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依旧微笑,而那笑意里含了一丝森冷,道:〃如今的内监宫女们越来越会当差了,出了这样的事竟不晓得要即刻禀告皇帝。〃
服侍徐婕妤的桔梗早已随刘德仪迎在了宫外,见太后这般说,忙道:〃奴婢们跑了几回景春殿都不能面见皇上,连李公公也传不进话去。〃
太后冷笑一声,已含了几分厉s,〃果然哀家所知不虚。到底是景春殿的人欺上瞒下呢,还是皇帝无心关怀玉照宫之事?〃太后不容分辩,冷冷道:〃皇帝自然是不会错的,错的是下边的人。去传哀家的意思,景春殿上下人等皆罚俸一年,小惩大戒。〃
太后身边的内监旋身去了,只余玄凌微有尴尬之s侍立在旁,低低道:〃母后所言极是,只是儿臣当时牵挂安贵嫔,所以……〃
太后不置口否,只道:〃那么是一个嫔妃的x命要紧呢,还是子嗣要紧?〃太后眉目蔼然,语气已转如平r的温然慈祥,〃外头雨大,皇帝随哀家一起进玉照宫吧。〃
玄凌诺诺应了,扶住太后的手进去,我与眉庄、端妃和敬妃尾随其后。
空翠堂的内室里,徐婕妤的样子很不好了,面s苍白如纸,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委软在床上,她的身子本就单薄,此时六个月大的肚子隆起,更与她瘦弱不堪一握的身形不符,仿佛孱弱得随时都会被风吹走一般。徐婕妤人事不知,良久,只低低唤一声,〃皇上……〃
玄凌并非不关心子嗣,此刻亦是心疼焦急,上前拉住徐婕妤的手道:〃燕宜,朕在这里。〃说罢向侍奉在侧的卫临低喝道:〃白r里还好好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临低首道:〃小主是郁结难舒,加上今r情绪大变,便一直发烧不止。再这样下去,恐怕……〃
玄凌微有怒s,叱道:〃糊涂!既然发烧,何不用退烧的方子。〃
卫临面有难s,道:〃徐婕妤已有六个多月的身孕,不能随意用药。而且……婕妤身体孱弱,喂下去的药都吐了出来,根本咽不下去。〃
卫临回话的须臾,徐婕妤清秀的面庞痛苦地扭曲了一下,低低唤道:〃皇上……〃
敬妃的手试探着抚到徐婕妤的额头,惊道:〃怎么这样烫!〃
太后扶着孙姑姑的手,一手执了一串佛珠,念念有词。片刻叹息道:〃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温实初请出太后与玄凌,低声请示:〃请恕微臣直言,徐婕妤若一直吞不下药去只怕有x命之忧。若到万不得已时,母体与胎儿只能择其一保之,请问太后与皇上的意思是……〃
玄凌略略沉吟,微有不舍之态,然而不过片刻,唇齿间含了凌厉决绝的割舍之意,道:〃要孩子!〃
玄凌说得太急,太后微微横了他一眼,捻着佛珠道:〃徐婕妤的胎已经有六个多月了,若要强行催产,大约也能安然养下来。皇上膝下子嗣不多,而妃嫔俯首皆是,自然是皇家血脉要紧。能保全大小就要尽力保全,若不能……你们该明白怎么做。〃
太后说得缓和而从容,我站在旁边,身上激灵灵一冷,几乎从骨缝内沁出寒意来。眉庄眸光悲凉,低首望着地上。端妃一脸凄楚之s,只把身子掩在敬妃身后,二人皆是默然。我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拉住退下的温实初,低低郑重道:〃一定要保住两个。〃
温实初颔首,眼中掠过一丝悲悯,〃我明白。〃
折腾了半晌,太后面上倦s愈浓,眉庄扶住太后,婉声劝道:〃太后先回颐宁宫歇息吧,这边有了消息臣妾会立刻遣人禀告太后。〃
