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动地的海陆炮战再一次在大沽口展开,烈火硝烟的猛烈炮战中,已然经过多次实战锻炼的大沽口清军以坚固炮台为掩护,操纵着高价买来的西方火炮与俄国援助的先进火炮不断轰击,接连击伤了多艘太平军蒸汽炮船,太平军水师舰队中吨位次大的天台号,还被清军的一发炮弹直接打进了炮窗,引发了舱内火灾。期间太平军水师将士虽然也开炮轰击炮台不断,无奈大沽口炮台过于坚固,激战多时也仅仅只是打死打伤了不少清军炮手,打哑了十来门清军火炮,始终无法重创和捣毁清军炮台阵地。
激战的同时,负责前线战事的清军直隶提督乐善还没忘记演戏,故意安排了一些头上包着红布的士兵打着太平军旗帜从陆路进攻清军的塘沽营地,对着塘沽清军的阵地开枪放炮,伪造进攻假象。结果经验不足的杨元清也果然上当,为缓解炮战压力,马上命令率领水师陆战队的太平军老将范连得率军抢滩登陆,配合石达开夹击塘沽的太平军。
震耳欲聋的隆隆炮声中,一千五百余名武器精良的太平军精锐乘坐着民间运沙船改造而成的运兵船,借着对自军有利的初夏南风直冲塘沽,声势十分惊人。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眼看运兵船就要靠近海岸线时,多条运兵船的吃水线处却突然接连发生猛烈爆炸,几乎是在转眼之间就炸穿了多条太平军运兵船的船舷,海水汹涌入舱,船上的太平军步兵将士也顿时惊呼不绝,东倒西歪者不计其数。
“那是什么?!”杨元清也发出了惊呼。
“应该是清妖的水雷。”同宗的杨辅清脸色阴沉,解释道:“听说清妖和洋人有一种可以飘在水里的火药桶,只要一拉绳子就会爆炸,专门用来打水师战船的。”
知道清军用的是什么武器也晚了,仅仅是靠着水雷阵的突然袭击,塘沽清军就不费一兵一卒的炸沉炸伤了十余条太平军运兵船,造成无数的太平军精锐士兵落水,海面上也顿时飘满挣扎求救的太平军士兵,然而清军此前大量布置的水雷却依然爆炸不断,继续不断打击太平军的运兵船队。
在这样猛烈而又突然的打击下,太平军的运兵船队当然是彻底一片大乱,不是互相碰撞就是四散而逃,几条侥幸躲过清军水雷突袭成功靠岸的太平军运兵船更倒霉,马上就遭到了塘沽清军的疯狂火力打击,很多忠勇的太平军将士甚至还没能下船,就已经悲壮的倒在了清军的枪口面前。
激烈的炮战还在持续,尽管清军士兵的技术水平不高,打移动靶的命中率很低,然而凭借着绝对的火炮数量优势,大沽口炮台的清军还是靠运气蒙中了不少次,重创了去年才从英国海军退役的太平军水师广寿号,还直接打中了广寿号的蒸汽明轮,当场报废了广寿号的蒸汽推动能力。太平军除天台号和广寿号之外的另外五条木壳蒸汽炮船也受创不轻,惟有两条铁壳船受创不大,无奈这两条铁壳船都是排水量只有四五百吨的的小型炮船,火力过于薄弱,防御力再强也无法对清军的大沽炮台形成致命威胁,仅仅只是给大沽口的清军守军制造了更多士卒伤亡。
事前没想到大沽口炮台的火力会这么凶猛,石达开的主力能够及时杀到增援,当然已经是杨元清此战获胜唯一最后的指望,所以即便运兵船队被清军水雷重创,杨元清仍然还是没有下令撤退,仍然还是让旗舰打出旗号,命令范连得军坚决抢滩登陆,猛攻清军的塘沽阵地,接应一度出现在塘沽阵地附近过的石达开军。
看到已经受创不轻的太平军运兵船队依然坚持登上了塘沽海岸,亲临第一线指挥战事的清军直隶提督乐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笑容,因为恒福很清楚自己的战术快要成功了,只要让太平军的步兵登陆上岸,杨元清就必须继续再打下去了,而战斗再持续下去,不用俄国人的远东舰队帮忙,仅凭大沽口炮台的火力,就足以削弱太平军的舰队,为清军的水师吴全美部创造取胜战机了。
“乐提台,快看,僧王爷的jūn_duì 来了!”
亲兵的惊呼让乐善全身一震,已经被火药硝烟熏得满脸漆黑的乐善赶紧扭头看去时,也马上目瞪口呆的看到——僧王爷那面高贵的平黄色郡王大旗,果然已经出现在了塘沽阵地的西面,随同僧王爷高贵大旗出现的,还有大群耀武扬威的满蒙骑兵。
再然后,乐善也一屁股坐在了铺满火药残渣与石屑碎片的大沽口北岸炮台上,看着炮台上横七竖八的清军将士尸体发呆。许久后,乐善还流下了两行眼泪,放声哭喊道:“僧王爷,你是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啊!我的这些弟兄,今天算是白死了啊!”
被乐善料中,看到僧王爷的骑兵出现后,本就已经被打得心惊胆战的杨元清认定石达开已败,不敢再有任何的迟疑,马上就命令运兵船队停止登陆,掉头撤回本队,同时匆匆召回已经被大沽口清军打得遍体鳞伤的蒸汽炮船舰队,与运兵船队会师一处,不敢再和大沽口清军再打火炮对射战。
“啪!”
事还没完,匆匆从军粮城跑来抢功劳的僧王爷因为收获不大,还一见面就重重赏给了乐善一个耳光,咆哮道:“废物!没用的狗奴才!为什么打了那么久,都没能把长毛大队给骗上岸?也一条长毛火轮船都没能打沉?!蠢货!朝廷精心设计的诱敌之计徒劳无功,就是你这个狗东西害的,等着听参吧!”
破口大骂着,怒火难消的僧王爷还一脚把乐善踹了一个四脚朝天,同为蒙古人的乐善是既没有僧王爷官高爵显,又没有僧王爷的血统高贵,也就不敢还手和反驳——否则铁定象舒保一样被整得更惨。所以乐善只能是看着堆砌在炮台上的清军将士尸体流泪,哽咽哭泣……
“弟兄们,我废物,我蠢货,我害你们白死了,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