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里就拜托士元了。”诸葛亮点头,又向庞统叮嘱道:“士元,主公不便擅离驿馆,我带侯命的一半人走。余下的一半交给你机动使用。倘有异动。还望你不辞劳苦,亲临现场指挥行事,也好随机应变。”
庞统连说放心。诸葛亮却还有些不放心,再次叮嘱道:“士元,你我情同手足,有些话我也不怕忌讳,我出城期间,事情倘若有变,还请你务必营救主公的性命,优先保住主公,普天之下,也只有他能够坚持不懈的与陶使君抗衡到底了。”
“怎么说得就好象遗言一样?事情有那么严重么?”庞统苦笑问道。
诸葛亮沉默了一下,这才说道:“士元,我知道你其实早就是心知肚明了,叶县那件事,我为了替主公获得军马,曾经用过一些有失道义的手段,只是你看在我们的手足之情,从来没有指责过我,我很感激。但是我必须告诉你的是,我这么做,既是为私,也是为公,陶应乃天下第一奸贼,远胜曹操的国贼,一心匡复汉室的主公若是没有兵马自保,必被景升公抛弃乃至杀害,天下也再无一人能够象主公一样,为了汉室兴亡与陶贼抗争到底,我是为了天下苍生,才用了那些手段。”
庞统笑笑,道:“既然你我都心知肚明,又何必要说出?我与那刘磐、辛评既无交情,也无恩情,他们的死活荣辱,与我有何相干?”
“多谢士元。”诸葛亮抱拳一鞠,又道:“这也是我要拜托士元的根本原因,对景升公而言,叶县这件事可大可小,可以追究到底,也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次景升公将主公软禁在襄阳城中,起因虽是因为陶贼离间,但是深查之下,景升公难免不会随时萌动杀机,所以我必须恳求你答应,我不在的时候,倘若有变,请定要全力保住主公!”
庞统又笑了笑,点点头,道:“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别用这种交代遗言的口气对我嘱托了,多不吉利。”
诸葛亮也是笑笑,又向庞统拱手深深一鞠,这才率领三十名荆州兵出城而去。而诸葛亮率军出城这么大的动静,虽然有控制襄阳城防的蔡家兄弟纵容默许,却也瞒不过暗中监视的王威眼睛,当下王威也是立即做出应对,一边安排人手跟踪监视诸葛亮的队伍,一边派人急报到了刘表面前,刘表闻报既疑惑又愤怒,便立即派人传令驻扎城外的黄祖队伍,命令黄祖出兵数百,尾随跟踪诸葛亮的队伍,随时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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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估计看到这里,一些朋友都已经被文中的复杂关系和复杂逻辑搅晕了头,不知道天南地北谁对谁错,这里我们先详细介绍一下。
首先当然是刘皇叔这方面,刘皇叔这一方的目的当然是揭穿陶副主任的离间毒计,洗清自己的嫌疑重新掌握兵权,但是因为在叶县做事不地道,不敢自己跑到刘表面前辩白情况,说明原因,征得刘表同意再动手行事。所以刘皇叔和诸葛亮决定采取引蛇出洞的方法,暗中先引徐州军动手出招,然后再立即拿一个人赃并获,只要证明了刘皇叔与徐州军确实毫无瓜葛且不共戴天,那么叶县的事,基本上也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同时对刘皇叔而言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暴露张绣与徐州jūn_duì 暗中勾结的丑恶面目,乘机除掉张绣,如此既讨好刘皇叔在荆州的盟友蔡瑁家族和二公子刘琮,又可以乘机独霸基础还在的南阳郡,获得更多的jūn_duì 和地盘南阳郡可一直都是东汉第一大郡,虽说屡遭战乱、饥荒与瘟疫人口大减,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基础还在。
刘表方面,刘表对张绣献书一事其实是从来就没敢轻信,也不是很相信与徐州军不共戴天的刘皇叔真会倒向陶副主任,但是深查了叶城战事后,隐约发现刘皇叔不地道手段的刘表已然生出怒火,同时也对徐州军突然放弃对刘皇叔的追击一事疑心重重,所以在没有真凭实据又心怀狐疑的情况下,刘表干脆也来一个引蛇出洞,故意装做对蔡瑁和刘皇叔勾结胡作非为毫无察觉的模样,暗中安排心腹严密监视。目的也是为了引诱刘皇叔先出招。然后来一个人赃并获,新帐老帐一起算!
当然了,如果刘皇叔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洗清自己投靠徐州军的嫌疑。甚至证明陶副主任不择手段的陷害自己。是因为害怕和忌惮自己。那么不用说,刘表肯定会马上忘记叶县那些事,更加重用和倚重刘皇叔。
徐州方面。蒋干先生和李郎将军是什么目的,这里就不罗嗦了,但是必须提醒大家的一点是,蒋干和李郎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们已经处于了刘皇叔和诸葛亮等人的严密监视中,不知道刘皇叔和诸葛亮已经大概猜出了他们的目的与用意,甚至都不知道因为巧合,刘皇叔和诸葛亮现在其实就在襄阳城中!所以蒋干先生和李郎将军都不知道的是,他们现在已经是处于明处,而敌人则是躲在暗处,还已经张开了捕杀他们的猎网!
