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超越点头,也认为有这个可能,但吴超越却又说道:“我看出危险不提醒,是不讲道义,看出危险写信提醒,是仁至义尽,相信我老师也不会蠢到那一步。”
一语成谶,吴超越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相信自己的老师不会蠢到那一步,却不知道自己的老师在历史上被石达开在鄱阳湖抽得满地找牙,就是因为蠢到了这一步!
事实上,早在收到吴超越告警书信的头几天,湘军细作就已经探到了安庆太平军正在向九江战场开拔的情报,然而曾国藩却在战略战术上都严重藐视了石达开,探到石达开的来船不算太多就犯了轻敌错误,将同样得到过大力补强的湘军水师一分为二,一路杀进鄱阳湖追杀连遭重创的太平军水师,抢在太平军增援到达前肃清残敌,一路留守九江防备太平军水师。期间刘蓉和罗泽南等人也曾建议曾国藩屯兵下钟山封锁航道,然而曾国藩却不愿水师与陆师各自为战,断然拒绝采纳。
曾国藩连刘蓉和罗泽南的话都听不进去,就更别说是忤逆门生的话了,所以看到了吴超越的书信后,曾国藩不但不做丝毫的考虑,还冷笑说道:“还想让本帅替你守湖北边境?做梦!”
轻敌的结果就是惨败,湘军水师分兵后才第三天,石达开就已经亲自带着水陆大军杀到了湖口,屯兵湘军主动放弃占据的下钟山要地,然后石达开第一道命令就是让沿途征集来的破旧民船满载砂石,开到鄱阳湖的入江口凿沉,直接以人造沙洲切断湘军水师的前后联系(史实战术)!曾国藩闻报大惊,只能是赶紧下令召回湖内水师,又令长江水师出击,阻拦太平军阻塞鄱阳湖入江口。
已经自行削弱了一半的湘军水师主动出击,这点当然正中了石达开的下怀,然后石达开还针对湘军小船大量进入鄱阳湖的弱点,全部以轻便灵活的小拔船和小划船迎战,猛攻失去了小船保护的湘军笨重大船,首战便击毙湘军水师都司史久立,烧毁缴获湘军大船多艘,同时也顺利以人造沙洲封锁了鄱阳湖入江口,把湘军水师分兵彻底堵死在了鄱阳湖内部,湘军水师首尾不能相顾,彻底落入下风。
事还没完,当天晚上三更时分,石达开再次派出大量小划船偷袭湘军长江水师的营地,以火箭喷筒放火焚烧湘军水师大船,结果也是湘军水师倒霉,是夜偏巧刮的是北风,风借火势烧得屯兵南岸的湘军水师鬼哭狼嚎,九条大船被生生烧毁,中小战船损失四十余艘。曾国藩慌忙派出陆师增援水师战场时,九江城里的罗大纲也乘势发起反击,攻破九江东门外的湘军营地,湘军水陆皆败,损失相当惨重。
次日,石达开又分兵去取小池口,秋天北风渐起,害怕太平军夺占上风处更加威胁自军营地安全,曾国藩赶紧又派周凤山率军北渡增援,结果却又中了石达开的诡计,知道曾国藩必救小池口的石达开早有准备,立即再次大举出动太平军水师主力,猛攻满载兵员的湘军运兵船,曾国藩含着眼泪再派水师出战,结果却又嚎啕大哭的看到,势孤力单的湘军长江水师又被太平军水师击败,小池口没能保住,水陆jūn_duì 也再遭重创。
看到湘军水陆主力接二连三的被石达开抽得满地找牙,一直率领湖北新军主力驻守在田家镇的黄大傻和曹炎忠等人不敢怠慢,赶紧一边加紧备战,一边派出快船快马向吴超越告警。吴超越闻讯不敢怠慢,赶紧召集几个幕僚开会讨论,分析太平军是否有可能乘机分兵攻打湖北?
