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连问了好几声,田仕朝和向永顺都是毫无反应。
“装傻?这没有用。”崇祯冷笑一声,又吩咐徐应伟,“找几个幸存的土兵。”
徐应伟领了圣旨,很快就带来六个只是受了轻伤的土兵,四个腊惹洞司的,还有两个则是驴迟洞司的,伤得都不算重,但是身上桀骜之气已经尽去。
土兵或者说蛮族都是这样,你拳头硬,他们才会变老实。
崇祯直接使用湖广方言问六个土兵道:“你们为何要闹饷?”
一个土兵耷拉着脑袋说道:“朝廷说好给我们每丁每月一两饷银加五斗工食米,可是来武昌两个月了,银子一分未给,工食米也只是下发了每月一斗,这点米根本不够吃,我们实在是饿得不行,要不然也不会抢那些小摊贩,更加不可能闹饷。”
另外五个土兵也纷纷叫屈:“圣上,我们肚子饿,想吃饱饭。”
“田仕朝,向永顺!”崇祯厉声道,“朕给了你们多少饷银,多少工食米?”
田仕朝还有向永顺仍旧耷拉着脑袋,对崇祯的质问充耳不闻,就跟没听到似的。
“还装傻?”崇祯冷笑一声,扭头对彭泓澍说道,“彭宣慰使,你来告诉腊惹洞司和驴迟洞司的土兵,朕给你们发了多少饷银,多少工食米?”
彭泓澍嘴巴嗫嚅了下,也没敢作声,因为永顺土司本部的一万多个土兵可就站在他的身后呢,他要是现在亲口承认朝廷给了每丁每月一两饷银外加五斗米,那岂非就是当着一万多个土兵的面承认他自己克扣粮饷?今后还有谁会听他?
土司的位置虽然说是世袭的,但是能当土司的彭氏子弟却不少,彭氏旁支夺嫡入主永顺土司的事情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他的祖先就是以旁氏夺的土司位,而且他的祖先之所以能夺得土司大位,就是因为原土司盘剥土民,不得人心。
所以说这个事情一旦承认下,土司位置都可能不保。
但这种事又岂是他想躲就能躲得过?根本不可能躲过。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争斗,古今中外皆然。
冉三娘突然之间说道:“圣上给永顺宣慰司的土兵多少饷银多少工食米臣不知道,但是给我们施南宣抚司的土兵,是每丁每月一两银子加五斗工食米,其中五钱银子和五斗工食米已经全部下发,另外五钱银子暂未下发。”
说此一顿,冉三娘又回头对身后的施南土兵说道:“因为我担心你们会胡乱花钱,所以先替你们收着,等回到施州再发给你们。”
听到这话,施南宣抚司的土兵便释然了。
听到这话,彭泓澍顿时眼前一亮,这是个好借口。
然而没等彭泓澍说话,土同知彭廷榆抢先给了彭泓澍一记致命的背刺。
一向对彭泓澍言听计从的彭廷榆突然说道:“圣上给我们永顺宣慰司及下属十一个土司所有土兵的饷银也是每丁每月一两银子,工食米则是每丁每月五斗米,本同知曾经多次劝说土司发放饷银,但是都遭到土司的拒绝。”
“土司说,这些粮饷的支配权在他。”
“发多少,发或不发,皆由他说了算。”
这话一出,永顺本土司的那些土目先炸了。
彭泓澍也是太黑,克扣最底层土兵的饷银也就算了,居然连中间土目的饷银也克扣,这下却是惹出了大麻烦。
当然也有不少土目得了彭廷榆授意。
“圣上发放给我们永顺宣慰司的饷银居然也是一两?”
“饷银哪儿去了?土司老爷,我们的饷银哪儿去了?”
“就是,我们的饷银哪去了,把我们的饷银还给我们。”
“太过分了,克扣饷银也就算了,居然还克扣我们工食米!”
“就是,圣上明明给了我们每丁每月五斗米,为什么只发两斗米?”
十几个明显得了彭廷榆授意的土目率先发难,紧接着就波及到所有的土目。
任凭彭泓澍喊破嗓子说没有克扣,只是暂时替他们保管饷银,但是已经没有人信他。
永顺土司的几十个土目怒目圆睁,将澎泓澍父子三人给团团围住,场面眼看要失控,最后还是一队新军冲上前将双方分隔开。
只不过,冉三娘和彭廷榆的揭发,所造成的影响却仍在持续扩大。
紧随永顺土司之后,这场风波迅速波及到了保靖宣慰司以及永顺、保靖两大土司底下的二十多个小土司的头上。
“为什么你们土司的饷银有一两,我们土司却只有四钱?”
“你是不是傻,圣上给的饷银和工食米当然是一样标准,只不过你们的饷银和工食米也被土司老爷克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