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洛号?”阿礼国打断吴超越的话,惊讶说道:“就是那艘一年多前在海上遭遇风暴不幸沉没的荷洛号?那条船上可是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见吴超越点头,阿礼国大叫可惜,然后又回过神来,忙又问道:“去香港找瑞典公使?他是瑞典人?他叫什么名字?”
“他好象是叫比尔·盖茨,或者是叫比埃·盖瓦,时间太长我记不清楚了。”吴超越含糊回答,又说道:“他本来是想在上海寻求帮助,但阿礼国先生你也知道,那时候的瑞典领事是美国人金能亨,他就没有透露这个重要情报,只能是返回香港去寻找本国公使寻求帮助。”
阿礼国将信将疑,有些怀疑吴超越在说谎——因为这事实在太巧了。吴超越知道他肯定不会立即相信,便又微笑说道:“阿礼国先生,你也用不着遗憾,那位盖茨先生为了感谢我对他的帮助,在教授我地质学时,曾经讲解过他发现的金矿成因,还提到过在地球上的几个地方,还可能埋藏有比鹿儿岛金矿储量更加庞大的金矿。”
“在那里?快告诉我!”阿礼国迫不及待的问道。
吴超越笑了,微笑着说道:“阿礼国先生,请问一个问题,如果你和我联手出资派人勘探,找到了新金矿,那么我们该怎么做,才可以在这座新发现的金矿中获得股份?”
阿礼国也笑了,低声说道:“这是一个很复杂的法律问题,但我可以保证,你和我如果联手勘探发现了新金矿,我可以保证给你百分之三的股份。别嫌少,因为这座金矿是在国外发现,我还要说服我们国内出兵拿下这座金矿,能拿到的股份不会比你的多,我答应给你百分之三,可以说是非常具有了诚意。”
“那么阿礼国先生,我们先把法律问题弄清楚,签定了一个正式合同再说如何?”吴超越微笑说道。
派人勘探金矿费用虽然不小,但阿礼国完全承担得起,有鹿儿岛金矿这个铁证在前,阿礼国自然用不着怀疑吴超越是在胡说八道,再加上吴超越又承诺出资一半,阿礼国马上一口答应,同意请来律师签订正式合同。而约定之后,阿礼国自然少不得又微笑说道:“吴,不出意外的话,一两天内,租界里各国领事就都要去拜访你了,到时候……。”
“到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
吴超越微笑回答,与阿礼国握手大笑之余,吴超越又在心里嘀咕道:“知道你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没有实力保障就算签了法律合同,等发现了金矿后你不给我股份我又能把你怎么样?你奸我也不傻,先诓着你勘探其他地方,然后再见机行事,什么时候把你们牛牛拉进布尔战争对中国最有利,什么时候再告诉你们南非那个大金矿。”
…………
必须得顺便说一句,后来正式与阿礼国签订了法律合同后,吴超越还真在日本北海道西南部的某个地方画了个圈用来敷衍阿礼国——虽然只是画了一个圈,但吴超越却可以对天发誓,那里真有一个在二十一世纪时早已被开采枯竭的日本金矿遗迹!
再顺便交代一句,因为历史稀烂的缘故,吴超越也确实不知道那个破金矿是那一年被发现,又是那一年被开采枯竭的。这是后话,这里略过不提。
…………
言归正传,被阿礼国的乌鸦嘴言中,才过了一天来点时间,法国、美国、普鲁士、西班牙和比利时这些国家的领事果然是象发疯一样的先后来找吴超越麻烦了,不顾吴超越正在练兵,争着抢着把吴超越拉出军营大门,许下各种优惠条件要求吴超越告诉他们关于日本金矿的情报,吴超越则是继续胡说八道,捏造出一个已经遇难的地质专家,鬼扯说自己是在他的地图上偷看到日本金矿的位置所在,费尽口舌才把这些洋鬼子敷衍回去。辛苦受罪之余,还得盘算一下鹿儿岛金矿的提前发现是否会导致鬼子的明治维新提前爆发。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这些洋鬼子,吴超越又厚着脸皮回家了一趟,恳求买办爷爷帮自己向上海的富商士绅摊派棉衣费用,结果买办爷爷虽然阴沉着脸答应,却又向吴超越说道:“有件事,你爱听就听,你回来办团练已经两个月了,是不是该督促松江府各县的团练和周立春打一仗了?不管是输是赢,起码得给朝廷一个交代吧?”
兼的是松江府团练的差事,大清米虫吴超越虽然下文鼓励松江府的其他六个县组建团练,也有地方乡绅办理了一些团练保卫地方,吴超越却从来没管过他们。所以吴超越很坦白的回答道:“调遣他们去青浦平叛没用,他们那点力量只要能够保证地方平安我就阿弥陀佛了,好在青浦那边这段时间也没怎么闹腾了,所以爷爷你放心,再给我一个月时间,只要新兵基本练出来,我就出兵去打周立春的黄渡老巢。”
“你要亲自带兵去打周立春?”吴健彰这一惊非同小可。
“没办法,只能亲自去。”吴超越无可奈何的回答道:“上海团练是我一手创建的,他们第一次上战场,我怎么能放心躲在上海城里享福?”