太后久病之后精力已大不如前,便道:〃也好。〃她转头嘱咐玄凌,〃皇帝在这里好好陪陪徐婕妤吧。倘若真有不测,也是皇帝最后一次陪她了。〃
这话说得凄凉,我亦酸楚难言。玄凌垂眸答应了。太后顾念我与端妃的身体,只叫先回去歇息,留了敬妃和眉庄陪伴玄凌。
我回到柔仪殿,浣碧和槿汐上来服侍着我换过了g净衣裳,又端了热热的姜汤上来。槿汐见我一脸伤感之s,柔声道:〃娘娘怎么了?〃槿汐的声音是很温和的,带着她方言里语调的软糯,让人安心。
我以手支颐,疲倦地闭上眼睛,〃唇亡齿寒,我不过是为徐婕妤伤心而已。〃姜汤的甜与辣混合在口腔里,刺激x地挑动我疲软的精神,〃若mǔ_zǐ 只能选一人而保之,太后和皇上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舍母保子。徐婕妤是这样,若以后我在生产时遇到任何危险,也会是这样。〃
槿汐淡淡道:〃没有人会例外,因为这里是后宫。〃
我扬一扬唇角,几乎冷笑,〃子嗣才是最要紧的。而女人,不过是生育子嗣的工具。皇上会这样想我并不诧异,只是太后也是女人,只因身份不同,她便可以随意决定其他女人的生死。〃
〃这便是权利和帝王家。〃槿汐的声音带着一点诱惑和决绝的意味,〃娘娘想不想要掌握女人中最大的权利呢?〃她不容我回答,又道:〃回宫之前,娘娘曾经答允奴婢,要舍弃自己的心来适应这个地方的一切。〃
我抚摩着香露瓶身上绘有的冰冷而艳泽的蔷薇花瓣,〃对徐婕妤,我有不忍。所以……〃我转身,冷住了脸孔,〃我会尽我的力量去救她。〃
一夜风雨潇潇,我在睡梦里都不得片刻安稳。挣扎着醒来已是天明时分,依旧是竹茹过来,满面喜s道:〃皇上守了小主一夜,又亲自喂药,现下小主已经醒了。〃
我急切道:〃可是mǔ_zǐ 平安么?〃
竹茹的语调轻松而欢快,〃是。小主的烧退了,胎动不安的迹象也没有了,一切都好。〃
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仿佛心里有什么重重地落下了,笑道:〃你家小主刚醒过来身子弱,需得好好调养。本宫叫槿汐取了燕窝和茯苓出来,你一并带回去吧。〃
竹茹笑着退下了。我唤过小允子,低声嘱咐了几句,他便匆匆去了。
因着皇后身子不适,例行的请安也免了。我与槿汐说起昨r太后动怒之事,槿汐抿着嘴唇淡淡微笑,〃太后既说要责罚景春殿上下,自然安贵嫔也脱不了g系。可笑她白r里才得了皇上的怜惜,入夜就受了太后的责罚。〃
我半伏在绣架上,仔细为我腹中的孩子绣一件〃双龙抢珠〃的肚兜,赤红s的绣缎上,两枚乌黑浑圆的龙眼赫然有神。〃若在平常也就罢了,可是有了傅如吟这个前车之鉴,太后恐怕一想到皇上为了安氏而忽略徐婕妤的腹中的孩子,就会坐卧不宁吧。〃
槿汐为我比好绣龙鳞的金s丝线,轻笑道:〃安贵嫔千算万算谋尽宠爱,却忘了还有位皇太后在,真真是失算了。〃
我拈好丝线,对着针眼小心穿进去,道:〃太后久卧病床,若不是有人早早点醒,只怕我也会掉以轻心的。她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槿汐明了地微笑,〃太后久不理后宫之事,自从傅婕妤一事之后,倒也不似从前这般不闻不问了,娘娘也要多多争取太后的欢心才好。〃
我看着小小一枚银针在外头天光的映照下反着微弱的闪亮的光芒,虽然平时并不起眼,然而缝衣裁布都少它不得,且既可施针救人,用的不好亦可杀人。我 静静吸一口气道:〃其实太后最喜欢的还是眉庄与敬妃,所以昨r会让她二人陪在皇上身边。否则固然是考虑我与端妃的身子,也是太后喜欢玄凌多宠幸她们的心思 流露吧。〃
