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焦芳没有反应,刘瑾不禁悻悻瞪他一眼,道:“焦翁,秦堪眼看要回京了,以后咱们该如何应对?”
焦芳咳了两声,这才开口:“要怎么应对?秦堪立了功,封了爵,这是好事,是喜事,刘公当然要倒履相迎,当面道贺才是。”
刘瑾一呆,接着怒不可遏道:“要杂家忍着恶心给他道贺?凭什么!”
焦芳苦笑道:“刘公怎么就跟秦堪如此过不去呢?这分明是块难啃的骨头呀……”
刘瑾怒冲冲地横了焦芳一眼。
焦芳急忙拱手笑道:“焦某失言了,刘公莫怪,焦某的意思是说,既然秦堪不易对付,不如干脆暂时放下恩怨,好好把朝堂打理干净,毕竟秦堪可从没有主动招惹过刘公,想必他也清楚刘公之威不可冒犯,刘公把朝堂里反对你的大臣们好好梳理一番,届时满朝之中只闻刘公之声,区区一个秦堪,何足道哉?”
刘瑾怒色方缓,细细想了一番,不由重重一拍大腿:“着啊!收拾不了秦堪,杂家还收拾不了别人吗?杂家把李东阳,杨廷和这些阳奉阴违的家伙寻个由头贬到南京去,京师朝堂内外诸事悉决于杂家一人,待杂家羽翼丰满,还怕他秦堪不成?”
说完刘瑾忽然低声一叹,眼中闪过一丝无可奈何的不甘之色。
说归说,秦堪终究是他刘瑾的一根心头刺,这根刺不但无法拔除,反而越扎越深,想动手除他,可一想到他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却令刘瑾不得不深深忌惮。
钦差仪仗已至承平府,离京师不过二百余里了。
大军行走很安静,一千余人举着旌旗沉默而行,离京师越近,脚下的步伐也越快。
归心似箭,是自秦堪以下所有官兵们此刻唯一的想法。
承平府位处京师东北面,再走个三四日,约莫便可以进京了,秦堪的心情也越发激动起来。
大战余生,此刻他只想赶快回到家,躺在杜嫣的怀里好好睡一觉,睡醒后再由怜月怜星给他沏一壶香浓的雨前龙井,再令下人搬一张软椅独自躺在院子里,好好晒一晒冬日的太阳。
官道延伸往南,崎岖蜿蜒,道路旁的群山峻岭郁郁葱葱,山顶有一座佛寺,探子早已打探清楚,佛寺名曰铁佛寺,却是宋朝时修建而成,此刻正是黄昏暮霭之时,大军经过佛寺下的山脚,听到铜钟撞响,僧人们的晚课时间到了,如血残阳里,隐隐听到僧人们虔诚的佛音梵唱,令秦堪等所有人原本焦燥的心情顿时平静下来。
静谧的官道前方,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前军的斥候心中顿生警觉,策马扬鞭很快迎上前去。
“大明钦差仪仗在此,大小官民人等回避退让!”一名百户一手高举,厉声大喝。
官道尽头一人一马飞驰而来,马上骑士竟是一名女子,娇小俏丽的身影在颠簸的马背上起伏,听到百户的话,女子并未勒马停下,反而催马飞驰得更快了。
百户立马拔刀,厉喝:“赶紧住马,否则诛杀!”
前军所有将士也警惕地举起了刀剑,拉开了弓弦。
马儿载着女子,如黑烟一般急掠而来,紧张的空气里,传来一声娇脆的沉喝:“我住什么马!我是大明钦差的婆娘!”
话音落,马儿已接近仪仗前军不足十丈。
百户大怒:“放箭!”
…………
…………
中军里,秦堪骑在马上,听到前方一道魂萦梦牵的熟悉声音,心中不由万分激动,急忙催马上前,迎着四周官兵诧异的目光,秦堪扬声高喝:“不准放箭,莫伤了她!”
听到秦堪下令,女子猛地抬头,眼眶顿时蓄满了泪水,马背微微一颠,泪水夺眶而出。
“相公!”
“嫣儿!”
一道灵巧轻盈的身影从马背上冲天而起,极速掠过前军将士的头顶,几个纵跃腾挪间,如乳燕投林般飞入了秦堪的怀里。
“相公,可找着你了……”杜嫣死死抱着秦堪,像抱住此生失而复得的幸福,头埋在秦堪的怀里放声大哭。
久久压抑着的悲郁心情,此刻在最心爱的人面前毫无顾忌地宣泄。
秦堪也用力搂着杜嫣,抱得很用力,闻着她那熟悉的幽香味道,眼眶顿时泛了红。
“嫣儿,苦了你了。”
“相公,你瘦了,也黑了,你过得很苦……”
“相公,我也过得很苦……”杜嫣泪流满面,低声呢喃,说完竟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多日的悲痛,百里奔波的辛苦,乍见相公后的释然,终于令杜嫣支撑不住,她已很累了。
秦堪身旁,所有贴身的护卫纷纷红了眼眶,带着欣然的笑容,流着泪转过身去,并清理出周围一丈方圆的空间,让这对有情人好好享受这相逢的喜悦。
山顶的铁佛寺里,铜钟再次悠然撞响,暮霭夕阳,晚霞如血,霞光里隐隐传来僧人们的礼颂,细细一听,竟是《妙法莲华经》里的佛偈。
“且破心头一点痴,十方何处不加持。圆明佛眼常相照,只是当人不自知。”
庄严肃穆的颂经声里,秦堪流着泪,微笑着抱紧了怀里沉睡的佳人,目注远方,满足地叹了口气。
忍把千金酬一笑,毕竟相思,不似相逢好。
ps:离大婚还有七天,许多亲戚宾客已陆续来了,这几天忙着招待客人,筹备各项事宜,真是……唉,不敢许什么承诺了,有空一定更新,大家耐心等几天,人生大事不能马虎,且容我忙过这段时间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