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是准备商议,可是因为实力放在了这里,再加上已经再三确认了吴军主力真的去了江户,岛津久光心里却已经当场拿定了主意,也因此兴奋得半夜难眠。
兴奋万分的人不止岛津久光一个,第二天早上,当岛津久光在家臣和友军将领面前公布了这一喜讯之后,以西乡隆盛为首的萨摩藩家臣没有一个不是喜形于色,高呼天照大神保佑,桂小五郎和山县有朋等友军将领也是欢呼雀跃,迫不及待的立即要求与萨摩藩联手出兵,向鹿儿岛城发起反攻。
只有地位不是很高的萨摩藩家臣福泽谕吉对此表示谨慎,还说道:“国父,小五郎阁下,是不是仔细考虑一下再决定是否出兵?清国人的兵书上说兵不厌诈,这会不会是清国人说的引蛇出洞?用诈降骗我们出兵决战,引诱我们落入陷阱?”
“福泽君,你太胆小了,这怎么可能是陷阱?”岛津久光微笑说道:“清国人的主力已经去了江户,在鹿儿岛这里就只有两千jūn_duì ,还必须守卫鹿儿岛城,那还有多余的兵力布置陷阱?”
“但如果清国人的舰队突然掉头杀回鹿儿岛怎么办?”福泽谕吉提出最大的一个危险,说道:“到时候我们一旦不能立即撤回伊敷别院,被迫在平原上和清国人打野战,很难对付拿着南蛮快枪的清国主力啊?”
“福泽君,你的胆子比老鼠还小。”山县有朋接过话头,先嘲笑了福泽谕吉一句,然后才说道:“清国人的舰队已经绕过佐多岬去了江户,就算收到消息马上回来,起码也得要两三天时间,那时候在清国叛徒谢长沙的帮助下,我们早就拿下鹿儿岛城,把城里的清国士兵全部杀光了。”
还是因为海路的联络问题和海面上难以埋伏的问题,福泽谕吉虽然心中还有疑虑,却也只能是乖乖的闭上嘴巴。那边桂小五郎则大模大样的说道:“国父阁下,我觉得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去拼一把,反正我们的兵力占据优势,就算交战不利,也可以从容退回伊敷别院,不会有大的损失。”
岛津久光心里打的也是这个主意,所以萨长联军决策层也当场敲定了策略,决定用今天剩下的时间准备,第二天再联手出兵攻打鹿儿岛城。然后岛津久光又宣来了谢长沙的亲兵谢春林,当面许下了重赏,让谢春林立即返回鹿儿岛城和谢长沙,让谢长沙秘密做好接应萨长联军攻城的准备。——必须得交代一句,岛津久光其实也是一个十分细心的人,为了预防万一,岛津久光并没有说出萨长联军的出兵时间,只是说会在近期出兵。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准备之后,到了第二天的清晨时,合计兵力超过万人的萨长联军突然一口气出动了超过八千人的jūn_duì ,以日军猛将山县有朋为先锋,携带着各种轻重武器,突然杀出伊敷别院所在的山道,大踏步直接向着鹿儿岛城杀来。
结果也还别说,因为日军出兵太过突然的缘故,负责监视山道的吴军将士还真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只能是匆匆抛弃简陋的哨楼逃回鹿儿岛城下,同时在民间的巡逻和监视日本百姓开采煤矿的吴军小队也是手忙脚乱,争先恐后的只是往鹿儿岛城下逃命,好几个逃得慢的还被日军追兵开枪打死打伤,场面混乱而又狼狈,让山县有朋率领的日军前锋很是开心大笑了一把。
但话又说回来,虽然绝大部分的吴军将士确实不知内情而表现慌乱,但毕竟都是多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百战老兵,即便再是匆忙,等山县有朋带着日军前锋一路冲杀到鹿儿岛城下时,吴军将士还是绝大部分已经回营归队,进入了城下町的防御工事准备作战。同时鹿儿岛城也是城门紧闭,上下戒严,没能乘胜追击的山县有朋无奈,也只好是让jūn_duì 抢占有地形立阵,等待主力前来发起进攻。
上午九点过后,日军主力顺利进入阵地,迅速布置火炮对着吴军阵地开炮,吴军马上还以颜色,用仅有的三门后装膛线炮配合老式火炮还击,与日军远距离对轰,但因为火炮数量有不小差距的缘故,吴军的炮火明显不如日军猛烈,无法达到压制敌人炮火的效果。日军乘机投入步兵,从三个方向猛攻吴军的城下町工事。
战事因此迅速进入了白热化,高喊着板载的日军步兵以五人为一队,以类似散兵线的进攻战术反复冲击吴军阵地,兵力处于绝对劣势的吴军将士则凭借工事死守,以火枪、劈山炮和少量手雷抵御日军进攻。战场上枪声连绵,有如爆豆,间杂大炮轰鸣和日军特有的板载口号,又不时有双方士兵中弹倒下,发出凄厉的惨呼求救声音,激烈异常。
因为工事挡道,日军的兵力优势还一时发挥不出来,不过没关系,时间十分充足,岛津久光和桂小五郎等萨长联军的指挥官也不着急,还都颇有雅兴的互相邀请着在战场上品起了茶。然而就在岛津久光和桂小五郎二人举杯共饮的时候,一声他们十分熟悉的汽笛声却突然从远处传来,再接着,不等岛津久光和桂小五郎扭头去看汽笛传来的方向,又是好几声的汽笛声音接连传来,岛津久光手里的茶杯也顿时落地,脸色苍白的说道:“怎么可能?鹿儿岛湾这里,怎么还有蒸汽船?”
“国父!执事!快看,东南方,有烟雾!象是有蒸汽船来了!”
亲随小姓撕心裂肺的大喊让桂小五郎也变了脸色,赶紧扭头去看东南方向时,桂小五郎手里的茶杯也顿时落地,方脸还直接变成了死灰色——东南那边辽阔的海面上,确实已经出现了十来条黑色的烟雾,代表着蒸汽船的黑色烟雾!
与岛津久光和桂小五郎等人的反应完全不一样,同一时间的吴军旗舰曾国藩号舰桥上,吴军海军学校的校长兼吴军远征舰队的军事顾问阿斯本,却是满脸的无奈和不解,还向旁边的王孚问道:“王,你们湖北临时政府军的军官怎么都好象有个坏习惯?不管敌人是强是弱,都要先用花招欺骗敌人?这次你的武器装备和jūn_duì 实力都占明显优势,怎么还是不愿意和敌人堂堂正正的打一仗?一定要先想办法欺骗敌人,然后再和敌人交战?”
“校长,这是我们镇南王的习惯,一直以来的作战习惯。”王孚苦笑,十分坦率的回答道:“跟着他打仗的时间太久了,我们也就被他传染上了这个习惯,不先骗一骗敌人,打起仗来就全身不舒服,感觉不够劲,不过瘾。”
苦笑着回答完了,王孚才又向部下传令道:“打旗号,进入阵地后,所有船只马上对着倭寇阵地开火!狠狠的打!这一仗,一定要干掉倭寇萨摩藩和长州藩的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