槿汐的微笑如浮光一般浅淡,透露着一丝不以为意,〃太后有心也要皇上有意才好,且即便皇上有意,惠贵嫔又如何呢?〃
细亮的针穿过纹理细密的缎子时有紧绷着的细微的嗤嗤声,听上去光滑而刺耳。我扬一扬头,轻轻道:〃眉庄不是会轻易变折心意的人。不过经昨r一事,我亦更明白安陵容在皇上心里的分量。〃
槿汐微微低首思量,〃是。以她的得宠,若不能一举压倒,恐怕更难收拾。〃
我不语,只仰头望着天s。雨过天晴后的天空,有一种被浸润过的明亮的s泽,如一块清莹的白璧,偶尔有流云以清逸的姿态浮过,叫人心神爽朗。我的心思有些恍惚,这样的天气,让我想念玄清。
我很少敢这样出神地思念他,是真的害怕,怕我这样想念他的时候眼神和神情都会出卖自己。然而这一刻,我几乎无法克制自己的思念。
这样好的蓝天白云,若不是他与我一起驻足观望,也失去了一切美好的意义。
而玄清,在送我回宫后的次r,便去了上京。上京,那个我们曾携手共游的地方。那些美好而灿烂的时光,如珍藏在记忆中的宝石,闪耀着我难以企及的梦想一样的光芒。
我几乎不忍去想。每一次想起,都分明清晰而残忍的告诉我,都已经是往事了啊。
我定一定神,转首见小允子进来,于是问:〃办妥了么?〃
小允子微含一丝喜s,〃已经办妥了。〃
我点一点头,也不再说什么,只顾绣手中的肚兜。
二十二、娥眉不让
于是接连几r,玄凌来看了我几次之后,多半的时间总滞留在玉照宫中。徐婕妤的身子逐渐见好,连同住的刘德仪也颇得了几分恩宠。虽然徐婕妤尚在禁足之中,玉照宫却又炙手可热起来,只是嫔妃们都苦于无法轻易踏足玉照宫而已。
浣碧问我:〃小姐是三妃之一,又于徐婕妤有救命之恩,为何不借机去探望徐婕妤呢?〃
我莳弄着花房新送来的一盆攒玉素馨,徐徐道:〃我曾对她雪中送炭,又何必在这时候去锦上添花,由皇上多陪陪她就好了。〃
浣碧抿嘴轻笑道:〃小姐不知道么?惠贵嫔奉了太后的意思要时时陪伴着皇上呢。〃
我不觉诧异,停了手中的绣活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徐婕妤的身子有所好转,太后就叫惠主子多陪着皇上,如今三人常在玉照宫里说话呢。〃
我轻轻一哂,大是不以为然,〃且不论徐婕妤自然是想和皇上多些独处的时候,依眉庄的x子也未必愿意挤在中间。太后心思用的太过,反而吃力不讨好。〃我起身道:〃左右也是无事,你陪我去棠梨宫看看惠贵嫔吧。〃
棠梨宫依旧清净自在,宫中所有都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一应东西也未有添减,倒是莹心殿前的两株海棠愈发青翠高大了。
我心下感念,论起情谊,自然是眉庄与我最深。
此时宫里静悄悄地没人,门口只一个小内监蹲着打盹。棠梨宫中海棠花和梨花的花季都已经过了,只剩绿叶成荫子满枝的青翠葱茏,倒愈加地蕴静清宁。只 见白苓打着呵欠挑了湘妃帘子出来,睡眼朦胧的样子。见了我唬了一跳,忙笑道:〃娘娘来了,我们娘娘在里头呢,才说睡不着娘娘就来了,当真是巧。〃说着一壁 引了我进去。
眉庄在莹心殿的后堂里躺着,我瞧她并无睡意,不由打趣道:〃平r里顶爱睡的一个人,如今怎么倒不困了。〃
眉庄见我进来,随手从妆台上拣了枚赤金长簪挽一挽头发,抱怨道:〃人家心里烦腻的很,你还一味地说笑话儿。〃
我见她烦恼,便也收起了玩笑的神气,道:〃可是为了太后与皇上?〃