腾的一声站起来,大步走到吴超越的面前,脸色铁青的凝视了吴超越许久,吴健彰突然大吼道:“不准去!你不想当官,我不拦着你!但你如果敢亲自上战场,我打断你两条狗腿!”
知道买办爷爷是担心自己的安全,吴超越也没和吴健彰争辩,恭敬说道:“爷爷,你放心,我就是装装样子给朝廷一个交代,我不会真的上战场的,我才十七岁,连媳妇都没娶,还舍不得死。”
见独苗孙子说得中听,吴健彰这才怒气稍歇,又嘱咐了宝贝孙子几句,然后就老老实实带着孙子去找上海富商士绅摊派棉衣去了。再接着,好说歹说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一干富商士绅拿出银子来给吴超越的团练购买棉衣后,出力不讨好的吴家祖孙自然又遭到了富商士绅的嘀咕埋怨,“老不要脸,小废物,成天就只知道要钱要粮,办的什么二百五团练到现在连一仗都不敢打,还每个练勇有脸要两件棉衣,碰上这种老不要脸和小废物,我们上海人真是倒了大霉了!”
原本吴超越是打算让上海团练训练满三个月再出兵实战,但计划却没有变化快,练勇们领到棉衣还没过得半个月时间,松江府北面的太仓州嘉定县突然送来急报,说是嘉定也出现了大规模民变,不堪****苛刻的百姓在一个叫陈木金的男子率领下发动起义,杀死征收粮税的官差,随后又打出了响应周立春的旗号南下向黄渡镇进军,有和周立春汇为一股的苗头,太仓州被迫出兵追杀,请松江府出兵帮忙围堵。
公文送到上海后,新任上海县令赵得志不敢私自做主,恭请已经升为从三品准大员的吴健彰决断,而吴健彰也没客气,虽然召集县中各官开会,却在会议上指定由上海守备何舒率领三百绿营兵北渡吴淞江拦截嘉定起义军,吴超越率领的上海团练则被吴健彰以训练不足为借口,留在上海保卫县城。
面对着吴健彰的这道偏袒命令,倒霉的上海守备何舒虽然一万个不情愿,但细胳膊扭不过粗大腿,何舒还是只能暗骂着吴家祖孙老实答应。倒是吴超越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吴健彰的凶狠目光制止,最后受命保护县城的吴超越也只能乖乖领命后,忍不住在心里说道:“可惜,本来打这种乌合之众,正是最理想的实战练兵机会了。”
“不过,也用不着懊悔,这个机会能不能错过,还是两说。”
一切都被吴超越的乌鸦嘴言中,上海守备何舒受命北上阻拦嘉定起义军与青浦起义军会师的战术行动,不出预料的遭受了失败,第一是陈木金和周立春两支起义军的距离过近,上海绿营的反应时间太过有限;第二是清军绿营在晚清时期是出了名的战斗力为五,第三就是上海现在的环境——现在的上海在吴超越的眼里只是比渣稍微强点的存在,然而富庶程度却是在同时期的大清县城中排名前列的存在,长期驻扎在此的上海绿营是既搞走私又抽大烟,既贪生更怕死,战斗力早就蜕化到了负值的存在。所以……
所以何舒就灰头土脸的回来了,三百绿营兵死了十好几人,伤了三十多,武器装备和旗帜锣鼓一起丢了个精光,还说应该在背后追杀的太仓州清军连影子都没见到半个,所以实在无法抵挡。而陈木金率领的千余嘉定起义军胜利与周立春部会师后,本就声势浩大的青浦起义军更加不可一世,之前就已经****不休的松江、苏州和太仓三州府更是如同一锅即将烧开的热水,转眼就要有沸腾之势。
爷爷当大官就是好,面对着这样的危局,买办爷爷不但半点没有指责受令办理松江团练的宝贝孙子,还毫不犹豫的把阻击失败的上海守备何舒给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向江苏巡抚杨文定呈报的奏折上,吴健彰也是把黑锅全都扣在了何舒的头上,没有一字半句提到宝贝孙子的畏战怯敌和敷衍搪塞。同时已经接受了残酷事实的吴健彰也悄悄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小畜生实在不想当官就随便他吧,反正老夫的钱他十辈子也花不完,只要保住老夫这根独苗就行了。”
正所谓是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玩弄权柄的买办爷爷才刚把黑锅扣给外人的第二天上午,突然就有人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吴健彰的海关衙门,禀报说吴超越的上海团练空无一人,包括吴超越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吴健彰闻报大惊,赶紧乘轿来到地处偏僻的团练营地时,见营地里空空荡荡,连耗子毛都见不到半根,吴健彰也顿时就瘫在了轿子面前,继而嚎啕大哭…………
“忤逆啊!老夫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忤逆不孝的东西啊?这个不孝的东西,肯定是背着我去打了乱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