讨论分析的结果是可能很大,且不说田家镇战场并不是湖北新军和湘军联手布置的诱敌陷阱,现在就算是陷阱太平军也用不着怕了,湘军水师的一半已经被堵在了鄱阳湖里,另一半连遭重创,目前连自保都难,更别说回师和湖北新军联手包饺子了。而太平军分兵进攻湖北则益处无穷,首先第一条就是切断湘军的粮饷补给,把湘军饿死在九江城下!以石达开的奸诈狡猾,不可能不动这样的念头。
得出了这个结论后,尽管目前还没有收到太平军分兵的消息,吴超越还是立即命令吴军水师准备出发增援田家镇,又亲自跑到了官文的面前告警,说自己准备亲自又去田家镇督战,防备太平军乘虚进攻湖北。结果见面时,还没等吴超越开口说明来意,官文就抢先说道:“祸事了!慰亭,祸事了,襄阳府刚刚送来急报,捻子又打进了襄阳府,还直接打到光化城下,抢走了大量的民财粮草,目前正在围攻光化城。”
“祸不单行啊!”吴超越哀嚎了一声,然后又赶紧把九江那边的情况对官文说了,又和连声惨叫的官文匆匆议定,决定由官文负责北线,调兵遣将驱逐捻军,自己负责东线,同时吴超越又建议官文下令骆秉章,急调刘长佑的楚勇赴鄂增援,做为总预备队随时救急,官文则一口答应。
祸不单行的还在后面,与官文议定了应对策略后,吴超越回到了巡抚衙门与赵烈文见面时,赵烈文马上就满脸苦笑的告诉吴超越,说是京城那边终于送来了消息,确认了咸丰大帝派员查办湖北劣幕案,也确认了咸丰大帝派来的钦差正使是湖广道御史富阿吉,副使则是户部主事阎敬铭。同时赵烈文还十分无奈的告诉吴超越,说是因为战乱和黄泛区影响,消息传递不便,富阿吉和阎敬铭组成的查案团是走那条路来湖北,现在到了那里,目前都还无法知道具体情况。
“不知道他们目前在那里没关系,只要知道他们是谁就行。”吴超越安慰赵烈文道:“放心,我是在京城里听说过阎敬铭的名字,知道他是出了名的迂腐古板,用银子不好对付。但那个富阿吉好对付,拿银子砸,我也能把他砸到我们这边。”
“慰亭,恐怕没这么容易。”赵烈文苦笑说道:“就我所知,与你老师的心腹胡林翼关系很好,还有阎敬铭,也是胡林翼的知交好友。这些情况,是我们在和湘军联手合作的时候知道的。”
吴超越彻底无语了,半晌才恶狠狠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朝廷真要敢处治你,我上折子辞官,和你同罪!”
赵烈文也是沉默,片刻后才向吴超越拱手说道:“得慰亭为友,烈文之幸。但不必了,烈文小有家资,此番只要能够保住性命,大不了回家种菊读书就是了。”
也不全是坏消息,就在吴超越和赵烈文这对无良搭档互相勉励鼓气的同一时间,田家镇重地,一个操着安徽口音的信使突然跑到了湖北新军的门前求见,点名要见吴超越的大舅子聂士成。聂士成与他见面时,信使又把一道聂士成同乡刘铭传的书信呈到了聂士成的面前,说是刘铭传在收到了吴超越和聂士成联名的招揽书信后受宠若惊,已经亲自带着他在合肥大潜山自建的团练西进来投,不日就将抵达田家镇。
“好,我这就写信给吴抚台,向他告诉这个好消息。我在合肥也是久仰刘六哥大名,只是从来没见过他,这次终于和他见面了!”
欢喜答应之余,聂士成的心里仍然还是有些疑惑,搞不懂自己在与妹夫闲谈时,只是偶尔提到自己的同乡中有个砍了地方恶霸占山为王的好汉叫刘铭传,妹夫怎么就迫不及待的揪住自己的衣领,逼着自己当场写信替他招揽刘铭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