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给邵彦烺大概介绍了湘军真正的军费来源后,吴超越的座船已经靠上了武昌府码头,在仪仗方面一向低调的吴超越事前没有知会武昌府的各级官员,这会自然也没有什么人到码头上迎接吴超越。省了不少事的吴超越直接回城,进了自己的住所抱着冯小箩莉就乱亲乱啃,被满脸通红的小箩莉推开后,吴超越本想就在家里随便吃顿饭就算了,不曾想亲兵却突然在门外大声报告,说是湖广总督官文在总督府里给吴超越准备了宴会,为吴超越接风洗尘,同庆肃清湖北长毛。
很是无奈的捏了捏小箩莉满是失望的可爱脸蛋,必须要和官文保持友好关系的吴超越只能是点头答应赴宴,然后又派人去知会赵烈文和邵彦烺等人,让他们也随自己过府赴宴。结果吴超越又抱着很长时间没见面的冯小箩莉连声道歉和顺便揩油的时候,赵烈文却又突然直接推门,把已经坐到吴超越腿上任由亲吻的冯小箩莉羞得一溜烟直接逃进了卧室,赵烈文则很是缺德的笑道:“慰亭别怪,真不知道你们在亲热,还好,没脱衣服。”
“是是,幸亏没脱衣服。”吴超越无奈的苦笑,招呼道:“坐,这么急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是有些事,想和你单独谈谈。”赵烈文点头承认,又向卧室的方向一努嘴,吴超越会意,大声对冯小箩莉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就和赵烈文一起出门,到了幽静无人的后花园中散步议事。
也是到了没其他人的地方,赵烈文才说道:“刚才你派人告诉我去官制台的府上赴宴,让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大事,就赶紧来找你商量了。只不过这件事有些肮脏龌龊,让你那位直肠子的三夫人听到不好,就又把你叫了出来。”
吴超越点头,又问赵烈文突然想起什么重要大事时,赵烈文却突然向吴超越反问道:“慰亭,你的老师已经离开了湖北,湖北境内掌兵掌实权的方面大员,就剩你和官制台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和官制台打交道?”
“当然是极力讨好。”吴超越毫不脸红的答道:“朝廷规矩,督抚虽不互相统属,但我和他同城办公,湖北绿营在规矩上又是归他直接统属,为了办事方便,我只能是主动讨好他,多拍拍他的马屁,让他少给我下点绊子,也少向朝廷打点我的小报告。”
“办法是不错,但是够吗?”赵烈文沉声问道:“慰亭,你还要继续扩军,还要在大冶办理铁厂,建立枪炮局,造船局,还要拿朝廷给你的湖北财政办无数重要的大事,也迟早要在民政、吏治和军务方面与官制台产生冲突,光靠溜须拍马和阿谀奉承就能彻底堵住他的嘴,让他全力支持你放开拳脚大干一场,够吗?”
吴超越再不吭声,心里也很清楚官文其实就是满清朝廷安插湖广的眼线,监视自己也监视湖南的骆秉章,自己在湖北无论搞什么大动作,都肯定会被官文用密折捅到野猪皮九世的面前。同时没有了曾国藩这个共同的政治对手后,自己和官文迟早会在军政民政方面产生冲突,被官文变着各种花样掣肘扯后腿,无法把湖北打造成吴家天下。
心里明白官文对自己的威胁,吴超越却偏偏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消除化解这个威胁,且不说在湖北立足未稳的自己还没什么办法撵走官文,就算勉强把官文赶走,满清朝廷也肯定会马上派一个满人总督过来继续监视自己,到时候情况还很可能会更加糟糕。所以吴超越点了点头后,直接就向赵烈文问道:“那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办?”
“未雨绸缪!提前离间官文和骆秉章之间的关系!给官文树立一个难扳倒的敌人!”
