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介焦急地催促道:“侯爷快决定,羽林卫已打到后院了。”
顾青迅速瞥了玉真一眼,沉声道:“俗话说‘不是猛龙不过江’,俗话又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俗话还说……”
“侯爷别说了,不就是逃跑吗,来不及文绉绉了,咱们……嗯,咱们暂避锋芒!”
顾青赞道:“不错,暂避锋芒……”
来不及与玉真辞别,顾青被韩介飞快拽出了门。
玉真嘴角一勾,忽然大声道:“顾侯爷,莫忘了本宫说的话。”
顾青消失片刻后,万春公主一马当先杀气腾腾闯进雅阁,进门后不由一呆,立马收起杀气腾腾的表情,不自在地道:“皇姑您也在呢,我……咦?不对,皇姑为何会在青楼里?”
玉真指了指脚下睡得鼾声如雷的李白,道:“为了他。”
李白曾经在宫里当过翰林待诏,而且其人在长安甚至整个大唐都是明星级别的知名度,万春自然认识他,打量一眼后愕然道:“李太白?”
几步冲过去,万春踹了踹李白,道:“喂,你快醒来,给本宫作几首好诗听听。”
玉真不满道:“睫儿不得无礼,该我问你了,身为公主,为何深夜打砸青楼?”
说话间,张怀玉和张怀锦也进来了,见到玉真公主后二女一愣,急忙行礼,乖巧地站到一旁。
玉真特意在张怀玉脸上打量了一番,英飒之气毕露,有巾帼英豪之相,顾青心仪于她倒也不是没眼光。
万春神情慌乱,眼珠转个不停,良久,期期道:“听说平康坊的青楼颇负盛名,侄女想来见识一番……”
玉真冷笑:“带着羽林卫冲进来又打又砸,你便是这般见识青楼的?”
万春仍嘴硬道:“我是公主嘛,公主出行总需要一些威仪的,打打砸砸就是要让青楼的人对我敬畏……”
玉真冷冷道:“行了,别编了,实话告诉你,顾青跑了,刚刚从后门跑的。”
万春一愣,接着大怒:“本宫亲自来捉奸,他竟敢逃跑!来人,去青城侯府!”
玉真怒道:“给我站住!公主的体面还要不要了?今晚这般胡闹,明日定有御史上疏参劾,你父皇没了面子,岂会饶你?”
…………
李隆基驾至长安兴庆宫时已是第二天早上。
一大早便下旨停了今日的朝会,将杨国忠,陈希烈,郭子仪等重臣召进宫议事。
随着李隆基一同回到长安的,还有安禄山起兵叛乱的消息。
消息是不可能瞒住的,安禄山已经渡过黄河了,长安城的臣民才刚刚知道,说起来甚是可悲。
百姓们刚听说时并未当回事,这些年大唐不是没有叛乱,大多是受灾的农户,以及被兼并了土地的难民,叛乱刚发生便迅速被朝廷扑灭,如同一颗小石子扔进大海,只泛起了一点小波浪。
然而对有识之士来说,安禄山叛乱却是天大的坏消息。
因为知情的人知道安禄山手中握有多么庞大的jūn_duì ,有多么剽悍的战力,那可是十五万边军啊。
十五万边军加上五万异族精锐兵马,他们掀起的风浪岂是几百上千号人的难民造反能比的?
被知其利害的人解说一番后,长安城顿时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叛军已渡过黄河,而朝廷甚至还未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任叛军一马平川,河东河南在一个月内便被叛军吞下了,眼看要打进长安城。
盛世的风景犹如一场大梦,在兵灾面前瞬间瓦解,成了一抹只存留于记忆的美好画面,接踵而来的,是数不尽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兴庆宫,兴庆正殿上,李隆基面容苍老了许多,面沉如水地注视着眼前几位重臣。
“高将军,叛军打到哪里了,前方可有军报?”
高力士躬身道:“陛下,叛军仍在蒲州城下,与安重璋胶着对峙,蒲州城被安都督守得固若金汤,叛军久攻不克。”
李隆基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之色:“安重璋不愧是名将,未辜负朕的嘱托,甚善。传旨,厚赐安重璋的家人,追封他的父母祖先。”
心情稍微舒缓了一些,李隆基沉声道:“几位卿家,安禄山贼子胆敢叛我大唐,其罪当诛,如何平叛,诸位今日拿个章程出来。”
杨国忠首先发言道:“陛下,安禄山忘恩负义,胆敢叛唐,臣以为应重惩。臣得知安禄山起兵叛乱的当日便下令长安城卫拿下了他的长子太仆卿安庆宗,臣谏言,先诛安庆宗,以儆攀附叛军者,此举为震慑人心。”
李隆基对安禄山早已痛恨至极,闻言毫不犹豫地道:“准,命刑部将安庆宗斩了,首级悬于城门之上,以震宵小贼子。”
老将郭子仪缓缓道:“陛下,恕老臣直言,安重璋守蒲州城恐守不了太久,叛军兵锋极盛,二十万兵马久攻之下,蒲州之失只在早晚,老臣以为,应迅速调集大唐四方兵马,入关中,赴长安,救驾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