据毫不怯场,大概就会想着用管家来难一难你了。”


“那——你在郡王府里可有得用的人手?”绮年坦白地说,“我的丫鬟们都不错,但毕竟是外来的,许多内情都不知晓,怕是一时半时帮不上我。”


赵燕恒也微微皱起了眉:“王妃嫁进来十六年,自她入府,王爷就将管家之事交到她手上,十几年下来,虽不说泼水不入,但也盘根错节难以c手。她管家公允,便是王府的下人对她也甚是心服,内宅之事,我怕也……”


说到这里,他看向绮年的眼神不觉有几分歉疚。郡王府上下仆妇近千,若是这整个后宅当真压到绮年身上,他却是半点都帮不上忙。正想着,便见绮年反而松开了双眉,只摆了摆手:“罢了,如今我也知道了,你在郡王府里也难,后宅的事c不进手也是理所当然,到时再说罢,活人总不能让——”突然想到后半句话有几分粗俗,硬生生咽了回去,尴尬地笑了笑,“嘿嘿——”


赵燕恒再也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听得站在门外的清明不由得微微一惊,几乎就想进房去看看——少爷有多久没有这般纵声而笑了呢?


“笑什么!”绮年恼羞成怒。不能再说了,刚才就是气氛太随便,一时差点说漏嘴,把n什么的都说出来了,实在是太有损形象。据说这种话,都是市井中的女子才会说的,高门大户的贵女可是宁可憋死都万万不可宣之于口的。


赵燕恒好容易止住了笑,看着绮年微红的面颊,少女的青春神采全在眉间,宜喜宜嗔的模样让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半途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顺手一转,替绮年扶了扶头上的钗子:“有些歪了。日后若有什么事,我总尽力替你挡着便是。”


这个,这个话说得平铺直叙的,半点儿情调都没有,但是绮年却觉得抑制不住的脸上发烧,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我要回去了,今日出来太久了,舅母要担心的。”


赵燕恒随着起身:“也好,日后若要见我,还是来这里,我若在京内,必然过来的。”


“谁,谁要见你!”绮年嘟囔了一句,夺门而出,跟小杨草草打了个招呼,一溜烟上了马车。如燕在门外并未听见里头说什么,只是听见赵燕恒的笑声,此时见绮年双颊透红,不由得抿着嘴笑。


绮年一眼看见,抬手轻轻打她一下:“笑什么!今儿的事都不许说出去!”


如燕笑道:“又不是头一回了,奴婢哪里会不知道呢,姑娘何故今儿要特别叮嘱?”


绮年好笑又好气:“你这丫头——”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脸,暗暗诧异,这两辈子加起来活了有四十多年了,就拿上辈子的年龄来算也是二十多岁,那时候都不知道脸红为何物了,怎么到了这里反而这样……


赵燕恒上了马车的时候也是面含笑意。清明在旁边一眼眼看着,终于忍不住柔声道:“少爷与周姑娘——相谈甚欢?”


赵燕恒倚在垫子上,想着绮年说的话,眉眼间不由得又添了几分笑意,随口道:“是。她当真是个妙人。”


清明咬着唇,强笑了一下:“奴婢也听少爷在里头笑得十分欢畅,倒似是从前与金姑娘谈话时的情景……”


赵燕恒微微皱了皱眉,敛起了笑容:“如今金姑娘已是皇子妃,有些事万不可再提了。”


清明低头道:“是。奴婢也只是与少爷说一说,万不会对外人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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