赵烈文的声音无比阴狠,低声说道:“现今天下,骆秉章治下的湖南湘军已经逐渐成为了平叛主力,在平匪战场上表现出色的几个,你的大师兄江忠源,你的老师曾部堂,还有接替你师兄掌管楚勇的刘长佑,都是出自湖南,事实上都是靠湖南的钱粮补给兵员补充。而骆秉章巡抚湖南,在大力支援湘军出省平叛的同时,还能做到省内不乱,是湘军真正的中流砥柱!朝廷和皇上只要不犯糊涂,就不会自毁长城,自断砥柱!”
说到这,赵烈文顿了一顿,又低声说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如果能够挑起官文和骆秉章之间的矛盾,让他们两个彻底的反目成仇,互相的斗一个你死我活,天昏地暗,那么你就可以坐收渔利!”
“然后官制台要想坐稳湖广总督的位置,要想不至于被朝廷拿他的顶戴仕途甚至身家性命讨好骆秉章,就只能全力依靠于你!到了那个时候,你也用不着低声下气的溜须拍马,送银子送美女,官文反过来还得讨好你!因为他如果再失去了你的支持,在湖广总督的位置上,就更别想坐稳屁股了!”
骆秉章与林则徐的关系很好,落魄时差点进了林则徐的幕府,与老吴家勉强算是有点渊源关系,湖北南部被太平军打烂后,骆秉章还拉过吴超越一把,给吴超越送来大批救急的种粮,吴超越挖楚勇墙角把刘坤一的庄字营拉到湖北,骆秉章也从没对吴超越表示过任何不满,更别说是出手报复,对吴超越百分之百算得上是仁至义尽。
然而骆秉章肯定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听了无良师爷赵烈文的馊主意后,大清头号白眼狼吴超越不但没有想起骆秉章以前对自己的好,毫不犹豫的点了头决定采纳赵烈文的馊主意,甚至还生出了一个更加缺德的念头,“如果官文真能把骆秉章弄倒更好,湖南大乱,湘军楚勇没了唯一稳定可靠的后方,那老子可就是一家独大了。到时候不但野猪皮家族更不敢动我,湘军楚勇也有可能被我拉过来!”
下定决心离间官文和骆秉章之间的关系后,吴超越又赶紧向赵烈文问道:“惠甫,那么,你认为我应该向那个方面下手,用什么样的办法离间官文和骆秉章之间的关系,让他们彻底的反目成仇?”
“这事必须慢慢来,但目前有一个办法,可以先打一个铺垫。”赵烈文微笑说道:“慰亭,你只要让官制台知道,你的老师想通过朝廷里的关系,把政绩斐然的骆抚台扶上湖广总督的位置,就足够了。”
吴超越一听笑了,还马上向赵烈文挑起了大拇指,然后…………
然后,然后到了晚上聚宴的时候,凯旋归来的吴超越当然被官文和湖北众官灌了一个酩酊大醉,而到了官文亲自搀扶吴超越离席休息的时候,吴超越也拉住了官文的袖子大说酒话,还硬把官文拉到厅外无人处,口齿不清的说道:“官制台,下官有件事想和你单独说说,单独说说,官制台,官制台,你的年纪比我父亲大得多,以后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以后想高攀叫你一声伯父!伯父!不知道你答不答应?”
已经五十几的官文假惺惺的推让,然后还是认下了吴超越这个大侄子,吴超越则挣扎着要给官文行晚辈礼,官制台赶紧阻止要吴超越以后再说,吴超越则摇头晃脑的说道:“伯父,想必你也知道,虎门销烟的时候,我爷爷是文忠公的通译,我爷爷他老人家一直把那件事当成了毕生的荣耀。小侄一向敬仰爷爷,也希望能够辅佐一位象林文忠公一样的千古名臣,所以伯父,伯父,小侄是真心想辅佐你成就大功,名垂青史啊!”
“贤侄,你的好意伯父明白,但你今天喝得太多了,有事明天再说,明天再说。”官文好心好意的劝道。
“小侄没喝多。”吴超越摇着头,醉醺醺的说道:“小侄说的是心里话,在田家镇,老师他说如果湖广总督是骆抚台就好了,他才是说酒话,说酒话……。伯父,小侄没喝多,真的没喝多。”
听到这话,虽然很清楚吴超越说的是酒话,但官文的脸色还是顿时变得有些阴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