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老父亲赶紧示意儿子噤声,然后低声说道,“走,赶紧回家!”
儿子噢了一声,奋力的摇起了木橹,原本慢慢悠悠的渔船倾刻间加速,就像离弦之箭般射向了前方的河面。
老父亲回头看,只见那几艘起火的漕船也突然之间加速,也像离弦之箭般射向停泊在码头中央的那艘战船。
就那艘甲板上搭了帷幄的水师战船。
下一霎那,各艘战船上的水师官兵就炸了,纷纷大呼小叫起来。
“是贼人!有贼人想要行刺圣驾!快护驾!拦住队们,千万别让火船靠近!”
“操炮手!操炮手死到哪儿去啦,快把该死的红夷大炮推过来,红夷大炮,快把红夷大炮给我推过来!”
“火枪手,火枪手列队!”
“有贼人跳进运河里啦,当心水下有人凿船!”
水师官兵的大呼小叫声响成一片,但是迟了,因为那几艘火船的距离实在太近了,速度又太快,很快就冲进了运河码头之中。
但是好在,水师官兵的反应也是不慢。
抢在那几艘火船接近那艘中央御船前,十几艘水师鸟船就已经一字排开,拦在了中央御船与火船中间。
说时迟那时快,火船撞上了水师鸟船。
船上的水师官原本以为仅仅只是火攻,结果却不仅仅只是火攻。
几乎是火船撞上一字横开的水师鸟船的同一瞬间,天地之间陡然绽起一道炫目至极的耀眼亮光,这团耀眼亮光甚至照亮了方圆十数里的夜空。
甚至就连那对已经走远了的父子也下意识的往回看。
只见整个运河码头已经变得一片白炽,光线亮得让人无法直视。
但是很快,这团耀眼的亮光便暗下去,紧接着又有暗红色的烈焰腾起,一层一层的卷裹着,升入到运河码头上方那漆黑的夜空中。
看着夜空中升起的这朵巨大的蘑孤云,父子俩一下懵掉。
这得是用了多少火硝,还有多少火药,才能有这等声势?多大的仇怨?
儿子咽了口唾沫,想要跟老人说几句,老父亲却喝止道:“快摇你的橹。”
回过头再说运河码头,安放在几艘火船上的不知道多少斤火药同时引爆,产生耀眼强光以及巨大的爆炸声的同时,也产生了犹如实质般的巨大冲击波。
只见冲击波所过之处,首当其冲的几艘鸟船犹如纸片般被撕裂。
隔得稍远些的水师鸟船也是勐的歪向一侧,船身剧烈的倾斜过来,船上的水师官兵以及各种器械也纷纷落入水中。
只这一下,水师官兵就已经死伤惨重。
还没等水师官兵回过神来,异变陡生。
只见那艘甲板上搭了帷幄的御船周围,从水中突然甩出十余飞爪。
笃笃笃笃的闷响声中,十几支飞爪已经抓住战船两侧的女墙垛堞,随即便有十几个穿着黑色水靠的身影从运河的水面下窜了起来,顺着飞索嗖嗖嗖的往上爬。
“有贼人夺船!刀牌手!刀牌手列队!”船上的水师官兵大吼起来。
两队刀牌手迅速来到侧舷,挥动腰刀试图砍断飞索,但是没等腰刀落下,攀着飞索往上爬的十几个贼人便扬起了右手。
只见这些黑影的手中都持着一把短弩。
随着火器发展,明军已经全面淘汰弩,无论大弩短弩又或者是床弩,军中已经全面遭到淘汰,只有一些海寇水匪仍还在使用短弩。
在短兵相接中,短弩还是十分好用的。
挥刀砍索的水师官兵瞬间就被射翻好几个。
剩下的水师官兵赶紧缩回去,将木牌举了起来。
长矛手也迅速在刀牌手后面结成矛阵,等着贼人登船。
贼人顺着飞索迅速爬上鸟船二层甲板,但是没等他们落地,成排成排的长矛便已经毒蛇般捅过来,贼人无处躲藏,一个接一个被捅成筛子、跌落水中。
但是很快又有第二拨贼人顺着飞索继续往上爬,试图夺船。
这时,从刚才那波大爆炸中幸存下来的几艘鸟船也靠过来,船上的水师官兵纷纷用鸟铳对准贼人,呯呯呯的放铳。
在周围几艘鸟船的夹击之下,贼人始终无法爬上中央御船。
终于,为首的贼人一声呼哨,最后剩下的几十个贼人便一头扎进河水中消失不见。
为首的水师将领当即大吼道:“入娘贼!放舢板!都给我追,不可放走了一个贼人!把这些贼人都给老子抓回来……”
话音未落,又是轰的一声巨响。
而且这次,巨响来自中央的那艘御船。
伴随着这声巨响,整艘御船一下子就碎裂了开来。
搭建在二层甲板上的帷幄也一下被炸得四分五裂,隐约可以看到不少个窈窕的倩影从帷幄中被甩出来,噗通噗通的落入到河水中。
敢情趁着刚才混战的功夫,贼人从水下运入火药。
看着被炸碎之后缓缓沉入水中的御船,水师官兵彻底懵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