夏热的季节,眉庄只穿了一身铁锈红绣小朵金丝木香菊的柔纱寝衣,脸上带着一抹焦灼烦恼的神气。她修长入鬓的细眉如新月一钩,轻扬而起,〃你既知道,自然也该明白我烦恼什么。〃
我半是玩笑道:〃事情已然过去多年,姐姐还在生皇上的气么?〃
眉庄一向端庄的面容露出一丝浅浅的哀伤与不屑,〃生气么?我觉得连为他生气都不值得。虽然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我冷眼旁观,只是觉得此人越来越叫 人心凉。〃眉庄的手指在琴弦上无意划过,留下一串利落而清浅的音调,〃比如你、比如徐婕妤、比如傅如吟,我只觉得对他笑或是哭,都是不值得。〃眉庄浅浅一 笑,那笑容里浮起一缕清冷的疏淡,〃譬如嬛儿你,对他还有多少真心呢?抑或是你可是纯粹为他而回宫?〃
我起身,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姐姐明知,何必再问?我与姐姐都是一样,不值得罢了。唯有不同的是,我对他尚有所求,而姐姐则无欲无求。〃
眉庄嗤地一笑,饱满的红唇如一双鲜妍的花瓣,含了一缕微带讥讽的笑意,〃我倒是想有欲有求,不过是他给不起罢了。〃她紧一紧发髻上略有松动的长 簪,〃这两r我也真是尴尬,偏叫太后支着挤在皇上和徐婕妤中间,多少不自在。我只瞧着徐婕妤对皇上十分上心,而皇上呢,却只对她腹中的孩子上心。〃
我粲然一笑,〃你也发觉了徐婕妤的心思么?〃
〃从前我不过觉得她x子平和,不是个争宠生事的人。如今处得近了,却原来她对皇上大有情意。〃眉庄顿一顿,仰起皎洁如月的脸庞,语气中难掩哀戚之情,〃只是她到底还年轻,哪里知道痴心错付这四个字的厉害!〃
痴心错付!这四个字几乎如针一般扎到心上,若在从前,我或许会因这四字而失声痛哭。然而此时此刻,痛楚的感觉不过一瞬,取而代之的已是麻木的感觉。
伤心么?也曾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然而如今,伤心过了,也就不伤心了。只觉得为了这样的人是不值得的,所余的,不过是对往事的麻木而已。
眉庄的容s淡然了下来,伸手拨一拨窗前垂着的吊兰的叶子,〃徐婕妤对皇上的情意,我自认是万万做不到的。所以太后无论多想我能再服侍皇上,也不过是想想而已。〃
眉庄的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好说什么了。然而我到底按捺不住,劝道:〃太后毕竟是太后,也是你如今唯一可以倚仗的人,切莫太违逆了太后的意思。〃
眉庄眸光在瞬间黯然了下去,如被抛入湖水的烛火,转瞬失去了光芒。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我自会把握分寸的。〃
而眉庄的分寸,在三天后的一个夜里传到了我的耳中。若非李长亲口告诉我,连我自己也不能相信。李长附在我耳边道:〃皇上今晚宿在了棠梨宫。〃
彼时我换过了家常的杨桃s蝶纹寝衣,正在喝槿汐亲手煨了两个时辰的七翠羹。李长一说,我差点没拿稳汤盏,险些泼在了自己裙上。
自我离宫之后,后宫众人视棠梨宫为不祥之地,连眉庄迁居之后玄凌亦是一步也不肯踏入,偶然对眉庄的召幸,也不过是召到仪元殿东室而已。而如眉庄所 言,自我离宫的第一年后,玄凌再未召幸过她。如今陡然一句〃宿在了棠梨宫〃,别说是我,连曾经侍奉过眉庄的小允子也是暗暗咋舌。
李长笑眉笑眼道:〃这是贵嫔娘娘的喜事,也是太后一直盼望的事啊。何况皇上从前不喜欢棠梨宫,如今娘娘已然回来,自然也没什么忌讳了。〃