己明敌暗,按常理来说,蒋干先生和李郎将军实际上已经输了一大半!如果按照陶副主任布置的任务计划执行下去,那么基本上也就是被人赃并获的下场了!但是,徐州方面却有着两个变数,一是万人迷杨长史在没有请示陶副主任的情况下,给笨蛋助手蒋干先生指点了一个应变之法;二是与杨长史狼狈为奸的李郎将军贪生怕死,为了争取随时逃命的机会,自作主张调整了计划细节,没有按照陶副主任的命令,派原先潜伏在襄阳的徐州细作出城送信,选择了自己出城送信,乘机在蒋干先生动手时,躲到相对安全随时可以逃命的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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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不说,言归正传,初冬昼短,初更未到时天色便已渐黑,换上了一身整齐洁净的儒生衣物后,蒋干先生先是向陶副主任所在的东北方向行了跪叩大礼,默默祈祷了一番上天保佑,让自己顺利完成这个任务露一把脸,然后便独自携带了给诸葛玄的礼物与书信,在随从的帮助下,昂首挺胸的出了驿馆,连夜赶去西城拜见诸葛玄。
此外,随从虽然都自告奋勇要去随行,却遭到了蒋干先生的严词拒绝,同时人品相当不错的蒋干先生还告诉十余名随从,道:“记住,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务必要一口咬定,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有这样,你们才有机会保住活命!”
几名随从一起点头,蒋干先生沉默了一下,然后才低声说道:“还有,如果我有什么意外,你们也能回到主公身边,请务必替我告诉主公,我为他尽忠了。”随从听了个个泪流满面,蒋干先生却头也不会的出门去了。
一身正装的蒋干先生昂首挺胸的独自出门,自然是无法瞒过刘皇叔眼线的眼睛,所以当蒋干先生正大模大样的赶往西城的时候,消息就已经送到了刘皇叔和庞统的面前,接着庞统也立即带着剩下的三十名荆州兵连夜出门,一路跟踪蒋干先生而来,结果没花多少时间,就跟上了即将进入西城区域的蒋干先生。然后士卒问起庞统是否立即拿下蒋干时,庞统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别急,先看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原本打算在路上故意被荆州兵擒获的蒋干先生一路向西,虽然两次遭遇了巡逻的荆州士兵,但那些荆州士兵却都象没有看到蒋干先生一样的扬长而去,第三次遭遇巡逻队时,蒋干先生干脆还主动向荆州士兵问路,打听诸葛玄府邸所在的麒麟街该怎么走,结果那些荆州士兵不仅没有丝毫生疑,还十分尽力的给蒋干先生指明道路方向,末了领队的什长还体贴的问道:“先生,晚上路黑,你怎么也不打个灯笼?”
“我……。”蒋干先生有些张口结舌,然后愣头愣脑的露出自己背上满装珠宝的包裹,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方便。”
“先生去买官吧?那确实不方便。”那荆州什长笑了,又低声笑道:“看先生这副打扮,一口外地口音的问怎么去麒麟街,小人就知道先生你去干什么了。这几年从外地来荆州求官的先生,小人见得多了,先生放心去吧,没人会胡说八道。若是苍天庇佑,先生那天当了小人的上司,还请多多照顾体恤。”
说罢,那什长领着士兵扬长而去,留下容貌儒雅、五官端正又做文士打扮的蒋干先生在原地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喃喃道:“买官?还常见?刘景升的治下,还有这样的事?”
“这家伙,到底打算干什么?”暗中跟在后面的庞统更是万分糊涂,“在晚上大模大样的出门,还主动去和巡逻兵说话,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狐疑惊奇之下,庞统更加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继续暗中跟踪蒋干先生,结果蒋干先生自然是无比顺利的来到了诸葛玄府邸所在的麒麟街,也按着随从对诸葛玄府邸的描述,很快就来到了前院种有两蓬青竹的诸葛玄府大门前。而与此同时,早已收到线报的诸葛玄,也在门缝里看到了蒋干先生清瘦的身影,站在诸葛玄身边的,还有诸葛玄特地请来做见证,与诸葛玄关系一向不错的荆州别驾刘先…………
见蒋干先生在诸葛玄门前东张西望,却说什么都不肯上前去敲击大门,门内的诸葛玄和刘先,还有暗中跟踪的庞统和亲自跟踪庞统队伍至此的王威,都是一起的满头雾水,一起在心里说道:“这家伙,到底打算干什么?”
“被仲明先生料中了。”
蒋干先生低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大步走向下一座豪华府邸,二话不说就上去敲打房门。而偷看到了蒋干先生这一举动,诸葛玄、庞统、刘先和王威等人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眼眶,因为被蒋干先生敲打大门的宅邸主人不是别人,恰好就是官封章陵太守、刘琦大公子岳丈蒯良的亲弟弟、章陵侯蒯越蒯异度!
“他是来拜访蒯越蒯异度?”庞统先是张口结舌,然后猛的醒悟了过来,微笑道:“原来是想收买蒯良、蒯越兄弟,让他们出面在刘景升面前进谗陷害啊,很好,蔡瑁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乐得马上从女人肚皮上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