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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阳春(2 / 2)

宛嘉亲热地挽了水杏胳膊,两个人笑笑闹闹走在前头。


他们落在后头,修珩反而自得其乐地拿了相机走走停停地拍,一面与小满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


修珩拍照耽搁功夫,不知不觉,和她们的距离越发拉远了,她们就停下来等。


宛嘉笑道,“六哥哥是摄像痴子。你们不要见怪。”


提到“痴子”两个字,她不晓得怎么,又想到什么似的,稍许地发了怔。


边上恰好有个酒酿的小摊,修珩就笑道,“不如一道坐下歇一歇,吃个宵夜吧。”


几个人就在桌前坐下,一人要了一碗酒酿汤团。


这时候,庙会的人已走了一大半,不少商贩都预备打烊了,岸上的灯灭了一部分,河里的冰那些纸灯却还都亮着,在河面上缓缓浮动着,显出不同于热闹时的另一番风光。


吃到一半,宛嘉忽然灵机一动,“六哥哥,机会难得的,你来替我们拍张合影吧。”


修珩原本推诿,“夜里厢人像拍不清楚的。”一面却也拿她没办法似的,一会儿功夫已把三脚架都支好了,有些无奈地笑说,“那试试看,拍不好不要怪我。”


他们站起来,靠在桥边上,背对着那一片漂浮在水上的纸灯,宛嘉揽了水杏的胳膊,小满站在另外的一边,快门声响起来的时候,三个人同时一笑。


小满想,可惜还少了煦和。


******


年有忙有闲过去,开春复工第一日,手头工作还没忙起来,午时几个人闲谈,那在年初二庙会上碰见的同事之一便笑提起那一日的事情。


那两人其实都对水杏好奇,旁敲侧击,半开玩笑,到底还是向小满问了出来。


他一开始停搁片刻,像没想好怎么答,隔一会儿,却笑一笑,只说,“仍在追求。”


他面上带笑,神态又分明认真,那年纪大些的同事不由自主地也一笑,伸手一拍他的肩膀,以过来人的姿态激励道,“那就再加一把劲。”


小满就笑着一点头,“好。”


年后第一个礼拜下了好几场雨,礼拜天一清早,小满却是被太阳晒醒的。


暖融融的日光把一间屋晒得亮堂堂的,他从南窗往外眺,一眼就看路口那棵玉兰树似乎是一夜间就开满了雪白的花。


是春天来了。


他将积压的衣服洗了,心里想着下午去寻水杏,就泡一杯酽茶,坐到写字台前赶起了上周余下的画稿子。


门是这时候被敲响的,他起初只以为是房东来收租,过去开了门,却没有见人,心里正疑惑着,水杏是忽然从门边出来的,看他被吓了一跳,人就立在门口的大太阳里,笑得却比这春天的日光还更灿烂。


他心口一热,说不出是意外还是狂喜,一下子就只是呆立着,也随她一道笑,好容易回了神,又只说出一声,“进来坐。”


水杏进了屋来,将手上提着的菜放下,四下看看陈设布置。


弄堂房子都是类似结构,地方有限,吃饭起居全在一间屋内,只是小满租住的这一间恰好朝南,采光好,就显得开阔明亮些。


她来得突然,小满一些都没来得及准备,床铺维系着刚起床时的样子,衣服虽洗了,却只是堆叠在盆子里,并没及时晾起来,写字台上自来水笔,绘图铅笔,橡皮尺子,书籍册子全杂乱无章地堆着。


他心里紧张,倒一杯水给她,难为情似笑说一声,“有些乱。随便坐。”


她接了水杯,又搁在了桌上,也没坐,却伸手摸摸他的脸,欣慰地笑挤出三个字,“长……大了……”


他一怔,鼻子一酸,上前反抱住她,脸贴脸地轻蹭她。


抱在了一道,就不想放手,到茶水都凉了,才堪堪分开来。


水杏喝一口茶,看到了他搁在写字台上还没画完的稿子,就笑着伸手比划,让他接着画,自己却站起身来,端起他的衣服,走到门口的小天井里去替他晾晒。


小满透了窗,看她掖开衣服,挂到晾衣绳上。


看着这熟悉的身影动作,他却搁了笔,也走出去,到她身边,从盆内取出一件衣服,笑着说,“一起晾吧。我还只差一点就收尾。来得及的。”


看她一时并没动,他就看着她,又补上两个字,“放心。”


她这才点了头。


配合着晾完了衣服,她又拿了买来的菜,比划着问他灶披间在哪里。


他带她去公用的灶披间,这就一道洗菜弄饭。


久违了一道弄饭的日子,现如今又是换了地方,那份默契却还在。


早春新鲜的小香芹,叶子上还带着露水,嫩得紧,配了切细的豆腐干丝,炒一盘。


现成的红肠,切一盘。


两枚鸡蛋搅了搅,打一碗汤。


再淘些米,煮些饭。


不过一歇歇功夫,一餐像样的饭已经弄好。


两个人在桌台前对坐,窗没关紧,除却暖和的阳光,还有一丝凉风漏进来。


小满问,“冷么,我去关窗。”


水杏笑着摇摇头,替他夹了一片红肠。


这么慢慢地吃,有些像小家庭的生活。


他想到,好像还可以小酌对饮一杯。那下一回,应该备一些酒。


饭后,他出门去倒垃圾,回来的时候,看见床铺被理得平平整整的,她在床边立着,手上却还拿了一本簿子。


一看那簿子,他便有些尴尬似的摇了头笑, “无聊时瞎画的。不值一看的。”


她却笑着,说什么也不肯放。


小满只有笑点了头,“那一道看。”


两个人一起拿了簿子靠了窗坐。


这时候,太阳有些偏西的迹象,那光里便调和了一些澄黄的暖调,温柔地撒了满室。


他在中间把簿子摊开,内里果真都是一些随手画出的草图,景物,动物为主,用的是铅笔,不知道是什么时期开始画的,有好多页年代久远,纸页的边缘发黄,连那笔迹都模糊不清了。


他一页一页地翻,她就细细地看,有些物事是她没见过的,却也有一些是她熟悉的。


一只狗,是他小时候捡到的那只。


一艘船,是他最初离家时坐的那艘。


翻到某一页,他却停了下来,就看那纸页间,分明地夹着她的两根长头发。


他这一下是真觉得难为情,面孔红得透了,笑一笑,一句圆场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来,忽然肩头一沉——她将头轻轻地靠了上来。


他任了她安静地靠,甚至是屏了呼吸,像怕惊了停在草叶上的蝶儿似的,一动也不敢动。


不晓得是谁先抬了头,也说不上是谁主动的,两个人嘴唇便合到了一起,像怕弄碎了这温柔的阳光似的浅浅地碰,亲过了一阵,又笑着分开来,他去亲她眉毛,再去亲她眼睛,额头贴了额头,鼻尖蹭着鼻尖,他轻轻摸着她的背,她也回应似的伸了手,温柔地摸摸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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