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阎象飞快说道:“皖县地处虽然较为偏僻,但民间却颇为富庶。钱粮颇足,无论是徐州贼军还是荆州贼军都必然不会轻视不理,皖县守将李术又是刘勋心腹,对主公颇为忠心,皖县坐落大别山旁地势险要。城中守军也有四千之众,可以久守城池,主公可派快马寄一道密书与他,命他拒绝将皖县移交给荆州贼军,再派人将皖县的户口册籍与官印将牌一并送往陶应贼军之中,推说荆州贼军残暴。害民甚苦,只愿降陶,不肯降刘,恳求陶应出兵接管皖县城池,救民于水火之中,陶贼也必然出兵皖县,两支贼军在皖县城下相遇,二虎竞食皖县一城,岂有不动手火并之理?而陶刘战事一开,我军岂不是处于了隔岸观火、坐收渔利的有利位置?”
“妙!”小袁三公大喜鼓掌,接着又醒过味来,赶紧说道:“慢着,阎公,陶应奸贼比山上的猴子还精,比树林里的狐狸还滑,这一计万一又被他识破,那我军岂不是又要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主公放心,这一次就算陶应奸贼识破臣下之计,也必然中计不可!”阎象也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主公可让李术先在皖县城中散播荆州贼军如何残暴,杀人放火、抢劫钱粮、yín 人妻女、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恐吓城中军民百姓,再组织当地门阀大户、宗族名士联名请愿,甚至写血书恳求陶应奸贼出兵拯救皖县百姓!如此一来,以陶应那个奸贼的伪君子假仁善性格,那怕是看出了皖县是个巨大陷阱,也非硬着头皮跳进去不可!”
小袁三公脸上的横肉抽搐了几下,很快就下定了决心,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就这么办!反正不管是徐州贼军还是荆州贼军去攻皖县,我军都没办法出兵去救皖县,与其被贼军武力夺走,不如拿来做诱饵让两支贼军翻脸成仇!如果成功,李术还可以率军混入徐州贼军,成为我军内应,一举两得!”
……………………
敲定了这条毒辣到了极点的二虎竞食之计,破罐子破摔的小袁三公立即依计行事,先是召来荆州军使者陈就,表示愿意接受荆州jūn_duì 的敲诈勒索,换取荆州jūn_duì 北上增援舒城,然后又借口徐州贼军兵临城下,舒县城中粮草无法运出,提出将居巢、皖县二城钱粮尽数赠与荆州队伍,做为荆州jūn_duì 的出兵之用,同时小袁三公为了表示自己的联盟诚意,还当场手书了一道命令,命令居巢守将周建与皖县守将李术将,命周建率军退往濡须口与陈芬会合,李术率军撤回舒城与主力会合,二城防务尽数移交给荆州jūn_duì ,又让陈就把这道带回枞阳交与刘磐、黄射,以示求援诚意。
见了小袁三公的亲笔手令,又听阎象介绍了居巢与皖县的富庶繁华与钱粮丰足,荆州军使者陈就当然是在心中大喜过望,但陈就也不傻,又提出必须等荆州jūn_duì 接管了居巢与皖县二城之后,荆州jūn_duì 然后才能出兵舒城帮忙打架——否则荆州队伍吃不饱没力气。小袁三公假意发怒,幸得阎象再三劝解方才勉强同意,要求荆州jūn_duì 接管二城后立即出兵舒城,敲诈得手的陈就一口答应。还代表刘磐、黄射与小袁三公白绢黑字的写定盟约,然后才欢天喜地的告辞离去。
陈就把小袁三公的亲笔手令带回枞阳后,贪得无厌的刘磐将军与黄射将军得知情况当然是欣喜若狂了,二话不说就出兵五千带了小袁三公北上距离最近的居巢城,淮南军的居巢守将周建已得小袁三公叮嘱务必要依令而行,见了手令后虽然心中不甘,但也还是含着眼泪打开了城门迎接荆州军入城。把居巢城池移交给荆州jūn_duì ,自己则率千余守军移驻城外,准备东进濡须口与陈芬会合。