李长的一言即刻点醒了我,玄凌与眉庄此举,未尝不是太后长久以来授意的结果。再细想之下,如今徐婕妤与我专心于安胎,安陵容与管文鸳一被冷落一被禁足,玄凌身旁无人,正是眉庄复宠的好时候。
李长若无其事道:〃今r皇上去棠梨宫前,惠贵嫔还被太后召去了颐宁宫说话呢。〃
李长的话点到为止,我已然明了,笑盈盈道:〃本宫倒有一事要请教公公,皇上这样宿在了棠梨宫,不是事先吩咐的,敬事房的彤史可记档了?〃
李长一愣,猛地一拍脑袋起身道:〃奴才糊涂,奴才可浑忘了。〃
我用银匙不经意地拨着汤羹,〃本宫是想,皇上宿在了棠梨宫,按理公公也该侍奉在那里的。可如今公公从从容容出来,本宫便猜测或是皇上或贵嫔打发公公出来的。既然公公出来了,又平时事多,或许忘了叫在彤史上记了一笔也未可知,所以提醒一句罢了。〃
李长忙陪笑道:〃原是惠贵嫔说不用人在外头伺候了,就打发了奴才们出来。贵嫔自和皇上在吃酒,奴才们也就躲懒了。幸得娘娘提醒一句,否则奴才可要误事了。〃
我忙让道:〃彤史误了也没什么要紧的,本宫也不过是想若是这一遭姐姐有幸有了龙种,彤史便是凭证。如今公公为了本宫一句话兴师动众赶去反而不好了,回头叫人在皇上的起居注(1)上注上一笔也是一样的。〃
李长诺诺答允了,自回仪元殿去,只等天亮时分再去棠梨宫迎玄凌早朝。
如此一回之后,眉庄也不向我提及。我偶然问了一句,玄凌亦只是抚着额头向我笑道:〃那r本是在惠贵嫔那里吃酒的,不曾想朕几r劳累下来酒量如此不济,几杯就有些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我也不作他想,此后几r,眉庄既不热络,玄凌也不急切,偶尔想召眉庄陪伴,却是采月来回禀了身体不适。如此,玄凌问过几次之后也不再提及了。
我思虑着自己身子r重,已是六个多月的身孕了,再这样rr束腹,对胎儿亦是不好,便叫浣碧请了温实初来,想好好与他商量个对策。
温实初来得倒是快,听完我的疑虑,道:〃生绢束腹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只是一来娘娘束得不是太紧,二来也是束得得法,倒也不是太要紧。如今可以逐渐更束得松些,等过上半个多月,人人看顺眼些也就好了。
我为难地看一眼自己的小腹,轻轻舒了口气,叹道:〃不知为何,本宫总觉得自己肚子看着稍稍大了些。若非如此,也不必rr束腹唯恐伤了胎儿。〃
温实初的神s微微有些恍惚,仿佛游离天外一般,魂不守舍。他很少在我面前有这样不专注的神s,我说完片刻,他犹自怔怔出神,仿佛在思味什么难言之事一般。我不觉诧异,轻轻咳嗽了一声,唤道:〃温大人。〃
他须臾才回过神来,面颊有浅浅的潮红之s,掩饰着迟疑道:〃微臣有件事思虑良久,一直不敢确认是否要告知娘娘?〃
我见他神情凝重,心下先沉了一沉,哑声道:〃你只管说,是不是胎儿有什么不好?〃
温实初连连摆手,道:〃不不不,这其实也是一件喜事。〃他略停一停,道:〃娘娘腹中所怀,是双生之像。〃
我几乎有瞬间愣住完全说不出话来,仿佛一个水球被人用力摁到了水底,又遽然腾了上来,那种无可言喻的惊喜。良久我醒神过来,已是含了巨大的喜悦和欢欣,〃你不是诓本宫吧?〃
温实初摇头道:〃微臣在宫中侍奉多年,这点把握还是有的。〃他依旧是那副迟疑不安的面孔,〃只是,此事娘娘不要让外人得知才好。〃
我旋即明白,若被旁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