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的逆麟?”解显和不解道,“父亲,我们解家也没做什么呀?内务府发行的第三期债券利钱那么低,我们解家还买了十万两呢。”
“为父说的不是这。”解学龙说道,“为父说的是党争!”
“党争?”解显和愕然道,“父亲你也没有发起党争哪。”
“为父不该把史可法矫诏之事抖露出去的。”解学龙道,“在圣上看来,这显然就是内阁次辅与首辅间的倾辄,是党争。”
“啊这?”解显和顿时无言以对。
这事他曾经劝阻过,但是父亲没有听他的。
没想到,就这么一件小事,却给解家惹来了塌天大祸。
顿了顿,解显和小声说道:“父亲,此事就算圣上怀疑也是没有证据,所以只要父亲你抵死不承认,他也拿你没办法。”
“证据?显和你太天真了。”解学龙摇摇头,接着说道,“儿啊,此事已经没有半点挽回余地,为父若自行了断,至少还可以保住内阁次辅的体面,解家的家业也能够保住,可若是顽抗到底,那就什么都保不住。”
魏国公、保国公现在都变成啥样了?
“父亲!”解显和神情暗然,想哭却又不敢。
现在他也相信老父亲的判断,可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父亲自尽,又实在不忍心,这岂是人子所当为?
整理了下身上衣装,解学龙又说道:“显和,老二、老三不成器,千万别让他们两个知道事情原委,不然指不定干出什么蠢事。”
“你只对他们俩说,为父是赏月时失足落井。”
顿了顿,又道:“明天给朝廷报丧时,也说失足落井。”
“父亲!”解显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敢放声恸哭,只敢抽泣。
解学龙上前拍了拍儿子肩膀,随即长叹一声走出书房来到了院中。
在院子的正中就有一口深井,据说直通东海,无论多旱井水都没干过。
“父亲!”解显和从书房中勐然冲出来,拉住解学龙,不想让父亲跳井,“父亲,我们再想别的办法,肯定还有别的办法!不至于此,断不至于此!”
“傻孩子,哪还有别的办法。”解学龙轻叹道,“这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说完,解学龙就轻轻掰开解显和的双手,又道:“儿啊,你需牢记,今后我解家就世代经商为生,不准后人再进入官场。”
“嗯。”解显和带着哭腔用力的点头。
“也别做傻事。”解学龙叹道,“我大明迎来了一位亘古未有的圣君,万邦来朝的盛世已近在眼前,只可惜,为父看不到了……”
说完,解学龙即一头栽井了古井之中。
“父亲!”解显和干嚎一声,勐扑到井边。
却只见,井中水花飞溅而起,已经不见人影。
再抬头看夜空,只见乌云四合,哪里有月亮?
“父亲!”解显和喃喃了两声,颓然跌坐在地。
……
第二天一大早。
马鸣騄、阮大铖、汪伟、傅山、方以智等内务府的官员都到了彝伦堂,甚至连远在徐州的农科都给事中陈子龙都赶了回来。
唯一缺席的只有兵科都给事中阎应元和徐应伟。
崇祯召集马鸣騄以及各科的都给事中,是要商量一件大事。
“朕召你们前来,是为了商议一件事。”崇祯很惬意的仰靠在锦垫上,悠然说道,“因为最近已经有人在背后说朕的闲话了,说朕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说朕是老抠,净让勤王士子白干活却不给一分钱俸禄。”
崇祯话音才刚落,郑森就说道:“圣上,俸禄什么的不要紧,但是给各科的经费是不是应该再增加?我们飞行科经费才只有一千两,这点银子够干啥呀?”
“郑森你别说话。”医科都给事中傅山道,“你们郑家家大业大,你就一辈子不领朝廷俸禄也饿不死,可是我们不行,我们真撑不住了。”
说到这稍稍一顿,傅山又梗着脖子对崇祯说道:“圣上,说你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是臣,但这不是闲话,而是臣的心理话,再不发俸禄,臣是真撑不住了,我们医科现在百十号人,各人的开销全靠给人问诊维持着。”
“傅山,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崇祯笑道,“今天把你们叫来,就是为了这个事,内务府的其他吏员都有俸禄可领,没道理朕的勤王士子却要白出力干活。”
顿了顿,崇祯又接着说:“还有,朕之前之所以不给你们发俸禄,不是舍不得钱,而是想考验你们,看你们能否守得住清贫,结果嘛,还算是不错,绝大多数的勤王士子都守住了自己的底线,没有仗着勤王士子的身份乱伸手。”
众人心道,连赖账的理由都能找得如此清新脱俗。
“不过,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俸禄肯定还是要发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