其实也用不着小袁三公命令皖县守将李术宣传荆州军的残暴。客场作战的荆州jūn_duì 对待庐江百姓怎么可能客气?尤其是象居巢这种只能占据一段时间就必须归还的城池,荆州军进了城还能有不天高三尺的道理?其中刘磐的长沙队伍还稍微好点,只是借口军情需要向城内百姓强征钱粮。黄射率领的江夏军进城之后,那可就真如阎象描述的一样无恶不作了,qiáng_jiān 民女抢劫钱粮杀人放火什么的样样都干,结果不仅居巢城中的百姓苦不堪言,就是已经移驻城外的居巢原守将周建都看不下去,与荆州jūn_duì 发生了争执和冲突。
当荆州jūn_duì 还在居巢城里为非作歹的时候,奉命行事的淮南军皖县守将李术,已经在皖县之中开始了恐吓宣传,把荆州军的暴行添油加醋的告之与城中百姓,并且当众表示自己将与皖县军民共存亡。绝不将皖县交给无恶不作的荆州jūn_duì ,换来皖县百姓的满城喝彩,皖县当地士族门阀的拥戴支持。
紧接着的一天之后,李术又紧急召见皖县大族门阀的代表,向他们出示了小袁三公要求自己把皖县移交给荆州jūn_duì 的命令。表示自己实在无法接受这道乱命,决心与荆州jūn_duì 武力对抗,同时派遣使者向徐州jūn_duì 请降,向徐州jūn_duì 献出城中户口册籍与官印将牌,换取徐州jūn_duì 出兵救援皖县并接管皖县,请求皖县的士族门阀与自己联名致书给徐州陶使君。以免陶使君不敢信任皖县守军降意不肯出兵,此外李术还当众刺破了自己的胳膊,取自己的鲜血做书。
皖县的士族门阀与庐江的其他士族门阀自然都有联系,早就从郑宝、许干等庐江大族那里了解过徐州jūn_duì 的情况,知道徐州jūn_duì 很能保护地方士族利益,心向徐州久矣,此刻听闻了荆州jūn_duì 的残暴,又见李术刺臂书血当然是感动万分,不仅立即忘记了李术以前给小袁三公和刘勋助纣为虐的横征暴敛,还纷纷破指签名,用自己的鲜血在李术的血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恳求陶使君出兵皖县,救百姓于水火,救苍生于危难。而这一切都准备完善后,李术将军又马上派人带上了血书及皖县户口册籍出城,飞马赶往舒城向徐州jūn_duì 请降求援不提。
皖县距离舒城有一百七十余里,距离比枞阳远上七十余里,所以当皖县派出的请降使者还在路上时,荆州军的黄射将军就已经迫不及待的亲自率领着五千荆州jūn_duì 来到了皖县城下,出示小袁三公的亲笔手令,要求李术移交皖县城池了…………
“荆州暴军来了!荆州暴军来了!荆州暴军来了————!”
伴随着皖县街道上此起彼伏的叫喊声,皖县城的大街小巷也顿时出现了一片慌乱,其中位于皖县城北的一座颇为雅致的宅院里更是如此,这所宅院的主人在听到告警声后,第一件事就是冲进自家的厨房,不顾家中下人惊讶的目光与询问,抓起一口灶旁的旧铁锅就又冲出了厨房,然后一路冲进自家的后院,又冲到上了一栋精雕细刻的绣楼,人还在上楼就已经急匆匆的大喊,“靓儿,婉儿,快,快把锅上的锅灰涂在你们脸上,然后换上旧衣服,如果荆州军进城,你们就随父亲一起跑。”
“不要,好脏。”
“脏?是脏要紧,还是你们的命要紧?荆州暴军进了城,如果见到你们的模样,那还了得了?快,快涂。”
“不要不要不要,好脏好难看,父亲你要涂锅灰,涂你自己脸上好了。”
“妹妹,不许对父亲无礼,父亲也是为了我们好。还有父亲,不要这么急嘛,如果荆州暴军进了城,我们现涂锅灰也还来得及。”
“那我把这口锅放在这里了,你们俩赶快换旧衣服,越朴素越好,如果听到城外声音不对,就马上把锅灰涂满你们的脸,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父亲你怎么比隔壁家的大婶还罗嗦?哦,对了,爹,听说你也写了血书请徐州的陶使君来救皖县,是真的吗?”
“嗯,写了。对了,顺便告诉你们姐妹一句,徐州jūn_duì 如果进了城,你们也得在脸上涂锅灰,千万不可大意。”
“为什么?徐州jūn_duì 不是来救我们皖县的吗?”
“小心点好,听之前驻守在这里的邓当将军说,徐州那个陶使君不仅奇丑如猪,獐头鼠目,还好色残暴,连别人的妻子都不肯放过,如果让他看到你们姐妹……。唉,当今世道天下大乱,你们姐妹怎么偏偏长成了这样?”
注:庐江郡治是在199年才从舒县搬迁到的皖县,目前书中时间为197年,所以皖县还不是庐江郡治。