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原来是孙姨娘,严将军气冲冲的来到夫人的小院子,她便偷偷的跟了过来,将两人之间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特别是听到了严夫人说到和离的时候,更是心中一喜。虽然她觉得,这洛茹活该被休弃,转念一想,若是自己做得事儿被拆穿,自己也讨不了好,这么一打算,便将外面披着的斗篷一脱,递给一起偷听的小丫鬟,自己提着裙摆冲了进来。
乌黑的头发松松的随意绾了一个髻,插了一根素色银簪,还有几缕垂落在腮边,脸上半点脂粉都没有,看起来就像是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的一样,一双眸子含着泪花,瞧着楚楚可怜的很,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果然那严六曲见她跌跌撞撞的样子,泪眼婆娑的样子,心有不忍,竟是扶了她一把,将人半楼在怀里,入手处只觉得孙姨娘身上半点热气都没有,又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披在她身上,死死皱着眉头:“你不躺在床上休养,来做什么?”
孙姨娘雪白的脸颊上挂着两行清泪,冲着洛茹哀求道:“我见表哥怒气冲冲的来找夫人,担心表哥气坏了身体,便偷偷跟过来了。夫人,您何必找个丫鬟来刺激表哥,表哥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刚从边关回来。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求夫人顾念一点儿夫妻之情,让表哥过个好年罢。”
说着便哽咽起来,细细柔柔的嗓音带着凄凉,看似关怀的话语,却是指责洛茹无理取闹,不贤妒忌。
洛茹晓得孙姨娘颠倒黑白的本事厉害的很,若是接了她的话,只会让她绕了进去。被水心扶着,又生出了些许勇气来,当下半点不理会惺惺作态的孙姨娘,只盯着严六曲:“我只要和离,你我两两相厌,又何必纠缠不清。”
“哼,莫不是严将军舍不得夫人区区那点嫁妆?若是严将军执意休妻,那咱们就衙门见罢。”水心冷冷一哼,不屑的扫了一眼那孙姨娘,果真是个不安分的。夫人和离了也好,不然迟早被这妾连皮带骨的吞吃了。
严六曲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真闹到官府去,定然脸面全失,又瞥见孙姨娘双目含情,脉脉担忧的样子,心中一定,总算身边还有这么一个温柔体贴的表妹,当下便沉着脸:“既然如此,和离便和离,来人,取笔墨来。”
当初洛茹嫁给他,陪嫁不过是千把两银子,外加一座庄子并着四五十亩的田产而已,这些他还看不上眼。
跟着孙姨娘身边的小丫鬟忙机灵的跑了出去,很快就捧着笔墨纸砚过来,严六曲接过湖笔润了墨,龙飞凤舞的写了下了放妻书,画了押,按了手印。将那文书丢给洛茹,严六曲嘴唇动了动,才道:“你好自为之。”
孙姨娘心中大喜过望,面上仍带着哀戚,目光盈盈的望着洛茹,哀声道:“夫人竟是一点都不眷恋这么多年的夫妻之情,哪能说断便断呢。”
严六曲目光闪动,忍不住开口:“你又何必多劝,因为她你吃了多少苦头?如今她走了,不正好,皆大欢喜。”
孙姨娘哪敢点头附和,哪怕这结局是如了她的意,便一脸的宽容大度:“我既愿意做表哥的妾,所有的苦难我都愿意承担,我忧心表哥身边没有了陪伴的妻,心疼表哥罢了。”
这几句表明心迹的话,听得严六曲大为感动。
洛茹捡起那放妻书,写下自己的名字,按下手印,仔仔细细的折了两折,放进怀里,神色淡淡的:“我只知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该好自为之的应该是你们。”
说完看也不看这两人一眼,拉着水心便跨出了门,既然已经得了放妻书,那她又何必待在这地方,与这狼心狗肺的两人继续相处,平白恶心人。
当下便收拾了一下当初陪嫁的东西,还有田产地契等物,便寻人找了一辆马车,领着庄幼菡曾经送的那几个伺候的人,决绝的离开了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