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直两眼亮了,欣喜地道:“这句子好听,比刚才文雅多了,我就是那吹皱秋水的风,对吧?”
“不,你还是棍,负责搅水,名曰搅水棍。满意了吧?快滚。”
王直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有点不大高兴,他觉得李素有用智商碾压他的嫌疑。
河滩边只剩李素和东阳二人。
东阳像往常般靠在他肩上,幽幽地道:“如果指使刑部的人是太子,你有没有想过救出郑小楼后,会与太子结下死仇?”
李素淡淡地道:“当初东市废了东宫属官胡安,那时开始,我与太子已成死仇了。”
“日后还能化解吗?”东阳惴惴不安地看着他。
李素笑了:“当然能化解,东宫属官算个什么东西?太子怎会在意他?只要我去东宫求见太子殿下,然后双膝跪地抱着他的大腿,求他原谅我曾经的鲁莽与冒失,并且指天发誓我从此对他忠心不二,太子殿下定然待我如上宾……”
东阳脸色发青,扭过头道:“别说了,我只要想想那副情景,心里便如针扎一般疼痛……李素,你是男儿丈夫,仰不愧天,俯不怍地,生,或可贱如腥泥,但活着,一定要有傲骨,此生纵然再艰困,我亦不愿见你屈膝于人。”
李素爱抚她的宫髻,笑道:“放心,我的膝盖太硬了,怎样都弯不下去……”
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李素若有所感,道:“我这人胸无大志,只想平淡平凡活到寿终正寝,临死时膝前有儿女跪在床前送终,此生便无憾事……可是,这些日子我渐渐觉得,如此昏昏噩噩的一生,是不是缺少了点什么?”
“郑小楼只是寻常人眼里的粗鄙武夫,他能做出的事情,他能担当的事情,为何我却要躲躲藏藏,畏畏缩缩?我想,我这一生里应该多一点东西吧……至少不能比他差。”
东阳仰脸看着他,怔忪许久,忽然垂下头,幽幽地道:“李素,我最近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会出什么事……”
“你想多了,没事多出去走走,闷在家里总会胡思乱想的……”李素顿了顿,眨眼道:“我和王直这里商量暗算太子,太子是你兄长,你不反对?”
东阳神情淡漠地道:“我自小便与宫里的兄弟姐妹们素无往来,太子是太子,与我何干?”
李素忽然想起一个很经典的问题:“我和太子如果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
“救你。”东阳毫不迟疑地道。
李素不由大感欣慰,这个答案太完美了,于是得寸进尺地问出第二个问题:“我和你父皇同时掉水里了,你救谁?”
东阳严肃地道:“你最好不要和我父皇同时掉水里……”
“为何?”
“父皇会毫不犹豫在水里先把你溺死,我跳下去的时候便只能救活着的父皇了。”
李素怒了:“太过分了!你家怎地如此没有节操!”
噼噼啪啪……
东阳愠怒的小粉拳雨点般砸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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